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敵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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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婧容臉色一白,提著裙子跑去門口親自將殿門關了,回過頭來看著花嬤嬤,「您……您說的是真的?」

  「說是病倒了,可是一沒宣太醫,而沒喊妃嬪去照顧,人就在御書房裡待著的。這麼突然怎麼會是病倒的。」花嬤嬤低聲道:「娘娘這兩日不要出去,等晚上奴婢去問問太皇太后。」

  崔婧容六神無主,揪著帕子道:「那太子呢,沒有人去找嗎。」

  「找了,山里沒有。」花嬤嬤也覺得古怪,趙安申想要從萬歲山離開非常的不容易,而且他是怎麼出的宗人府的,「奴婢估計,太子爺很有可能不在京城了。」

  要不然,趙梁闕不可能找不到的。

  崔婧容鬆了口氣,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不在京城那就最好了,要不然……」趙梁闕敢關趙凌這意味著什麼……那麼趙安申就非常的危險,不但趙安申還有……「嬤嬤,嬤嬤,二皇子怎麼辦,還有三皇子會不會都有危險。」

  沒有趙安申還有二皇子和三皇子,還有……還有四皇子。

  對了,皇后娘娘會不會有危險。

  她坐不住了,來回的走搓著手道:「不行,我要去見一見聖上,問問他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去做的。別的人我管不了,可是三個孩子在我手裡,我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他們的性命。」

  花嬤嬤嘆了口氣,道:「想辦法見一見聖上也是好的,只是,眼下想要進御書房簡直難如登天。」

  「一定有辦法的。」崔婧容拉著花嬤嬤,「您先去找太皇太后還有皇后娘娘,讓他們防備著一點,去御書房的事,我來想辦法。」

  花嬤嬤不覺得崔婧容能有辦法,可是她的性子也是倔的很,為了幾個孩子她肯定是不會死心的。

  「奴婢出去看看。」花嬤嬤道:「您先將二皇子和大公主還有三皇子照顧好,奴婢去去就來。」

  崔婧容應是。

  花嬤嬤就理了理頭髮開門出去,崔婧容喊了三個孩子來,和二皇子還有大公主道:「這幾日你們哪裡都不要去,就待在後殿中。記住了,無論誰喊你都不要出去,聽到沒有。」

  二皇子看著崔婧容點了點頭,問道:「娘娘,是出什麼事了嗎。我兄長他還好嗎。從宗人府出來了嗎。」

  「他離開宗人府了。」崔婧容低聲道:「但是現在人在哪裡還不知道。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嗎,不要隨意出去走動。」

  二皇子點頭應是拉著大公主的手,「我們哪裡都不去。」

  「好,好孩子。」崔婧容鬆了一口氣,聽著外面的動靜,過了一會兒花嬤嬤回來了,焦急的道:「不行,現在根本過不去西面,外面都是羽林衛把手,我走到長康左門就被攔住了。」

  崔婧容回頭看著兩個孩子,兩個孩子也都看著她,幾個人大眼瞪小眼,眼睛裡滿是對未來的迷茫和恐懼。

  「我去。」崔婧容看著花嬤嬤,滿目的堅定,「嬤嬤照顧孩子,我想辦法去御書房。」

  花嬤嬤拉著她,「娘娘,您出不去的。」

  崔婧容回房了換了件半舊的女官衣服,青灰的褙子,從殿的後門偷偷溜了出去,她抖擻著到鍾翠宮的的耳房邊,掏了一疊的碎布料和紙出來,點了火塞在牆角里,牆角有雜草還有廢棄的桌椅,被火燒了一會兒就騰騰的燒了起來。

  眨眼功夫煙就躥了上去,她嚇的走不動路,扶著牆站起來提著裙子朝門邊跑,不一會兒就聽到就有人喊走水了。

  後面頓時亂了起來,她衝到了長康左門喊著守門的侍衛,「鍾翠宮走水了,周婕妤在裡面,你們快幫忙去救。」

  幾個侍衛也沒有看清她的臉,一個個的猶豫著要不要去,她提著裙子就打算趁著大家不注意跑過去,一個侍衛抓住她,喝道:「去哪裡?」

  「我……我去御藥房給我們娘娘拿藥,她的手被燙著了。」她的藉口太多漏洞,所以她說話的時候聲音都發顫,幾個侍衛卻是覺得她是慌了神,便猶豫著道:「快去快回。」

  上頭也沒說什麼事,只說不準讓幾個宮裡的主子出來鬧事,如今一個小丫頭出去,應該沒問題。

  崔婧容也沒有想到她會出的來。

  她沒有直接去御書房,而是七拐八彎的走了好遠的路,從小道繞著又爬了一次牆才摔著進了後殿,殿中很安靜,她對路不熟悉找了許多次才找到門,進去就是後殿,門是從裡面插上的,窗戶很高她踮著腳貼著牆聽著。

