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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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敘章和楊文雍逗留了一個下午才走,聖上在鳳梧宮用了晚膳,便由金福順扶著,在殿前散步。

  「你說你師傅每晚都要走幾圈?」聖上呵呵笑著,金福順就道:「師傅在後頭走,能走三圈呢,每次回來都是一身汗,但是身體果真好了不少呢。」

  聖上微微頷首,道:「法子是靜安說的肯定有她的道理。要不然,今兒朕也走幾圈?」

  「哎呦我的主子。您可總算鬆口了。奴婢都和您明示暗示的說了多少回了。」金福順呵呵笑著道:「您今兒也不要走多,一圈就足夠了。」

  聖上哈哈大笑,拍了金福順一下,道:「就你小子話多。」

  說著,主僕兩人就慢慢的圍著殿前走著,樊氏聽到了消息,也高興的迎了過來,「聖上,您這是在散步?」

  「倩娘你也來陪朕走走吧。」聖上心情很好,笑著招手道,「金福順這小子天天在朕耳邊嘮叨,說靜安講每日走二十里路,能身體健康無病無災。」

  樊氏掩面而笑,挽了聖上的胳膊,看向金福順道:「他也是一片孝心。從今兒開始,妾身不論下雨颳風,都來陪您散步。不敢說二十里,咱們走個十里總是沒有問題的吧。」

  「就聽你的。」聖上頷首道:「自從上次病過後,朕是實實在在覺得身體不行了,想想還有那麼多事,朕還真是捨不得死啊。」

  樊氏呸呸了兩聲,笑著道:「這話太不吉利了,往後不准再說。」

  「不說,不說。」聖上說著拍了拍樊氏的手,望著金福順道:「你剛才和朕說什麼來著。和靜安約了明兒去宮外喝酒提前過中秋節?」

  金福順嘿嘿的笑著,點頭道:「是,奴婢前二年就和靜安縣主說要一起喝酒來著,可是一直沒得空。奴婢今兒和師父說了,他明天在御書房頂一天,現在只要主子你同意了就行。」

  「你瞧瞧。可真是不能給臉。」聖上無奈地笑著,「去吧,去吧,靜安也難得有空,既是約了也不要讓她空等了。」

  金福順忙給聖上行禮,道:「那奴婢就領主子的賞,明兒逍遙一日。」

  「多帶點銀子,外頭可不比宮裡。」樊氏說著,吩咐貼身的嬤嬤,「去我那邊給金公公取五十兩銀子來。」

  金福順頓時笑的不見眉眼,「謝謝娘娘。」

  三個人興致極好的邊走邊說著笑,還真是走了好幾里的路,聖上滿身的汗擺著手道:「倩娘回去歇著吧,朕也回宮去洗澡,一身的汗實在是難受的緊。」又道:「不過,這齣一身的汗還真是痛快,明天晚上用過晚膳我們接著再走。」

  樊氏應是,由女官內侍簇擁著走了。

  聖上和金福順回了乾清宮,打了熱水泡了澡,聖上舒服的躺在床上,笑著和金福順道:「你也去歇著吧,朕也早點睡了。這走走還真是痛快啊。」

  「今晚奴婢值夜。」金福順笑著道:「您有事只管喚奴婢一聲就好。」

  聖上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不等金福順出門他又撐著起來,「將那線香點上,朕喜歡聞著那個味兒睡覺。」

  金福順應是,在床頭點了薰香躬身退了出去。

  他吩咐了小內侍守門回去迅速梳洗換了衣裳回來,夜色漸漸暗了下來,金福順推門進去小心看了一眼聖上,見他還安穩躺著就要退出去,關門的聲音驚動了裡頭,就聽聖上道:「金福順,香沒了,再續一根。」

  「是!」金福順應了,又點了一盤擺在床頭,覺得這一根比前面的還要濃,熏的他頭暈腳軟的,「主子,這香味兒太濃了,奴婢給你開點窗戶吧。」

  聖上眼睛未睜,擺了擺手,道:「不必,你歇著吧。」

  金福順看了時間,已經是子時過半了,他打了個哈欠,坐在門檻靠著門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身後的門被人打開,他後背一空人就倒栽了下去。

