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心急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顧若離遞了牌子,在宮門外侯了半個時辰,坤寧宮的內侍來接的她,引著她進去。

  天氣很熱,但坤寧宮裡卻很涼爽,太后正半靠在羅漢床上和邱嬤嬤說著話,聽到顧若離來的時便停了話頭,笑望著門口。

  「嬌嬌來了。」她招了招手,「這麼熱的天,瞧把你熱的,叫邱嬤嬤給你盛一碗烏梅湯來,消消暑。」

  顧若離笑著上前行禮,又和邱嬤嬤道:「有勞嬤嬤了。」在太后身邊坐了下來,「我娘說讓我隔段時間就來給您請脈,我今兒正好得空,就來了,不耽誤您的事吧。」

  「你們母女倆就是事情多。」太后目光中都是笑意,伸手道,「請吧,要是不叫你看看,怕是要說哀家這老太婆怕了你們了。」

  顧若離掩面而笑也不客氣,給太后扶了脈。

  脈象沒什麼問題,她笑著道:「雖是夏日您也可以略補一補,太醫給您的調理的藥里略加些人參也是好的。」

  「就聽你的。」太后笑著說了,問道,「今天去太子府了?」

  顧若離點頭,回道:「給那位沈夫人拆了線,又和太子妃聊了一會兒,請了脈,她有些宮寒,不過倒沒什麼大礙。」

  「哀家也曉得,今年過了年就讓她調理,一直在吃著藥。」太后凝眉道,「你沒事多和她走動走動,別順著你娘的意思,誰都不搭理。將來你和遠山成了親,就和她是妯娌,來往的多了你們姐妹一條心,好處就不用哀家多說了。」

  「將來哀家去了,沐恩侯府就靠你們兩姐妹了。」太后說著,嘆了口氣,「一家人,不自己互相幫襯著,還能指望別人來幫你不成。」

  方櫻應該也是得了太后的意思,拉著她說要走動的吧。

  「是!」顧若離回道,「其實我性子還是和我娘差不多,對這些人情來往都不大看重,總覺得該親的自然親,不該親也沒有必要走動。如今聽您這麼一說,我實該反思一下,人活著亦不是獨活一世,總有這樣或那樣的牽扯瓜葛。」

  「你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比櫻姐兒可機靈多了,那孩子被她娘養的太嬌氣了,什麼都不懂。不過幸好性子還算穩重,能忍也能聽得進別人的話。往後你多提點她。」

  顧若離笑了起來,羞愧的道:「我哪機靈,要是機靈也不會得罪這麼多人了。」

  「怎麼了?」太后一聽就知道她話中有話,便問道,「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顧若離就擺著手:「沒有,我就是說說罷了。」她想將柳月的事和太后說一說,可想想還是打住了,這件事還沒有眉目,說的多了好像顯得她對趙政耿耿於懷窮追猛打似的。

  「沒有就好。」太后就道,「往後你有什麼事就來和哀家說,哀家雖老了可還沒有糊塗,有的事我能做主的,就定然會幫著你。」

  顧若離應是。

  「烏梅湯來了。」邱嬤嬤親自端著碗來,擺在顧若離面前,「縣主嘗嘗,奴婢親自做的。」

  太后就笑著道:「她這輩子啊,最拿手的就是烏梅湯,旁的一概是不會的!」

  「奴婢這是有福氣,遇見了您,所以才什麼都不會的,您便是說了也是奴婢的臉面。」邱嬤嬤滿臉笑容,望著顧若離喝了一口,問道,「怎麼樣?」

  顧若離點著頭,道:「很好喝,不甜不酸亦不膩人,剛剛好。」

  邱嬤嬤掩面而笑。

  內殿有孩子的哭聲傳了出來,像只小貓一樣,太后就皺了眉顯得有些不耐,顧若離放了調羹問道:「這孩子身體怎麼樣,睜眼了嗎?」

  「沒有。這都十天了也沒睜眼,一天吃上兩回奶水,跟只貓似的,餓了尿了都沒什麼反應。」太后嘆了口氣,「可真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一點都不喜氣。」