  裡面很安靜,像是根本沒有人住似的。

  「聖上……」崔婧容喊了七八次,忽然就有腳步聲傳來,「容兒?」

  隨即,門被從裡面打開,趙凌披頭散髮的站在門口,臉青黑青黑的顯得萎靡不振的樣子,她驚訝的道:「聖上,您這是怎麼了?」

  「進來說話。」趙凌將她拉進來,「你是怎麼進來的。」

  崔婧容說了路上的事,趙凌點頭道:「……她們大概是覺得你平日乖巧老實,做不出這種事情來,就沒有防著你。」又道:「現在外面怎麼樣。」

  「宮裡到處都是人。」崔婧容道:「聖上,您真的生病了嗎,郡王他……」

  趙凌忽然冷了聲音,道:「不要和朕提他。」又道:「卑鄙小人。」

  崔婧容也弄不懂裡面的彎彎繞繞的,她怕被人發現,急著道:「您有什麼讓我做的事,你告訴我,我出去後想辦法幫您。」

  「好,好。」趙凌點著頭,道:「朕寫封信給你,你想辦法送給去給翁閣老。」

  崔婧容點頭應是,趙凌忙提筆寫了一封信,折好交給崔婧容。

  「三個孩子,您可有什麼安排?」崔婧容道:「我怕他們有危險。太子還沒有找到,也不知道現在人在哪裡。」

  趙凌現在也沒有多少心思管孩子,只道:「想辦法讓太皇太后接過去,長春宮他不敢怎麼樣。」

  太皇太后畢竟是長輩,趙梁闕再大的野心,也不敢為難太皇太后。

  「這恐怕很難辦。」崔婧容憂心忡忡的道:「我們去不了長春宮,更何況帶著孩子呢……不然,先將信送給翁閣老,看看他的意思吧。」

  趙凌點了點頭,他堂堂一個君王,要用人時卻發現只有後宮裡一個妃子可以。

  「那我走了啊。」崔婧容朝外頭看了看,深怕有人進來發現了她,「聖上,您多保重啊。」話落,她就要走,趙凌喊道:「容兒,謝謝你。」

  崔婧容一愣看著他,笑了笑,道:「沒事,一定會沒事的。」

  趙凌從後面抱住她,這一天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太難熬了,從君王到階下囚,只是這麼一轉眼的功夫而已。

  平時,他身邊這麼多人,居然都暗地裡背叛他了。

  他真的好氣,恨不得將這些人都殺了。

  他忍不住想到了當初在應天時的光景,一樣被囚禁,可是因為有沈橙玉,所以他覺得那時候的日子就沒有現在這麼難熬。

  在艱難處,沈橙玉總能給他送來溫情。

  他抱著崔婧容,現在,她就是他的救贖,「容兒,陪朕說說話。」

  「聖上,我要走了。」崔婧容急著道:「要是被人發現了我的事情辦不成了。」她指了指外面,為難的看著趙凌。

  趙凌抿著唇點了點頭,道:「好。那你路上小心。」

  「嗯。」崔婧容提著裙子出去,還是照著原路爬牆出去,趙凌看著她消失在城牆的另一頭,他正要松出一口氣,忽然就聽到了趙梁闕的聲音,「賢妃娘娘太淘氣了,居然像孩子一樣爬牆玩。」

  「我……」崔婧容嚇的整個人都在抖,「我來看看聖上,你……你把他怎麼樣了。」

  趙凌聽著就喊道:「趙梁闕,你有什麼事衝著在朕來,你若敢對傷她,我和你勢不兩立。」

  「聖上多情。」趙梁闕笑了笑,「您大可放心,賢妃不會有事,本王親自送他回去。」

  崔婧容靠牆站著,盯著趙梁闕。

  「容兒,容兒你別怕。」趙凌喊著,崔婧容心神不一的應了一聲,在趙梁闕的示意下慢慢的往前走,他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圍牆,道:「牆太矮了,多派些人手保護聖上。」

  趙凌在院子裡跳了起來,喊著到:「趙梁闕,你放朕出去,你這個玩恩負義的小人。」

  趙梁闕笑了笑,當著他的面讓女官搜了崔婧容的身上,找到了趙凌方才寫的信,他掃過一眼看過,笑了笑將信還給了崔婧容,道:「你要想送就送吧,免得,讓聖上失信你,多不好。」

  崔婧容震驚的看著他,他忽然拂袖轉身,聲音冷厲道:「送賢妃娘娘回去。」

  幾個女官上前,架住崔婧容離開。

  趙梁闕去了御書房,趙凌抱著頭坐在地上,他聽到腳步聲猛然抬頭,一雙充著血的眼睛緊緊盯著趙梁闕,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猜呢。」趙梁闕在椅子上坐下來,失笑,「聖上覺得我在鬧著玩?」

