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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一落,在場的人一個個面面相覷,沒想著劉副話音一轉:“執行任務路上,誰把一隻拉布拉多拐跑了?”

  “……”

  “……”

  “……”

  警犬隊的同事紛紛側身,站在中間的路渺當下成人群焦點。

  “……”路渺也茫然地與其他人面面相望,小心翼翼看向劉副,“怎……怎麼了?”

  劉副意外地挑了挑眉:“是你把人家狗給拐跑了?”

  “我沒拐他狗。”路渺著急辯解,“當時情況緊急,那人還在那遛狗,我怕出事,就讓那條拉布拉多把它主人帶出去了。”

  “你知道他誰嗎?”劉副問。

  路渺茫然臉,她急得連人臉都沒看清,哪有時間盤問他身份。

  “那是今天特地過來幫忙的拆!彈!專!家!”

  路渺:“……”

  第二章

  周圍發出了細細碎碎的聲音,都在努力憋著笑,不知道誰先破了功,“噗”一下沒忍住,笑了,其他人頓時如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個接一個,全不顧形象地笑了起來,還頗安慰地拍了拍路渺的肩,勸她節哀。

  劉副看她一副被雷劈到的懵逼樣,又好氣又好笑,笑意滾在喉間,差點沒憋住,到底顧忌著自己身為領導的威嚴,輕咳了聲掩飾了過去,對著路渺吹鬍子瞪眼:“你到底怎麼想的?那種情況像遛狗?”

  “是不像啊。”路渺也覺得有些委屈,“但是像狗在遛他……”

  “噗”……再一聲悶長的憋笑,徹底打斷了她。

  聲音是劉副身側的男人發出來的。

  路渺認得他,緝毒隊隊長,肖湛。

  她大學學的禁毒專業,原來是奔著進緝毒隊的,在他那兒面試過,沒想到最後被警犬隊要了去。

  她和他見面不多,印象里是個挺嚴肅正經的領導,如今正憋紅著一張臉,嘴角好幾次不小心揚起又艱難地彎下來,後來乾脆假裝咳嗽,手捲成拳頭背過了身。

  路渺也不能勸他想笑就笑吧,乾脆閉上嘴不說話了。

  劉副輕咳著,看了她一眼:“很委屈是吧?”

  “沒有。”路渺自知錯了,低眉順眼地認錯,“是我沒搞清楚情況,差點害了大家,請領導處罰。”

  垂首斂目的樣子看著有幾分小可憐,劉副也不好為難她了,他也不是真要為難她。

  上午行動本來進行得順利而迅速,偏緊急關頭不見負責拆彈的喬澤。

  他有聽力障礙,也沒法電話聯繫,其他拆彈警員雖也在爭分奪秒,但到底不如喬澤讓他放心。

  好在後來他還是及時趕來了,抱著只大狗,寒著張俊臉。

  他認得那條狗,從警犬隊要過去的拉布拉多,被馴成了導聾犬,但原本的搜爆、搜毒工作也會幹,喬澤平日裡出門多會帶著它。

  那隻曾被號稱隊裡最勇猛的公狗,當時就苦大仇深地蜷縮在喬澤臂彎里,沖喬澤“嗷嗷”地叫,看著怨念頗深。

  喬澤就寒著張臉,經過他身側時把它扔到了他懷裡:“看住這隻蠢狗。”

  幾乎是咬牙切齒。

  劉副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麼滑稽的一幕,要不是當時情況緊急,他都忍不住拿他消遣。

  拆彈工作進行得很順利。

  警報解除時喬澤朝他走了過來,把那隻大蠢狗從他懷裡抱了下來,扔在地上,它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後,默默找了個角落趴下,和他對峙著不肯走了。

  喬澤也沒管它,就托他找個人,他這就是替他找人來的。

  那隻和他槓上的拉布拉多最後是被他硬拽上車拖回來的,如今還趴他辦公室里生悶氣。

  劉副輕咳了聲,也沒說處不處罰路渺,只肅著張臉:“來我辦公室一趟。”

  人已轉身走了。

  路渺忐忑地站在原處,可憐巴巴地看著其他同事。

  其他人還有些憋不住笑,安慰她:“去吧,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路渺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跟著劉副回辦公室,人剛到門口就看到了上午的黑風衣男人,正坐在右側第一個辦公位前,側身坐著,手肘很隨意地撐在椅背上,手裡捧著份卷宗,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渾身上下透著幾分慵懶隨性。

  防爆專家……

  路渺站在門口,哭喪著臉。

  那條被她勸跑的拉布拉多就大字型趴在他對面牆角上,和他各據一角。

  劉副指了指那條狗:“知道我們怎麼把他弄回來的嗎?抱回來的。”

  路渺:“……”

  喬澤已抬起頭,視線落在她臉上,上下打量了一圈,突地道:“你說句話。”

  路渺:“……”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她有些懵,遲疑地看了眼肖湛。

  喬澤又重複了一遍:“說句話。”

  “要說……什麼啊?”

  路渺忐忑問他,卻見他握冊子的手倏地一收,黑眸跟淬了劍似的,緊緊盯著她,“再說一句。”

  肖湛也跟見到什麼稀奇事似的,拍了一記他肩膀:“你聽得到她說話?”