  大約是因為早產的緣故。

  「那我回去了。」顧若離聽著心裡感覺也怪怪的,說不上來,「過半個月我再來給您請脈。」

  太后頷首,拍了拍她的手道:「知道了,你要來就直接進來,哀家給你個腰牌。」話落,就讓邱嬤嬤去取。

  是塊鎏金的禁宮腰牌,上頭標著號,每次進宮只要是本人使用,便就可以暢通無阻。

  「是!」顧若離接了在手中,想了想還是和太后將那話說了出來,「太子妃的年紀還是小了點,若是不著急……不妨讓她算著小日子,遲個兩年再生孩子。年紀小畢竟還是有風險。」這時候沒什麼有力又無害的避孕藥,能做的就是在安全期內行房。

  太后聞言心頭便是一暖,頷首道:「你這孩子,也虧你有這個心了。旁人只怕都以為哀家迫不及待的要櫻姐誕下子嗣,可殊不知,她身體好能長命百歲,才是重中之重。」

  顧若離鬆了口氣,應道:「是您說的這個理。」

  「你去吧,哀家心裡有數,她身邊的張嬤嬤也會教她,這方面定會仔細注意。」太后很欣慰,顧若離應是,由邱嬤嬤送到了坤寧宮門口,她剛出去就看到金福順站在對面的撫廊朝她招手。

  她走了過去,左右看看笑著道:「你找我有事?」

  「剛聽說你來了。」金福順道,「我有件事想請教你。」

  顧若離點頭,問道:「什麼事,你儘管說。」金福順就拉著顧若離下了撫廊壓著她蹲下來,問道,「這話我只和你還有師傅說了,別人你千萬不能透露半個字。」

  顧若離點了點頭,露出鄭重之色。

  「聖上這幾日又有些心煩氣躁的,也不知道是前些日子江南暴雨發洪澇的緣故,朝中又在打戰,賑災的銀就有些捉襟見肘……還是因為天氣太熱的,總之,聖上的脾氣近日太難琢磨了。」

  顧若離知道,如果金福順只是說這些話,是不可能這麼鬼鬼祟祟的來找她,便道:「你是不是懷疑什麼?」

  「我是有點懷疑。」金福順露出疑惑的樣子,「但是聖上起居都是我和師傅料理的,每日入口的東西,我們也有人試吃,按理說,不該這樣。」

  她聽著,心裡就咯噔一聲。

  金福順這是懷疑聖上又開始服用罌粟了。

  「你一點跡象都沒有查出來嗎。」顧若離知道,聖上雖是一國郡主,但實際他無論吃穿還是每日行程都不是自己可以隨意決定的,日夜身邊都不會離人,所以,聖上身邊都是藏不住秘密的,尤其像金福順這樣貼身服侍的。

  「沒有!」金福順道,「我這幾日和師父都特別留意著的,聖上真是哪裡也沒去,除了在御書房就是在鳳梧宮,別的宮更是連門都沒進過。」

  那就奇怪了,顧若離道:「你能不能找個理由,讓我給聖上請個脈,。」

  「不好辦。」金福順道,「自從裘太醫的事情後,聖上沒有不舒服,就鮮少召太醫,連每日請脈也是能推就推的。」

  確實是,無緣無故的她去給聖上請脈,定然會引他不悅。

  「或許是我多想了。」金福順道,「我再觀察留意一下,等過些日子再和你說。」

  顧若離點著頭,道:「再過半個月我還要來給太后娘娘請脈,到時候你來找我。」

  金福順點頭,見著有人來了就低聲道:「那我回去了,讓人瞧見我們鬼鬼祟祟的,還不知怎麼想。」

  她頷首目送金福順走了。

  聖上應該不會再吃那個東西了吧,再說,也沒有人能近他的身,太醫院也沒有那東西了,就算是有人存著心也沒有用呢。

  她思慮著出了皇宮。

  同安堂兩邊在重修,打通了牆體,顧若離隔出了七八個房間,有三間辦公用的,分內外科一間,幼科一間,婦科一間,其餘的則都做了病房,她每日家中和醫館的跑著,日子過的極快。

