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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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上。」成一坐在床對面的杌子上,輕聲細語的勸道:「人只有活著才能有機會,這要是死了,縱然再有滿腔的抱負也都是空談啊。」

  趙凌斜睨著成一,他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就這麼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手腳早就沒了知覺。

  成一勸他,不是因為還有主僕之情,只是單純的想要在趙梁闕跟前立功。

  能有禪讓詔書,那就不是逼宮謀反,皇位也順理成章名正言順。

  「滾。」粗啞的聲音,像是從棺材板里傳出來的,趙凌瞪了他一眼閉上了眼睛,「我就是死,也不會寫的。」

  他的玉兒,他對她那麼好,居然……居然從一開始就背叛了他。

  「聖上。」成一不以為然,低聲道:「您可知道,玉夫人去哪裡了。」

  趙凌一愣立刻睜開了眼睛看著成一,「什麼意思?你知道她在哪裡。」他找了很久了,始終都沒有沈橙玉的消息。

  「奴婢也不知道。但是郡王肯定知道。」成一道:「您可以問問郡王,他一定不會瞞著您的。」

  趙凌冷哼一聲,不再說話,「你不要再費口舌了,可以滾了。」

  「聖上,還是那一句。郡王答應你,只有寫了禪位詔書,他就一定不殺你,所以……你還是想想清楚吧。」成一說完,撣了撣衣服笑呵呵的出了門。

  趙凌死寂的躺著,無聲無息的。

  長春宮中,邱嬤嬤遞了個便簽給太皇太后,壓著聲音道:「這是今天饅頭飯菜里的紙條,您過目。」

  太皇太后接了略掃了一眼迅速放在火上燒了。

  「把朝生喊來,我有話和他說。」太皇太后將紙條丟進漱口痰盂里,邱嬤嬤立刻端著出去倒了,過了一會兒方朝生從偏殿過來,喊道:「姑母,找我何事。」

  他自己要求進宮的。因為他知道就算那天他不自己要求來,沒幾日也會被趙梁闕綁著關去宗人府。

  還不如主動點,好歹能和太皇太后還有方櫻在一起,也能有個照應和商量事的人。

  「遠山到太原了。」太皇太后低聲道:「這兩日,他一定會逼著聖上寫禪位書!」

  方朝生眉頭緊緊蹙著,攥著拳頭沉聲道:「不管他怎麼折騰,等遠山打到京城來後,他一樣還得灰溜溜的滾下來。」

  「話是這麼說沒有錯。」太皇太后冷聲道:「可……這是恥辱,奇恥大辱。」一個皇帝被人挾持寫了禪位書,這讓她死後怎麼和列祖列宗交代。

  養了這麼一個不肖子孫出來,敗盡了皇家的臉面。

  「哀家打算親自見見他。」太皇太后端著茶盅,手指在幾不可聞的發顫,「若是不成,哀家就親自送他一程,也好過他丟皇家的臉面。」

  這個「他」,當然是只趙凌。

  方朝生沉默了下來,這麼大的事情,他哪敢指手畫腳發表意見。

  「只是苦了我們櫻兒。」太皇太后心疼不已,她方家好好的孩子,如今被折騰這樣,將來還要在這深宮裡頭苦熬幾十年,直到老死……她這輩子已經熬幹了,將來……

  將來方櫻就是第二個她啊。

  這樣的生活不切身體會,是永遠無法理解其中的孤寂落寞。

  「哀家親自去。」太皇太后抿著唇低聲道:「你想辦法和楊文雍聯絡上,將哀家的話告訴他,讓他也做些安排。他們這些人裝烏龜王八的也裝的夠久的了,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再接著裝下去,皇朝就真的要亡了。讓他們都好好想想,是真有這膽子做冷眼目睹的旁觀者嗎。」

  就算有一天趙遠山到京城了,殺了趙梁闕也沒有用。

  因為在歷史上,趙梁闕只要登基過,那麼這血統就不算純正了。

  所以,她才會有這些想法,是因為她知道,趙遠山不在乎這些,所以他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計劃走的,這些計劃根本不會包括這些,以及……趙凌的生死。

  「好!」和外面聯繫很不容易,直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這饅頭裡的紙條是送誰給他們送來的,但是,這卻是他們如今唯一和外面聯繫的途徑,方朝生心頭想著,起身道,「我這就去試試。」