  趙凌臉色更加的難看,冷聲道:「你不會得逞了。就憑你……」他的話沒有說完,趙梁闕打斷他,道:「就憑我十萬兵馬,半個朝堂以及後宮無數內應,你覺得我能不能成?」

  趙凌沒了話,驚愕的看著他,結結巴巴的道:「半個朝堂?十萬兵馬?」

  是啊,當初他同意趙梁闕招兵的,他還撥款給他了……這近兩年的時候,他給了他多少銀子,沒有想到趙梁闕就是用他給的銀子,招兵買馬反他的天。

  他太蠢了,他怎麼會沒有想到趙梁闕當初那麼爽快的回來,那麼爽快的做惡人幫他那麼多的事……他怎麼可能沒有目的。

  「朕,待你不薄!」趙凌搖著頭,滿臉的失望,趙梁闕失笑,道:「趙遠山待你也不薄!」

  趙遠山?趙凌眼前一黑扶住了椅子的腳。

  趙梁闕輕輕一笑,道:「行了,你要是想要賢妃多活幾天,你就讓她老老實實的待著宮裡。她要是再在我眼前晃悠一次,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話落,他拂袖慢悠悠的起了身了,出了御書房。

  趙凌捂著臉,悶聲哭了起來,「遠山……」又道:「難道,朕真的做錯了嗎。」

  不對,還有霍繁簍,他還能找霍繁簍……他忽然站了起來,趙梁闕居然返身二回,站在門口看著他,補充道:「小霍在揚州,你沒事不要煩她。老老實待著吧,等我收拾了趙遠山,也送你去西苑待著,那邊可不比皇宮差。」

  霍繁簍也是他的人?那還有誰不是呢……

  趙凌靜靜站著,眼前一黑砰的一聲栽在了地上,無聲無息的躺著,御書房的門被關了起來,就聽到趙梁闕道:「讓太醫來看看,別讓他死了。」

  趙凌躺在冰涼的地上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黑漆漆的屋頂,滄然淚下。

  「七爺。」顧若離聽到趙勛回來的消息,跑著去了門口,他當時走的時候說慢則半個月,連頭帶尾今天正好半個月,「你沒事吧。」

  趙勛穿著一件湛藍的直裰,閒適的進了門,當著一院子人的面,抱著她入懷,含笑道:「沒事,有的事安排起來要費點時間。」

  「那……現在都安排好了?」她拉著他進暖閣,榮王和方朝陽也一起過來了,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在手裡,榮王追著問道:「是啊,你這半個月沒消息的,突然黃大人又告訴我們,你早就裝了一倉的鹽在那邊,今兒又突然回來……這麼一驚一乍的,我們哪裡能受得了。」

  趙勛沒有回榮王的話,可也沒有頂他的話。

  「就你話多。」方朝陽皺眉看著榮王,也隨即問趙勛,「你打算怎麼做,是打回去自己皇帝,還是怎麼著!」

  趙勛喝茶,榮王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的道:「打……回去?」

  自己做皇帝?

  那他怎麼辦,立刻自刎了?史上可沒有兒子做皇帝,老子還活著的事情。

  「不……不行。我還沒活夠呢。」榮王搖著頭,要是打回去,要不然就是他做皇帝,要不然就是他死,「遠山又不想做君王,他要是想早就做了啊。你一點都不了解他。」

  方朝陽白了他一眼,道:「你不就是怕死嗎,他坐了那個位子,你就住在西苑裡,看誰笑話你。」

  那還不如做王爺好,他也不稀罕死後追封個什麼好聽的封號。

  「王爺,娘。」顧若離聽不下去,打斷兩人道:「聽七爺說,你們別吵了。」

  兩個人就對面坐了下來。

  「其實沒什麼可說的。」趙勛道:「只是這段時間你們都要留在慶陽,不要輕易去別處。再過三個月,我會揭竿入京,清君側!」

  三個月?顧若離問道:「你準備的鹽也是三個月……你打算從哪裡發兵?」

  虎賁軍在河套呢。

  趙勛笑而不語,顧若離隱隱就猜到什麼,可是卻又覺得不可能。

  「行了,這也是軍事機密。」方朝陽聽她打的是清君側的旗號,就沒有興趣再聽了,將老大塞在趙勛手裡,道:「你抱抱你兒子吧,後面忙起來,你就沒空了。」

  趙勛接在手裡,祥哥兒咧著小嘴對著他笑!

  「那我也走了。」榮王也將朗哥兒塞在顧若離手裡,「你們說話吧,我也走了。哼!」

  房間裡就安靜下來,夫妻兩人一人抱著一個孩子面面相覷又忽然失笑,顧若離問道:「延州城外的土匪,是虎賁軍扮的嗎。」

  「嗯。」他捏了捏祥哥兒的臉,漫不經心的道:「陪他們玩玩,不然他們趕了百十里路白忙活了豈不是掃興。」

  她噗嗤笑了起來,道:「趙將軍可真是好人。」

  他側臉看著她,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又留戀著索性將兒子丟在炕上,抱著顧若離細細的吻了上去。

  他們坐在炕沿,身後丟了兩個穿著肚兜撅著屁股的孩子,眼睛滴溜溜的看著他們。

  看沒看懂不知道,但是兩個人看的極其認真。

  「晚上再說。」顧若離推著趙勛,笑著道:「你瞧瞧他們的樣子……」

  趙勛回頭過來,瞪著兩個兒子,兩個兒子也瞪著他,癟著小嘴很委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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