  不到半個月,金福順就讓人捎信來,說近日募集到賑災的錢了,聖上的脾氣終於好了一些,前些日子是他疑神疑鬼的緣故。

  顧若離鬆了口氣,卻又奇怪聖上是怎麼募集到賑災的錢。

  「老夫還以為你會來找我呢。」吳孝之搖著扇子站在同安堂門口,打量著,「這就是太子爺給你的回禮啊。」

  顧若離笑著從裡頭迎出來,道:「是,他這算是雪中送炭,拿錢哄走了我的兩位鄰居,將相連的三間鋪子都送給我了。」也是一筆不小的銀子。

  「你就心安理得的收著,畢竟一個兒子可不值這點銀子。」吳孝之哈哈一笑,神神秘秘的拉著顧若離道,「我和你說,你不是讓我派人盯著那位柳夫人嗎。」

  她頷首,問道:「怎麼樣,有異樣嗎。」

  「她沒有,但是她身邊的小丫頭有。每隔七八日她身邊的一個婢女就會去一趟榮王府,你猜她去見誰?」吳孝之賣著關子,可不等顧若離說話,他又道,「算了,讓你猜這些沒難度。她是去見梅世子妃了,不對,應該是榮王府的大奶奶。」

  這稱呼還真是怪。

  顧若離已經猜到了,不過,讓她驚訝的是梅氏居然是這樣的人。

  她想做什麼,幫著趙政報仇,所以在暗中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還是說,她打算讓她去給沈橙玉接生最後出了個差錯,得罪了太子壞了他和趙勛的兄弟情,抑或是,讓她里外不是人連著太后和沐恩侯府一起得罪了?

  還真是讓人驚訝。

  「還有件事。」吳孝之笑著道,「顏大奶奶身邊的那個丫頭找到了。不過,是在通惠河邊找到的,臉都腫的快爛了。」

  連翹嗎,顧若離愕然:「誰……殺的她?」

  「這可就不知道了。不過,你當時不是說顏大奶奶是有人下毒而亡的嗎,想必是指使那丫頭下毒的人要滅口吧。」吳孝之搖著扇子,「女人家的事可真是麻煩,老夫想想就頭疼。」

  她也查過,崔婧文出事的那天,連翹曾去見過梅氏,在崔婧文來同安堂錢她才回來。

  事情怎麼會這麼巧。

  難道……

  顧若離想到這裡眉頭便蹙了起來。

  「想什麼呢。」吳孝之拿扇子敲了她的腦袋,「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她卻是若有所思的道:「先生,我聽說聖上募集了賑災款,從哪裡募集來的,榮王府有沒有以趙正卿的名義捐錢?」

  「捐了啊。不過一個叫青禾幫的捐的最多,一百萬兩白銀。」吳孝之笑著道,「趙正卿留下來的幾處鋪子和一個並著捐了五十萬兩。以及揚州的幾大鹽商也捐了一些,統共有四百多萬兩的白銀,應付賑災是足夠了。」

  青禾幫?顧若離挑眉道:「先生確定是青禾幫?」

  吳孝之頷首:「自然,老夫瞧過捐獻的名單。聖上為了表彰這些商人,還準備中秋節時在宮中擺宴,招待這些富商呢。」

  霍繁簍到底在不在青禾幫呢?如果他們幫會裡的人要來京中,他會不會也來呢。

  顧若離頓了頓,重說起趙政的事:「……他捐了五十萬兩,誰幫著經手的,聖上如何說?」

  「榮王妃不是四處打點嘛。」吳孝之道,「想用這五十萬兩令聖上消氣,可聖上錢是收了,卻是一句榮王府值得嘉獎,讓人將榮王爺請去宮裡喝了杯茶,就沒下文了。」

  榮王妃花了這麼多錢卻沒有辦成事,她肯定還會想別的辦法。

  「此事先生和七爺說了嗎。」她問道,吳孝之白了她一眼,「當然要說的,事無巨細老夫都匯報的,昨兒信就送出去了。」

  顧若離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先生,您說榮王妃這樣打點卻救不回來人,她接下來會怎麼做?」她原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梅念茹居然讓太子的妾在太子耳邊扇風來害她,這件事就不得不讓她深思了,可見她們不但想救回趙政,還想法設法的報仇。