  他清醒過來,就看到聖上望著他道:「朕睡不著,秋高氣爽,想出去走走。」

  「現在?」金福順爬起來,忙讓人去拿外套來,他接過來給聖上披上,「您再睡會兒吧,等會兒天亮了您就要上朝了。」

  聖上凝眉看了他一眼,人往外走,就好似喝醉了似的腳下打了個趔趄,金福順忙扶住了,驚的一身冷汗,「主子,要不您就在門口走走吧。」

  「隨便走走。」聖上也不在意,穿了衣服由金福順扶著往下走,小內侍和侍衛提著燈籠無聲的跟了上來,聖上回頭看了看,擺了擺手,道:「你們在這裡候著吧,朕就走走。」

  大家就不敢再上前,金福順小心看了聖上一眼,就回頭和侍衛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遠遠跟著,這大半夜的要是出了點意外可就不好了。

  「聖上。」金福順小心翼翼道:「您擔心腳下。」

  聖上沒理他,徑直往前面走,面上露著滿意的笑容,道:「金福順啊,你看這夜裡的景色也是極美的。」

  這黑燈瞎火的,就算屋檐下掛著燈籠光線也不亮,哪裡能看到什麼景色。

  「聖上。您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還是做什麼夢了?」金福順虛虛的看著聖上,就聽他道:「你啊,就是不懂欣賞,滿腦子就知道玩兒,小心你師父打你。」

  金福順直皺眉滿腹狐疑,他師父都多少年沒打他了,他也多少年沒貪玩了。

  「你說,這些年過去了,居庸關是什麼樣子了。當年朕還記得,城外有個土坡,朕站在上面烈風吹著,第一次知道朕的天下,原來如此之大。」聖上哈哈一笑,道:「朕記得遠山讓人平了那個土坡了吧,說是不吉利。」

  「是,將軍讓人剷平了,可廢了一番功夫。」金福順只好順著聖上的話道:「居庸關那地兒不吉利,主子您就別想了。」

  聖上又笑了一聲,「城隍廟,朕記得小時候和二弟還有三弟帶著朝陽偷偷跑去玩兒,回來被母后好一頓罰。他們幾個小沒事,就只有朕一天一夜沒吃飯,真是餓的頭暈眼花。」

  金福順不知道怎麼接話。

  「後來朕被俘後,又體會到那種感覺。餓的啊,就是見著地上的土,也會想要摳一塊塞進嘴裡。」聖上拍了拍金福順,「你和遠山都小,一帆風順的,也不知道父皇的說的什麼吧!」

  把他當太子了嗎。金福順拉著聖上停下來,急著道:「再往前走就是御花園了,咱們回去吧。」

  聖上還是往前走,步子根本不打算停,「去看看啊,御花園裡的牡丹也該開了吧,朝陽最喜歡牡丹了。那花還是朕幫她種的呢。」又道:「不過她和朕都不大親,反倒和二弟走的近。有一回吵架,她還指著朕的鼻子罵,說朕不就早生了幾年運氣好罷了。」

  這時候哪有牡丹花!金福順一頭的汗,拉不住聖上,又不敢明目張胆的阻止,只得回頭和身後跟著的人打手勢,讓他們去請樊氏來。

  侍衛得了令悄悄的去請樊氏。

  「靜安好。」聖上道:「朝陽脾氣那麼壞,卻生了靜安那麼可人又聰明的孩子。朕盼著她和遠山早點成親……其實,年前遠山走的時候,朕就想著,讓他們成親了再走,可惜太匆忙了!」