  太皇太后喊住他,「你小心一些,若被察覺了也不用怕,索性將動靜鬧的大一些,宮裡的事瞞不住外面,他們一樣是知道的。」

  方朝生點頭應是而去。

  但一下午他都沒有找到機會,實在是趙梁闕將長春宮守的密不透風,他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直到第二天晚上,廚房送飯來時他依舊一籌莫展,看著碗裡的饅頭他迫不及待的打開,果然,裡面夾著一個紙條,上面言簡意賅的寫了一句話:已知,勿動。

  他不明白意思,急匆匆的拿去給太皇太后看,她眸色沉沉的道:「看來,此人是料到了我們的打算,所以勸我們不要輕舉妄動。」

  「這麼說,他有安排了?」方朝生顯得有些激動。

  太皇太后搖了搖頭,他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能輕易去相信別人呢,話落,她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明日一早,你傳話出去,就說哀家要見闕郡王。」

  方朝生點頭應是。

  第二日中午的時候,趙梁闕進了長春宮,笑盈盈的行了禮坐在了太皇太后的對面,道:「伯母有什麼話直接說吧,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用拐彎抹角。」

  「你既如此說,哀家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太皇太后指了指桌上的茶示意趙梁闕用,他當然不會喝這裡的茶水,便笑了笑道:「請說。」

  太皇太后抿了一口茶,也不看他微垂著眼帘,道:「你讓聖上給你寫禪位詔書,他不寫還絕食了?今天是第六天了吧,我看也差不多活不成了。」又道:「他要是這麼被你逼死了,你這皇位就算是到手了,定然也會被後世的人唾罵。」

  「伯母過慮了。」趙梁闕皮笑肉不笑的,「前兒他可就吃東西了,而且,這詔書他也寫了,我正在和欽天監挑選吉日呢,等選好了日子就來告訴伯母您一聲。」

  太皇太后手一抖,側目看著趙梁闕,心口氣的一陣陣的絞痛,「怎麼,你以為有了這麼,你就名正言順了?」

  「只能粉飾太平啊。」趙梁闕也不避諱,「不過,如今伯母您再幫我說說話,就是錦上添花了。這花也不是白添的,我定會好好伺候您,就和當初伺候我母妃一樣,您看呢。」

  你母妃怎麼死的還沒有弄清楚呢,太皇太后淡淡一笑,隔了茶盅道:「哀家身體不好,花是添不了,晦氣倒是隨時都有。」話落又道:「既是這樣,那哀家見一見聖上就更加無所謂了吧。你安排一下,哀家下午就要見他。」

  「抱歉。」趙梁闕道:「他身體不好,不能情緒激動被人打擾,恐怕要掃伯母的興了。」

  太皇太后啪的一聲拍了桌子,冷冷的盯著趙梁闕,「哀家在宮裡這麼多人,也不是睜眼瞎……當年你也是好好的孩子,原還不願意成親的,為何突然成了親。後來又突然帶著家眷去了嶺南,這其中的事哀不提是因為覺得噁心。不過現在噁心的事太多了,哀家回頭想想這樣的事還真是算不得多噁心的事了。」

  趙梁闕臉色一變。

  「靜安當年的那頂金項圈,你還留著呢吧。」太皇太后斜睨著他,「那項圈你是不是一眼就知道是她的?」

  這個她,當然不是顧若離,而是這項圈真正的主人,齊太妃。

  「伯母的意思,侄兒不明白!」趙梁闕說著話站了起來,拂袖欲走,太皇太后就看著他的背影,似笑非笑道:「這麼急著走做什麼,哀家的話可還沒有說完……那時候你是不是就暗暗發誓有一日要做上帝位替她報仇?你打算怎麼報,封她一個皇后還是皇貴妃?」

  「閉嘴。」趙梁闕目光陰戾,眼眸爆突的看著太皇太后,「不要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麼樣。我要是現在殺了你,也只是手中多了一條人命而已,沒有人敢說我半句。」

  「殺吧。」太皇太后舉目看看這冷冷清清的宮殿,「哀家也活的夠了,看盡了這世間的醜態,實在是厭惡了。」

  趙梁闕猛然一揮袖子,手邊的茶盅茶壺悉數摔在了地上,他指著太皇太后失態的道:「你不要逼我。」

  「誰在逼誰。」太后太后也站了起來,似笑非笑的道:「就如你說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大不了魚死網破,你多不怕哀家又怕什麼。」