  既是報仇,就不可能一次就了了的。

  必然還有接下來的動作。

  「老夫也在想這件事。」吳孝之背著手來回的走,覺得和顧若離聊朝政感覺很不錯,她不懂但是一點就透,而且眼界也很廣,「這事兒別人辦不了,太子求情都沒有用,只有從聖上這邊下手,讓聖上改變主意。既錢不行,那就只有人了……」

  送美人?這個時候也來不及了,而且,聖上也並非貪色的人,他後宮也有幾位妃嬪,可他卻從來不去,只是養著罷了。

  顧若離總覺得她漏掉了什麼,這會兒怎麼也想不起來。

  「老夫覺得,接下來他們怕是要從皇后娘娘這邊入手。」吳孝之想到了什麼,看著她道,「若是……」他的話沒有說完,顧若離已經道,「其實,他們怕的,是趙正卿去了關外後被七爺迫害丟了性命吧,如果趙正卿回不來,那麼七爺回來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除了趙勛,虎賁營的人也不敢動趙政啊。

  最重要,當初聖上可是說了,趙勛凱旋歸來時就是趙政回來的時候。

  「聰明!」吳孝之來回的走,「也不對啊,他們能用什麼人,榮王妃那點粗淺的打點根本無濟於事。有什麼法子能把將軍從關外弄回來。」額森還沒抓到呢。

  顧若離指了指自己:「辦法多的是,比如我死了……或者是皇后娘娘……甚至榮王爺……」太后榮王府不敢動,他們還要依仗太后照拂。

  皇后娘娘她們動不了,手伸不了那麼長。

  那麼就只剩下她了,她是趙勛的未婚妻,如果她死了呢,趙勛應該會回來吧。

  在外人眼中,當初趙勛為了定她可是廢了不少功夫,至少是用心也很看重的,她死了趙勛肯定會回來。

  「有道理。」吳孝之點著頭,「從今兒開始,老夫多派些人跟著你,讓他們無處下手。」

  顧若離沒有反對,又道:「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讓老夫想想,讓老夫想想。」吳孝之跟蜜蜂似的來回的走,拿扇子瞧著腦袋。

  榮王妃氣的摔了一個茶盅,怒著和梅氏以及汪道全道:「我費了那麼多銀子,居然就換那個老不死去喝杯茶,什麼茶這麼精貴!」

  「聖上這是有意為之。」汪道全勸著道,「奴婢覺得這個法子走不通,除非……除非有辦法,讓聖上不得不召世子爺回來。」

  榮王妃揉著額頭,氣的太陽穴跳著疼:「能有什麼法子,正卿以往經營的人脈根本就不敢大動,這節骨眼上我亦不能將能用的人都用了,免得以後等他回來就無人可用了。」

  上次陷害趙勛謀反時就損兵折將了,這回一定謹慎才行。

  榮王妃打點時,梅氏就不以為然,料到她做這些都是無用功,可是不讓她去做她一定不會死心,就當花了錢買個教訓好了,頓了頓她道:「娘,汪公公說的對,既然這個法子行不通,那我們就只能再想辦法。」

  榮王妃擺了擺手,梅氏聰明雖聰明,可到底是沒什麼心思的,她擺了擺手,道:「你回去歇著吧,這事兒我再仔細琢磨琢磨。」眼前見夏天就要過了,要是不回來這冬天在關外可怎麼過。

  梅氏就沒有接著說,起身行了禮,道:「那我先回去了。」話落,起身出了暖閣的門。

  「靜安這些日子在做什麼。」梅氏扶了韓媽媽的手,就聽對方道,「同安堂擴大了兩個鋪子,她正忙著這事兒,還有,每隔半個月,都會去宮裡給太后請脈。」

  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啊,梅氏道:「瞧著沈夫人這回是真傷了元氣,病歪歪的躺在家裡,一點精神頭都沒有。」她還以為,沈橙玉多少要做點什麼呢,不成想她還真是規規矩矩的養病。