  「聖上,您累了嗎,要不我們去坤寧宮坐會兒吧。」金福順越聽越糊塗,完全不懂聖上在說什麼。

  聖上回道:「不去,母后會生氣的,定又要說我夜裡不睡白天沒精神,讀書也不能專心。」

  兩個人已經過了坤寧門,往前再走一點就是御花園了。

  身後遠遠的跟著六個侍衛,也是一臉的懵懂,摸不清狀況。

  不過年不過節的,御花園裡沒有點燈,夜裡來施肥除草的宮人聽到腳步聲,都窸窸窣窣的退了出去,金福順聞到了淡淡的腥味,他拉不住聖上只得盼著樊氏早點來,將聖上勸回去。

  明兒要是師父知道了他半夜陪著聖上在外頭瞎逛,定然又是一通罵。

  恐怕,連出宮過中秋的事也要泡湯了。

  聖上指著園子裡用太湖石疊的一座很大的假山,笑著道:「那裡頭有個洞,朕小時候鑽過。」說著,望那邊招了招手,「二弟,你等等我。」

  「聖上,那裡可不能去,高一腳低一腳的,磕著碰著可怎麼辦。」金福順一把拉著聖上,「你要想爬,明兒天亮了奴婢再陪著你爬。」

  聖上也不聽他的話,指著假山,「你聽到沒有,快下來,一會兒我就告訴母后去了。」

  金福順汗毛都豎了起來。所有人都以為那位主子一家子還關在西苑,只有他知道,當初趙勛奪宮時,他們就已經全部死了。

  後來對外說關在西苑,不過是怕太后受了刺激而已。

  趙勛說關在西苑難道要等事件重演,等他們哪一日反擊嗎。

  殺了,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聖上!」金福順跪下來抱住了聖上的腿,「您聽奴婢一句,別去了,這要是磕著您一下,奴婢就是死一百次也不抵不了罪啊。」

  聖上推開他徑直往上爬,金福順急著朝後招手,喊道:「都是死人啊,快來帶聖上回去。」死就死了,就算死也不能讓聖上出事。

  那些侍衛三兩下往這邊跑,金福順就站在後面急的跺腳……

  聖上今天晚上太奇怪了,一言一行都透著詭異。

  怎麼會這樣?

  他心裡頭髮毛,腦子裡飛快的轉著,忽然一個念頭就跳了出來……靜安縣主說過,那個什麼東西要是用的多了,就會產生依賴,而且,還會容易生出幻覺來……

  可是不能夠啊,聖上進嘴的東西他都看著的,沒有什麼問題。

  到底哪裡不對?

  金福順來不及多想,已經看到聖上爬到假山頂上去了,回頭對那些侍衛道:「不用怕,朕就坐會兒。」

  山頂其實不高,滿打滿算不過十來尺的樣子,但是上下都是石頭,這要是摔下來,那還得了。

  「聖上。您快下來啊。」金福順往上走,聖上站在頂上爽朗的笑道:「這裡的風比居庸關的風要柔和許多啊,朕還是喜歡這裡的風!」

  ……天漸漸亮了起來,顧若離一早就和方朝陽打了招呼,笑道:「我和金公公約了喝酒,中午您派車去接我,就在天香樓里。」

  「少喝點,別丟我的人。」方朝陽白了她一眼,道:「要不,你就請他來家裡吃飯,喝的醉了也沒有人笑話你。」

  顧若離笑了起來,點頭道:「那行,您吩咐廚房做菜,他喜歡辣口的。」

  「嗯,知道了。」方朝陽讓李媽媽去辦,又讓人去酒窖里取了幾罈子秋露白出來,「趙遠山也不回來,上一回我讓崔安去定,居然就買了幾罈子,實在是欺人太甚。」

  「那就等七爺回來再給您送。」顧若離說著,興致起了和李媽媽一起去了廚房,笑道:「我來燒個魚頭吧,上次在慶陽的時候,和陳伯學的。」

  李媽媽笑著讓人給她準備。

  忙了小半個上午,將魚頭蒸出來,她嘗了汁,辣的直冒汗,「這辣子味兒可真重,也不知他能不能吃的了。」

  「一會兒放碗水在旁邊,要真是嫌辣就在碗裡涮一涮。」李媽媽笑著道,「奴婢小時候都是這麼吃的。」

  這也讓顧若離想起了以前。

  「什麼時辰了。」她端著魚出來,和李媽媽邊走邊道:「說好吃午飯的,怎麼人還沒到。歡顏,你讓人去看看,他不會是去同安堂了吧。」

  歡顏應是而去。

  「縣主!」不等歡顏走多遠,崔安就帶著一個面生的小內侍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宮裡出事了。」

  顧若離眼皮一跳,眉頭就擰了起來,望著臉色煞白的小內侍,問道:「出了什麼事。」

  「聖……聖上昨晚摔了一跤,很嚴重,太醫院的幾位大夫瞧了半夜也沒有起色,太子爺請您去一趟。」小內侍說的語速極快,話落,顧若離將魚往李媽媽手裡一塞,道:「摔到哪裡了,楊大夫和韓大夫不都在的嗎。」

  她會的兩位大夫也都會……除非……

  小內侍搖著頭道:「奴婢也不知道。」

  顧若離不敢想,望著孫刃:「快去同安堂,讓馮大夫拿著我的藥箱去宮裡。告訴他能帶的東西都帶上!」

  「是!」孫刃應是,快步而去。

  她擦了擦手,和李媽媽道:「去告訴我娘一聲,讓她和我一起去宮裡。」

  小內侍能來這裡大張旗鼓的說,可見聖上摔跤的事沒有瞞住,這會兒大家應該都知道了,那麼方朝陽就應該去看看,就算去陪太后也是好的。

  李媽媽將手裡的東西交給丫頭,自己小跑去去了正院,不過一會兒工夫方朝陽就出來了,也沒有換衣裳沉著臉過來望著小內侍道:「什麼時候摔的,摔到哪裡了,宮裡的太醫那麼多,怎麼就素手無策了,請縣主去就能解決問題了嗎。」

