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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叔笑:“她喜歡我這裡的小東西,平時有空就過來擺弄幾下。”

  下巴往角落陳列架微微一點:“裡面不少東西還是她做的。”

  程謙往陳列架看了看,而後笑看向她:“看不出來,你手也挺巧的。”

  夏言不大自在地牽了牽唇:“都是王叔把造型做得差不多了我才接手,其實就打個下手而已。”

  王叔笑:“咱這可不興謙虛這一套。”

  程謙直接朝夏言比了個大拇指,程讓也輕笑著看她:“夏言,大家都老同學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眼角偷偷往一邊靜坐著的沈靳看了眼,遲疑了下,又拖著凳子坐了過去:“沈哥,上次KTV的事還沒謝你呢,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

  “不用了,順手而已。”沈靳抬腕看了眼表,“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你們慢聊,有機會再一起聚聚。”

  和王叔道了聲別後便走了。

  夏言不覺扭頭看了他一眼,他的背影被夕陽拉得有些長,在狹長的巷子裡,莫名帶了些形單影隻的愴然感,也可能是她的心境問題,她一下響起了那天半夜,他突然闖入時,死死看著她的眼神。

  收回視線時發現屋裡其他人都在看她,面色各異。

  夏言略尷尬地端起茶杯,借著喝茶的動作掩飾這種不自在。

  程謙過來是想邀請王叔出山,請他去公司掛職,但沒能說服他,算是意料之中的結果,程謙也沒強求,客氣地喝了杯茶後,便客氣地告了個別走了。

  出了屋,程謙已若有所思地看向夏言:“夏言,你和王叔似乎關係不錯?”

  “還好吧……”夏言遲疑看他,“程總,怎麼了?”

  程謙搖搖頭:“沒事。”

  看了眼表,交代程讓送她們幾個回學校後便先走了。

  夏言還想在這裡逛逛,沒一起回去。

  她在閒逛時遇到了同樣沒離開的沈靳,正在另一家編織店裡,打量著牆上的設計圖紙和成品,手從圖紙的一筆一划上描繪而過時,眼神是專注而認真的,不時回頭和店鋪老闆交流。

  沈靳和程謙的不同,程謙是個商人,他想著怎麼把利潤空間最大化。沈靳是個工藝師,更多時候,他傾向於傳承和發揚光大。

  程謙傾向於直接挖人,沈靳傾向於交流。

  作為一個對傳統文化有著同樣熱忱的人,夏言是傾向於跟著沈靳這樣的老闆的。

  她走神的時間裡,沈靳看到了她,動作微頓,抬頭看了眼她身後:“夏小姐?”

  “沈先生好。”客氣和他打了聲招呼,夏言舉步進屋。

  沈靳還在盯著牆上設計圖紙:“夏小姐什麼時候和程總勾搭上了?”

  偏頭看她:“夏小姐真打算去紫盛上班了?”

  第17章

  夏言沒說是或不是:“可以去嗎?”

  沈靳瞥了眼她腿:“腳不還長在夏小姐身上嗎?”

  夏言:“……”這不是還簽了份法人登記表嘛。

  沈靳視線重新落回牆上圖紙:“很感謝夏小姐願與公司共存亡的奉獻精神。”

  夏言:“……”

  沈靳沒再理她,只是認真盯著牆上的圖紙看。

  夏言視線不覺轉向圖紙,一幅仿描的金銀錯孔雀杖首圖。

  金銀錯工藝最早出現於商周時期,主要用於青銅器圖案裝飾,後來漸漸用於玉器和飾物,多是在器物上畫圖刻槽,再將拉成細絲或是壓成薄片的金銀嵌入其中,而後打磨拋光。60年代後這一絕世工藝一度斷代失傳近40年,2004年才終於被恢復和傳承了下來。

  “夏小姐了解過金銀錯工藝的發展和傳承歷史嗎?”沈靳突然出聲,並沒有看她。

  夏言點點頭,他書房裡的藏書她都讀過。

  他扭頭看她:“夏小姐知道,有哪些我們耳熟能詳的傳統手工藝已經消失或正在瀕臨消失嗎?”

  已經消失了的夏言不太清楚,但消失了幾十年又慢慢被後人苦心鑽研恢復的,除了金銀錯,還有香雲紗,70年代後漸漸消失了幾十年,2010年才又重新面世。

  瀕臨消失的,熟悉如糖塑、捏麵人、銀匠、磚雕、漆藝、點翠、徽墨、蛋雕和各類編織藝等都在慢慢被人遺忘,入行的人越來越少。

  很多東西正在隨著老一輩手藝人的老去而漸漸消失。

  “一項手藝失傳後,要再找回來花費的心血和代價是巨大的。”沈靳視線重新落回牆上的圖紙,“但很多手工藝做工複雜,耗時耗力,社會地位低下,也沒幾個錢掙,有幾個人還願意守著這樣一門手藝?誰不得吃飯生活?”

  “其實很多手藝,不是被市場淘汰了。”視線重新落回她臉上,“只是沒有挖到市場痛點,把小需求變成大需求。”

  “就比如你自己設計的那些小包小擺件。”沈靳問她,“你的顧客是看中了它的實用性還是觀賞價值,美感?”

  夏言:“觀賞價值。”

  沈靳手往陳列架上的擺件隨便一掃:“這些東西哪個不是精雕細琢而成的,隨便一個擺在桌上不是一件藝術品?但你看走進這家店的人多嗎?”

  “它們缺的不是質量和觀賞價值,只是缺少包裝。”他看向她,“夏小姐,安城實業的目的,就是把這些瀕臨消失的手工藝品進行包裝,再推向市場。”

  “只有把它們存在的價值變成品味、文化、社會地位、時尚等的象徵,它們的市場需求才可能變大。只有喜歡它們的人多了,才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願意走進這一行業。”

  “紫盛做的是定製,根據用戶需求批量定製,他們的目的是利潤。我們要做的是挖掘、整合和繼承,不是客戶想要什麼,我們就給他們什麼。而是我們有什麼,怎麼把它變成客戶想要的東西,把我們變成需求方。”

  “只有把我們自己變成需求方,主動權才能掌握在我們手上,才是真正意義的把這些手工藝術品推出去了。”

  “雖然我不明白夏小姐為什麼汲汲於和我劃清界限。但從我和夏小姐短暫的接觸來看,夏小姐是對這些傳統工藝有情結和抱負的人,有這門手藝在身也有敏銳的市場嗅覺和市場包裝能力。你在我這裡,我給你自由發揮的空間,任何你想表達的,我給你推出去。你在紫盛,程謙能給你的,最多一個助理崗,他要的不會是你的表達,而是你的服從。”

  “如果說夏小姐對我的牴觸大於這份情結,夏小姐就去紫盛,把自己變成一個市場經濟的傀儡。如果夏小姐覺得我並沒有那麼讓你難以忍受,就留在安城實業,把自己變為傳承者。”

  他從口袋裡掏出那份她簽了字的公司法人登記表,遞給了她。

  夏言看著那份東西,心緒一時有些複雜。

  她是見證過安城實業怎麼一步步發展壯大的,她知道他不是夜郎自大也不是妄自吹噓。

  沈靳看她盯著那份東西沒動,輕輕晃了晃:“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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