  喬澤沒反應,只緊緊盯著路渺。

  他目光銳利而冷靜,路渺被盯得雙腿發虛,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個情況,求助地看向劉副:“劉副……”

  劉副正詫異於喬澤的反應,他聽得到路渺說話。

  一個外力震盪導致聽力障礙近一年的人,竟然能聽到她說話。

  “喬澤。”他拍了拍他,“聽得到我在說什麼嗎?”

  喬澤搖搖頭,放下卷宗,站起身,在她面前站定,打量著她。

  他個頭高,這麼隨便往她面前一站,壓迫感隨之而來。

  “你是警犬隊的?”他突地問。

  路渺點點頭,仰頭看他,很知趣地向他道歉:“早上的事真的對不起,是我沒搞清楚狀況。”

  一字一句,他聽得很清晰。

  “沒關係。”他淡聲回了她一句,側身瞥了眼正幽怨看他的拉布拉多,“你對它做了什麼?”

  “……”路渺偷偷看了它一眼,“我沒做什麼啊,就讓它把你帶離危險區而已。”

  她說話時語氣一貫溫軟平緩,不疾不徐的,整個人看著也總像沒睡醒似的,呆呆懵懵的,看著特別無辜。

  喬澤不覺多看了她幾眼,眼神里的若有所思讓路渺心裡莫名多了幾分忐忑,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卻見他已淡道:“行,你先出去吧。”

  路渺詢問的眼神轉向劉副。

  劉副還在為她和喬澤一來一去無障礙的交流暗暗詫異著,也迫切想知道緣由,也就點了點頭,語氣倒是溫和了些:“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哦。”路渺有些不知所以地走了。

  喬澤隨之關上了門,問劉副:“劉副,這小姑娘什麼來頭?”

  “一個小師妹。”肖湛替劉副回了話,拿過桌上的手寫板,“禁毒專業,低我幾屆,今年剛畢業,本來進的緝毒隊,但她在馴服動物上似乎天賦異稟,改讓她去了警犬隊,打算以後讓她負責緝毒犬搜毒工作。”

  喬澤:“家庭背景怎麼樣?”

  “就普通家庭吧。”肖湛手寫回他,“怎麼,你覺得她有問題?”

  喬澤緩緩搖了搖頭:“說不上來。”

  “我能清楚聽到她的聲音。”指了指自己耳朵,“爆震性損傷,聽覺失靈,幾乎捕捉不到任何聲音,卻獨獨能聽到她說話,這不奇怪嗎?”

  第三章

  肖湛和劉副互看了眼,這確實他們無法理解的事。

  喬澤八個月前受過重傷,耳朵在那次重傷中失去聽覺,爆炸引起的內耳損傷,屬爆震性創傷耳聾,醫生說是有恢復的可能,但治療到現在,效果並不明顯,這也是醫生無法理解的,他聽覺系統正在慢慢恢復中,按道理是應該能聽到部分才是。

  他的主治醫生目前懷疑聽覺中樞存在未被檢測到的損傷,正常情況帶助聽器會有一定輔助效果,但對喬澤作用不大,聽覺解析度極差。

  “那小姑娘不會非人類吧。”肖湛玩笑地道,瞥了眼牆角蹲著的拉布拉多,“你養了快一年的寵物,她幾秒鐘就給你馴服了,不簡單啊。”

  喬澤也朝它瞥了眼,它“嗷”地一聲又傲嬌地扭開了頭。

  “是不簡單。”喬澤說。

  上午她同他說話時他正在想事情,因此當她聲音突然傳來時他也沒察覺到不對,他失聰的時間不算特別長,三十多年活在聲音世界裡的生活讓他把聽到聲音當成了一種本能,回過神時她已對著他那隻蠢狗指手畫腳,他則在震詫於他突然恢復的聽覺,也沒瞧清她做了什麼,那條本該帶著他去搜爆的蠢狗已屁顛屁顛地調頭就跑,任他怎麼拽也拽不回頭,還不停繞著他打轉阻止他回頭,這麼一對峙便耽擱了些時間,最後還是逼得他掐住了它兩條狗爪子才給拽回去了,但和劉副的交談中,他發現他的聽覺並沒有恢復,才托劉副找了人過來。

  事實證明,他不是幻聽,他確實真真切切能聽清她在說什麼,完全可以無障礙交流。

  “她哪裡人,有過什麼特殊經歷嗎?”喬澤問,這也是他琢磨不透的地方。

  “你真信了肖湛胡說八道?”劉副踢了肖湛一腳,“兔崽子,馬克思主義學哪兒去了,哈?”

  肖湛嬉笑著躲開。

  劉副雖是他領導,年紀也大了他兩輪,但劉副這人豪慡,沒什麼架子,局裡上下都處得極好。

  喬澤不是安城市局的人,他年初重傷後才留在了這邊,和肖湛劉副都有些交情,偶爾會來走動,今天也是恰好趕上了會龍電子廠的事才順便去幫個忙,沒想到……

  喬澤掃了眼蹲牆角的狗,叫了它一聲:“路寶。”

  它看了他一眼,還是傲嬌地扭開了頭,不像以往,馬上屁顛屁顛跑他腳邊。

  “劉副,那小姑娘要是真有問題,你整個警犬隊得全軍倒戈啊。”喬澤笑著道,朝路寶走了過去,在它面前蹲下身,拽了拽它耳朵,“回家。”

  它沒理他。

  劉副看樂了:“自己魅力不如人瞎說什麼呢,人一小姑娘能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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