  小內侍滿頭的汗垂著頭不敢說話。

  「娘!」顧若離握著方朝陽的手,神色端肅的道:「您別想那麼多了,到底什麼情況去了就知道了。」

  就算是個陷阱,就算給聖上治病會因此丟了命她要去。

  聖上對她不薄,她不能因為怕承擔責任而躲在家裡,如果她能救,她一定不遺餘力。

  方朝陽不說話,攥了顧若離的手抿著唇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道:「走吧,娘陪你一起去。」如果有什麼後果,就讓她來擔好了。

  母女兩人沒有再多議論什麼,沉默的上了馬車徑直往皇城而去,在城門下馬車時馮勻已經提著藥箱在那邊等,顧若離道:「你隨我一起進去吧!」他本就是太醫院的,進出方便認識的人多,許多事做起來比她方便。

  「好!」馮勻點頭。

  亮了腰牌,三個人徑直進了宮,一路上大家都沒有說話到了乾清宮,殿門外翁敘章和楊文雍等五位閣老都在,宮裡難得露面的妃嬪也都露了臉。

  一個個都是滿臉焦灼。

  顧若離過去和認識的楊文雍行了禮,楊文雍道:「縣主快去看看,我兄長亦在裡面。」

  「是!」她頷首,又和翁敘章幾人福了福,轉身往殿內而去。

  邱嬤嬤遠遠看到她,就喊道:「郡主,縣主!」

  「嬤嬤。」方朝陽快走了幾步上了階梯,低聲問道:「現在怎麼樣了。」

  邱嬤嬤回道:「奴婢也不大清楚,但是看太醫院幾位大人的神色都不大好,太子剛才發了怒,才讓人去請縣主來。」

  方朝陽凝眉,回頭看著顧若離,道:「你去吧,小心一點。」

  顧若離微微頷首。

  殿中坐著太后,樊氏,榮王,榮王妃還有方櫻,她上前匆匆行禮,太后紅著眼睛道:「你快進去吧,大家都在。」

  「是!」顧若離和馮勻急匆匆的往內殿走,方朝陽到太后身邊坐下,低聲問道:「大半夜不睡覺,怎麼會摔倒了,在哪裡摔的?」

  太后紅著眼眶嘆了口氣,低聲道:「在御花園的假山上,自己從上面跳下來的。」

  「啊?」方朝陽簡直要瘋了,「從上面跳下來,聖上這是……」

  太后也想不通啊,聖上一直都好好的,也沒有見他哪裡不正常,昨兒吃過晚飯還和樊氏一起有說有笑的散步,和尋常一樣。

  可是,要不是不正常,好好的人怎麼會大半夜爬上山頂上去,還摔下來。

  「他身邊難道沒有跟著人,那些人都是死啊。」方朝陽凝眉,壓著怒氣,就知道惹事,從小到大一件並著一件的,自己沒能力處理還總是捅婁子裝好人!

  「他先是不讓人跟著,要帶著金福順去散步,金福順就讓羽林衛當值的幾個人遠遠跟在後頭……可還是出了事。」太后揉著額頭,實在是心力憔悴,短短一夜,人就蒼老了下來。

  「金福順也太糊塗了。該殺!」方朝陽含怒,太后嘆了口氣,「你別添亂了,太子方才已經發了一頓怒,讓人將金福順……」

  方朝陽臉色一變,沉了臉沒有再說話。

  那邊樊氏的眼淚就一直沒有斷過,眼睛腫的幾乎看不見了,太后看著心疼,勸道:「大夫都在裡面,嬌嬌也來了,你別擔心了,一定沒事的。」又道,「你眼睛本來就不好,若是哭瞎了可怎麼辦。」

  樊氏點著頭,可還是忍不住的拿帕子捂著臉低聲抽泣著。

  顧若離帶著馮勻進了內殿,楊文治,韓恭,甚至已經出了太醫院的孫道同都在,還有兩位她沒大接觸過的,當初和裘太醫一起進太醫院的大夫,一位姓周,一位姓高。

  大家圍著床榻在商討方法,她聽到韓恭道:「再施針吧,這樣呼吸困難,出血量會逐漸增多,壓迫了胸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好。」楊文治贊同的點頭,道:「桃仁承氣湯再服一帖,並柏葉湯一同送之。」