  「如今太子府的人多了起來,她又做月子身體又不好,要費的心思可比以前多的多了。」韓媽媽道,「要奴婢說,這一年半載的,恐怕是起不來了。」

  梅氏嘆了口氣,可惜的道:「雖不想這樣,可他們兄弟也該回來了。」

  「您打算怎麼做。」韓媽媽望著梅氏,就聽她道,「這仗聽說沒有三五年打不完,額森也不是省油的燈,那裡是他的地盤,他帶著人東躲西藏實在是不好找,也不容易打,就算兩廂夾擊包圍也無濟於事。」

  韓媽媽點頭:「七爺還是很厲害的,聽說這回將額森的部署已經清剿的七七八八,就算這回額森不死,沒有個數年也恢復不了元氣。」

  「遠山走前就一直在籌備軍餉,算的就是三年的帳。」梅氏到了正院門口,眼角露出一絲笑意來,「不著急啊,中秋節還沒到呢,來得及。」

  韓媽媽有些擔憂,扶著梅氏的胳膊,低聲喊道:「世子妃。」

  「你緊張什麼,我又不是莽撞的人。」梅氏掩面而笑。

  方櫻坐在上座喝著茶,她的下首是崔婧容,對面的坐的柳月,三個人只有柳月說著話:「妾身聽昨兒來的太醫說沈姐姐恢復的很好,惡露止了以後就不用針灸了呢,可真是可喜可賀。」

  方櫻掃了她一眼,眉頭簇了簇,道:「是喜事兒,太子爺高興的很,讓我好好賞賜了太醫。」

  「也是娘娘您會持家,對我們從心裡照拂著呢。」柳月說著一頓,又道,「崔姐姐,您說呢。」

  崔婧容的年紀比沈橙玉小一些,但比她們二人卻要大上好幾歲。

  她話向來很少,聽到說起她,太抬眼看向對方,拘謹的笑了笑,道:「是,娘娘性子好。」她向來不懂說這樣的話。

  方櫻就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崔姐姐您這是沒休息好,瞧著累的很,要不要請太醫來瞧瞧?」柳月一副很關心的樣子,湊過來,「看您,眼睛底下都烏青烏青的。」

  自從太子成親第六日和崔婧容圓房後,往後每隔三兩日就會去一次,有時候中午回來用了午膳都會去走動一番……

  難怪那時候有人說太子對崔婧容是一見鍾意的,這娶進門可不是恨不得天天都看得幾眼才好。

  「我沒事。」崔婧容擺著手,「歇一歇就好了。」

  柳月就掃了方櫻一眼,面上划過笑意。

  「那你回去歇著吧。」方櫻擺了擺手,道,「我也累了,明兒一早我還要去宮裡,今兒都早點歇著。」

  柳月爽快的應了是,崔婧容也跟著起身行了禮,由花嬤嬤扶著出了門。

  「這崔側妃瞧著可真是急人。」方櫻眉頭直蹙,「我這是了解她的性子,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故意裝的呢。」

  張嬤嬤笑著道:「這樣的人也好,安靜,不鬧事卻又得恩寵。」好欺負的靶子,「您也體諒一下,聽說自小是生了怪病,一直關在院子裡不給見人,前幾年靜安縣主來京城才治好了她的病,讓她活的像個人樣子。」

  不過也是命不好,有那樣的母親,看見女兒好了立刻就估算著賣了,這天底下可真是什麼人都有。

  「幾位公子小姐來了。」張嬤嬤朝外看了一眼,就看到趙安申帶著一個弟弟兩個妹妹從外面進來,他自己很安靜,但是兩個小的吵吵嚷嚷的,尤其是趙馨柔跟沒有人教似的,一不留神就能捅個漏子出來。

  「可真是頭疼。」方櫻很不耐,可也沒有辦法,她想到以前做姑娘的時候,因為認識崔婧文姐妹,還曾經替他們抱過不平,覺得方朝陽做的太過分,雖是繼母可也該有個母親的樣子,人家來請安是禮數,你卻嫌煩不讓人來。

