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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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若離掃了她一眼,徑直從她身邊過去,看也沒有看她一眼。

  崔婧文唇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可到底還是忍住了,她徑直去了二夫人那邊:「二叔,二嬸,她來做什麼?」又道,「我方才急著茂燊的婚事,沒有心思聽,沒鬧什麼事吧?」

  她剛剛站在門外也聽了一會兒,二夫人果然如她所料,嘴硬的說著狠話,其實不管她說不說那些話,方朝陽和顧若離已經確定是她下的毒。

  在外人眼中,建安伯府除了二夫人還能有誰會害方朝陽。

  斗吧,斗的兩敗俱傷才好。

  當年那個金項圈,二夫人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她把別人當傻子呢,螳螂捕蟬的跟在崔婧語身後。

  現在她就要讓二夫人為她當時做的事付出代價。

  二夫人就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指了指桌子上的香囊:「你的東西落在我這裡了。」

  「原來在這裡。」崔婧文微微一笑,起身去拿過來,「我道去哪裡了,找了好幾天了。」

  二夫人眉梢一挑,那邊崔延孝就問道:「文姐兒,嬌嬌說郡主的毒是由龍涎香餵活的,你可知道此事?」

  「不知道。」崔婧文露出驚訝的樣子,「是和我這香囊里的龍涎香一樣的嗎?」

  崔延孝點了點頭。

  「他們……」崔婧文頓時皺了眉頭,一臉驚愕,「他們不會由這個香囊懷疑是二嬸下的毒吧。」她說著就站了起來,一臉的惶恐和不安,「我這就去和縣主解釋,這香囊是我的。」

  「不用了。」二夫人道,「他們已經認定是我的下的毒,你去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就這樣吧,我倒要看看,我和方朝陽誰能活的久一點。」

  崔婧文一怔不解的看著二夫人。

  「她中的毒無藥可解,就算是嬌嬌也沒有辦法。方朝陽活不了幾天了!」二夫人冷笑了一聲,看著崔婧文,「你回來是為了聖上賜婚的事?」

  崔婧文想到了方朝陽躺在床上的樣子,面色發青氣若遊絲,她心頭笑了笑,面上露出愁苦的樣子,嘆氣道:「實在太意外了,我都沒有想到。」

  「你不喜歡這門婚事也不是沒有辦法。」二夫人盯著崔婧文,低聲道,「壞了齊思敏的名聲,到時候就算是聖上,也不能硬逼著茂燊娶她。」

  壞了她的名聲?崔婧文一怔看著二夫人,隨即搖了搖頭:「我和她無冤無仇的,我不想這麼做。」

  「那你只能認了啊。」二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臉,「想想這也是她和茂燊,和我們家的緣分。」

  崔婧文笑笑,手握著那枚香囊。

  「我回去了,還想去祖母那邊問問。」崔婧文起了身,和崔延孝以及二夫人道,「二叔二嬸歇著吧,我改日再回來看你們。」

  崔延孝沉默的點了點頭,二夫人輕嗯了一聲,道:「去吧,路上擔心些。」

  崔婧文應是出了院子,一出門她就將手裡的香囊丟給連翹:「拿去燒了。」

  「是!」連翹揣在懷中,主僕兩人出了如意門,崔岩站在自己的院門口等著她,見她出來便直接質問道:「二姐,那個香囊是不是你的?」

  崔婧文一愣看著崔岩,沉了臉:「你什麼意思?」

  「我見你佩戴過。」崔岩看著她,目光平靜,「你忍了方朝陽這麼多年,何以她搬走了,你卻忍不了?還嫁禍給二嬸,你這麼做以後和二叔還有二嬸怎麼相處。」

  「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懂。」崔婧文臉色很不好看,「香囊確實是我落在二嬸那邊的,可是這和郡主中毒有什麼關係,你不要聽風就是雨。什麼時候我在你眼裡成了這樣的人了。」

  崔岩皺眉看著她,沒有說話。

  「先將你婚事弄清楚了,齊思敏不能娶,她那樣的性子娶回來就是禍害。」崔婧文低聲道,「你想想辦法。」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崔岩打斷了:「齊大小姐很好,她的性格和語兒一樣,摸清楚了相處起來絲毫不累。」話落,掃了崔婧文一眼,「更何況,金口玉言,聖旨都下了,你就算想反對也沒有用。」

  「茂燊。」崔婧文無奈的道,「你去找找太子,和你姐夫一起走走太子的關係。」

  崔岩擺了擺手,道:「太子才回來,腳都沒有立穩,你讓他去和聖上唱反調?」話落,轉身回自己的院子,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崔婧文,「二姐,你變了。」便走了。

  崔婧文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她緊追了幾步站在院門口:「我說什麼你都不信,她說的你就信了?」又道,「她已經定親了,你就是惦記著也只會是害了你自己。」

  「我只是惦記著。」崔岩背對著她,淡淡的道,「僅此而已!」開門進房,又合上門。

  崔婧文緊緊皺著眉頭,扶著院門半天說不出話來,惦記著……楊清輝是這樣,如今崔岩也是這樣……

  她不就是醫術了得,不就生了一張好看的臉嗎,除此以外她還會什麼。

  會吟詩作賦,還是會彈琴說詞,會針黹女紅還是會管家理事,她什麼都會!