  其他幾人並無異議,點著頭在床邊愁眉苦臉的。

  孫道同嘆了口氣道:「這樣止血化瘀是無錯,可到底療效太慢,若是……」話落,就聽到楊文治喊道:「縣主。」

  他說著就起身讓開了位置,「你來看看,我等正在商討對策。」話落,催著內侍去煎藥。

  「縣主。」孫道同朝顧若離抱了抱拳,道:「你來了就好,快來看看。」

  顧若離和眾人行了禮,韓恭也站在了床尾,她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光著上半身,胸口被棉紗布裹住固定著的聖上,她心頭咯噔一聲,問道:「肋骨骨折了?」

  「嗯。」韓恭回道,「胸有創傷,血結於胸。」

  她立刻上前去扶了脈,又輕按了胸前,明顯有一處細微的凹陷,她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蹲身聽聖上的呼吸,起起伏伏或急浮或慢沉,顯然是肋骨骨折導致肺部受創而引發血胸。

  只是,她無法判斷肺部的傷勢以及出血量多少。

  「怎麼樣。」楊文治問道,「昨晚我們就餵了藥,但過了近五個時辰後,病情依舊沒有好轉,你可有更好的辦法。」

  顧若離回頭望著楊文治,問道:「已經近五個時辰了,服了止血劑?」

  「嗯。回來後邊服用了止血劑。」韓恭回道,「只是淤血還在,壓著胸部,活血化瘀難免起效太慢。」

  他們已經做的很好了,如果是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顧若離很焦灼,看著呼吸毫無規律的聖上,她眉頭緊鎖的坐在床邊,又回頭看著馮勻,道:「馮大夫,我再畫一樣圖出來,你能在短時間累做出來嗎。」

  「縣主儘管畫,馮某竭盡全力。」馮勻頷首。

  顧若離在桌上取了紙幣,畫了一個簡單的固定支架:「旁的沒有什麼,單這鉤子比較難辦,你看看可有辦法。」

  「材質上可有要求?」紛紜問道。

  顧若離想了想,回道:「我沒有要求,此事你和鐵匠商議,哪一種不易腐繡,就用哪一種,做好後拿來給我看!」

  馮勻應是,和自己的師父打了個招呼匆匆出去,和進門的趙凌頂頭撞上。

  「走開!」趙凌燥的頭髮都快豎在頭上了,看見顧若離他幾步走了過來,問道:「靜安,你終於來了,可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大家也都看著她。

  「還請殿下將我醫館的岑大夫請來。」顧若離道:「我準備給聖上胸前開創口引流!」

  引流是最直接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什麼是開創引流。」趙凌問道。

  大家也都不知道,紛紛望著她,顧若離回道:「簡單來說,就是在胸口開一個洞,將引流管插進去,用虹吸法將裡面的積液引出來。」

  如果能輸血就好了。

  不能輸血一樣存在風險,顧若離心頭砰砰的跳,為什麼這些東西都沒有,為什麼前一世她不多學一點,就算現在想要複製試驗,都無從下手。

  聖上咳嗽了幾聲,喉嚨里呼呼的響著,周太醫忙上前給他吸痰……每咳嗽一次都是折磨,劇烈的疼讓聖上整個臉都扭曲了起來,極其的痛苦。

  「胸口開洞啊。」趙凌背著手來回的走,外間太后和樊氏聽到了裡頭的聲音,也都趕了過來,問道:「怎麼樣,人醒了沒有。」

  人醒了也無濟於事,問題不解決,聖上撐不過三天,這還是在服用了諸多藥以後的效果,若不然……今天就撐不過去。

  「沒有。」趙凌看著太后和樊氏解釋道:「靜安要在父皇的胸口開個口子放血。」

  太后面色微變,顧若離接著又道:「不但如此,還要胸外壁固定牽引,還要再穿兩個洞!」

  其實,這些她都沒有做過。

  可是這已經是最穩妥也是眼下最好的方法了,比藥效來的快,效果也更直接。

  「開個洞?」楊文治過來,壓著聲音問道:「如此一來,豈不是容易誘發你所說的感染。像文姐兒那樣……」

  顧若離抿著唇,點了點頭。

  楊文治的臉色就沉了下來,負著手來回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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