  這不是擺明不待見別人,不給人臉嘛。

  如今事情落在她身上,她真的是除了趙安申非見不可以外,其餘幾個孩子,她是恨不得十年都別見才好。

  什麼母親,她才多大,可生不出這樣大的孩子來。

  方櫻想著揉了揉額頭。

  第二日一早,她帶著怨氣去了坤寧宮,一進門就聽到了年哥兒那似小貓一樣的哭聲,實在是頭疼的厲害:「祖母,這孩子怎麼這樣哭,要不然您單獨給他開個偏殿得了,不然日夜這麼折騰,您身體受不了。」

  「放哪裡去,這么小的孩子單獨放在外面就是讓他等死。」太后假意瞪了她一眼,指了指一邊的顧若離,「你沒瞧見你表姐啊。」

  方櫻進門這才看見太后身邊坐著的人,忙高興的道:「表姐,原來你也在這裡,可真是巧啊,像是約好的似的。」

  「太子妃安好。」顧若離行了禮,含笑道,「今兒我正好來給太后娘娘請脈,不成想碰到您了。」

  方櫻掩面而笑在她旁邊坐下來,挑著眉梢道:「祖母身體很好吧,可比我都好呢。」

  「有些風寒了。」顧若離回道,「這兩日怕是累的,膽囊上也有些炎症,要吃些消炎的藥才行。」

  方櫻一怔,問道:「那嚴重嗎,要吃多久的藥?」

  「吃個七貼藥就好了。」顧若離含笑說著,又對太后道,「稍後您再請楊先生來給您瞧瞧,請他開藥。」

  她到底不是太醫院的,不能把事情做的太難看,叫太醫院的下不了台,更何況,太醫院還有楊文治和韓恭呢。

  「他要致使。」太后含笑道,「一輩子不願意進太醫院,臨老了為了自家兄弟委屈了一年,如今政局穩定了就有鬧著要走。」

  楊文治嗎,顧若離笑笑:「聖上允了嗎。」

  「嗯。允了。他也不離京城,有什麼事還能找得到人。」太后說著笑了笑,「這些老一輩的不是不在了,就是老的不行了,要不然啊,越老膽子就越小。」

  顧若離沒有說話。

  她在宮裡待了小半日,和方櫻一起陪著太后用了午膳才告辭出宮,中午同安堂沒有病人在,劉大夫和方本超回家去用午膳順便午休,岑琛和馮勻則一人靠在一邊拿著書在看,見著顧若離進來,岑成道:「先生來了。那位趙公子在後院玩。」

  「好!」她笑著道,「中午熱應該沒有人來,你們將門掩上去後院也歇一歇,免得太累了。」

  兩個人笑著應是,她去了後院。

  趙安申在教韓苗苗下棋,就聽到韓苗苗一個人的大嗓門,不高興時甚至拍著桌子,她站在門口,兩個人發現了她,趙安申就道:「姑姑回來了。」

  他改口喊顧若離為姑姑。

  她很不適應,笑著道:「熱不熱,我回家去取冰來給你置上?」

  「不用。」他笑著道,「有風從門口進來,好的很。」

  她點了點頭又望著韓苗苗:「就聽你的聲音,下棋又不是喊棋,小心你嗓子!」

  韓苗苗嘻嘻笑了起來。

  今年的夏天很熱,等過了六月到七月中旬時,就已經涼快下來,顧若離一早給太后請了脈便辭了出了坤寧宮,由內侍引著往宮外而去,忽然迎面走來個面生的內侍,約莫十來歲的樣子,和她行了禮,笑著道:「縣主,金公公請您過去一趟,說有事要和您商量。」

  「金公公?」顧若離凝眉道,「他為何不親自來。」金福順來找他,都是親自來的。

  那個小內侍就垂著頭,回道:「公公特意交代了,他有東西在手中,脫不了身請您移步過去瞧瞧。」

  「這樣啊。」顧若離微微頷首,回頭和引著她的內侍道,「那你先回去吧,我稍後會自己出宮。」

  那位內侍應是而去。

  顧若離就打量了那位小內侍一眼,笑了笑,道:「小公公,還請你帶路。」

  「縣主請。」小內侍垂著頭始終不敢看她,弓身走在前面,步子很小但邁的很快……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