  趙梁闕緊緊攥著拳頭,咬牙切齒的道:「你若敢說出半句,毀了她的清白,我定將你的子子孫孫都釘在城牆曬成枯骨。」

  太皇天后哈哈一笑,「子孫愚鈍,活著也是恥辱,有勞侄兒了。」

  「哼!」趙梁闕盯著她,猛然就想到了很多年前他來宮裡時的樣子,他和榮王一起混跡在她的宮裡,不管她做了什麼好吃的,都是分成兩份,他和榮王一人一份……

  不夠,榮王貪玩常常幾天都不來,所以經常的,都是他一個人吃著她親手做的點……有時候為了吃的時候能讓她感到高興,他會一整天都不吃東西,就為了狼吞虎咽吃的香甜。

  她笑起來很好看,笑容暖洋洋的照在人心頭……梅筱柔生的有些像她,可是卻只是面容像而已,性子和行事不及她半分溫柔大方得體端莊。

  他常羨慕榮王,有這樣的貌美溫柔的母親卻不知道珍惜。

  卻更加恨昭宗,晾著她一個人獨守空房,連笑容都透露著落寞。

  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有她乾淨,除了她,所有的女人都是髒的,蠢的……他連一眼都不願意多看。

  「你想怎麼樣。」趙梁闕問道,太皇太后就笑了笑,道:「哀家要見聖上。」

  趙梁闕想也不想就回道:「不能,你儘管死了這條心。」

  「那就讓哀家明天去金鑾殿。」太皇太后立刻以退為進,「哀家倒要看看,那些忘恩負義的高粱都有誰。」

  這個倒是可以,他親自在太皇太后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他眼前用手段。

  「明天我讓人來接你。」趙梁闕拂袖而去,太皇太后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出去,等邱嬤嬤將殿門關了她長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邱嬤嬤過來扶著她語氣無奈的道:「您也別自責,到如今這地步,誰的名聲也不重要了。」

  「她也是可憐人。」太皇太后搖了搖頭,道:「要不是因為這件事噁心的事,她也不可能去的這麼快。如今去了還要被我拿出來說叨,是我欠了她的啊。」

  邱嬤嬤也不知道說什麼,想到齊太妃當年的風姿,雖不及太皇太后美艷,可卻是勝了一份秀雅清冷。

  趙梁闕走著,怒容滿面,這是他心頭的秘密,他沒有想到太皇太后今天說了出來。

  他忽然停下來,手附在遊廊的柱子上,指尖發涼的喊道:「來人。」

  他的常隨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後。

  他低聲道:「明日早朝過後,將太皇太后送保定去,讓她替我們守著保定城。」

  常隨應是。

  兩日後的陽泉城中,顧若離剛剛洗了一個熱水澡,舒服的躺在床上,瑞珠給她擦著頭髮,笑著道:「這一次比草原上好多了。」

  「嗯。」她抬眼看著瑞珠,道:「你不用管我,將爐子提過來擺在這裡就好了,你也去洗洗休息去。」

  瑞珠笑著應是,將帕子放在一邊將爐子提過來擺在床邊上,自己開門出去。

  顧若離將頭髮垂在床沿下,隨手抓了枕頭的底下的冊子,摸了炭筆出來懸空記著……

  進陽泉很容易,趙勛沒有動一兵一卒,就開了門城門,她當時還覺得奇怪,後來才知道這裡縣官楊清輝是同科,和趙勛以及顏顯都認識……所以進城就顯得毫無阻礙了。

  而趙梁闕留在這裡的兵在開城前就退去了保定,趙勛沒有追,因為這些都不重要。

  門外傳來上樓的聲音,隨即被人推開她看到趙勛正要進來,忽然身後有人喊住他,「爺!」

  門又被趙勛帶上,他說話聲傳了進來,「何事?」

  「京城傳來消息,太皇太后從宮中失蹤了。」孫刃低聲道:「屬下懷疑會不會送到保定了。」

  顧若離聽著蹭的一下坐起來,抓了床邊架子上的衣服飛快的穿好,又將頭髮抓了個髻由著它滴著水珠就開了房門,站在門口冷著臉問道:「什麼叫太皇太后失蹤了?」

  孫刃搖了搖頭,不是很確定的道:「她昨天還上了金鑾殿,此後就沒有回長春宮。」

  ------題外話------

  字數我會慢慢回來一點,最近一直在和某編輯套近乎,哈哈哈哈哈。略有成效!

  其實最希望多更的人是我自己。我不是碼不出一萬字,更不講一天寫不出六千,我以前幾個文都是從頭到尾95%的萬更率,但是現在為了名嘛,咳咳……

  我是專職,一天更三千字的稿費只是一天更一萬字的四分之一不到,一個月下來我就不得不吃土了。(雖然以前也是吃土,但是現在快連土都吃不到了。)哈哈哈哈。多苦逼!

  所以,我是牙齒落了吞下去噎住了,還請大家多擔待。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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