  崔婧文氣的胸口疼,過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心口舒坦一些。

  「奶奶。」連翹扶著崔婧文,就見她眼眶紅紅的,擺了擺手,道,「我們去找祖母!」連翹應是兩人去了楊府,楊夫人見著她就道:「婚事我已經知道了,你不要著急,我方才讓人去打聽過,那位齊小姐雖性子雖有些驕縱,可卻是單純良善的,這門親事我瞧著不錯。」

  「祖母。」崔婧文道,「我和她一起長大的,她的性子我再清楚不過了,實在是……」她覺得齊思敏根本不是過日子的人。

  楊夫人卻剛好相反,建安伯府現在人口簡單,主母有沒有能力管好內宅是其次,重要的是她能不能打通外頭的人脈,左右逢源,和各家處好關係。

  馬清雅與人相處上,還是得了她母親的教導,再好好引導一下,還是不錯的。

  「祖母。」崔婧文問道,「賜婚的事,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

  楊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含笑道:「傻孩子,金口玉言哪能說改就改的!」又道,「你放心過你的日子,茂燊的婚事有我和他舅母呢,就像嫁你一樣,定會讓茂燊風風光光的娶了馬小姐進門。」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事事都要逆著她的意思,一定是有人有意要害她們,一定是的。

  可縱然心裡萬般不願意,楊夫人說了這話她也明白,此事真的是沒有迴旋了,誰能讓聖上改變主意,自己駁自己的聖旨。

  崔婧文垂了眼帘,心裡沉沉的,透著涼意。

  「你去郡主府了嗎?」楊夫人第二日就派婆子過去問過了,所以她希望崔婧文也能去走個過場,哪怕她們和方朝陽母女里子再破,面子上的事也不能給人留話柄,崔婧文聞言就回道,「我和婆母去過看過了,郡主身體好了一些。」

  楊夫人點了點頭,道:「你去了就好,我就怕你心裡堵著氣不願意去呢。」又道,「郡主性子不好,但縣主人卻很好,你試試和她用心相處,不要記著那些莫須有的事。」

  怎麼相處?崔婧文笑笑。

  坐了一會兒她起身告辭:「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楊夫人也不留她用晚膳,讓身邊的婆子送她回去。

  「你回來了。」崔婧文去和顏夫人請安,就看到顏顯和顏怡兄妹倆正坐在顏夫人的暖閣里,她上前行了禮,回道,「從家裡出來又去看了外祖母,所以耽誤了時間。夫君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也是才回來沒有多久。」顏顯回了,顏夫人請崔婧文坐,道,「伯爺的婚事定了是好事。你仔細幫襯著,幫他將婚事辦妥當周全就好了。」

  崔婧文應是朝顏顯看去,顏顯就回道:「……我去打聽過了,茂燊的婚事是郡主母女兩人辦的,聖上也沒有猶豫,當即就下了聖旨賜婚了。」

  果然是她們!

  她們什麼意思,居然插手茂燊的婚事,是因為三夫人的緣故嗎。

  真是可笑,齊思敏從來就沒有將三夫人當永城伯府的人看,娶她進門難道還能幫襯三夫人不成。

  崔婧文一口氣堵在了心口,讓她的臉色一點一點龜裂。

  娶了又如何,她一樣能讓她安安分分!

  她垂著頭喝茶,好一會兒抬頭道:「我倒是沒有想到這點,估摸著是三嬸求的這事。不過前些日子永城伯府還在商討要不要參選良娣的事,現在突然賜婚,怕是那邊也有怨言。」

  顏夫人淡淡的道:「聖旨既然下了,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他們怎麼想的已經不重要了。」

  崔婧文垂首應是。

  「那以後思敏姐姐就是建安伯夫人了啊。」顏怡笑著道,「我明天去給她道喜去。」

  顏夫人就笑著道:「快過年了,不准出去胡鬧。」

  顏怡嘻嘻笑著拉著崔婧文:「嫂嫂,那等過了年我們一起去。」

  「好。」崔婧文點了點頭,面露疲憊,顏顯見她這樣就起身道:「娘,我們回去了!」

  顏夫人就打量了崔婧文一眼,擺了擺手:「你們晚上就在自己房裡用膳吧,不用過來了。」

  「是。」顏顯看著崔婧文,「我們回去吧。」

  崔婧文起身和顏夫人行禮告辭,跟著顏顯出了門,顏顯低頭看著她柔聲道:「是不滿意永城伯府的親事嗎?」

  「沒有!」崔婧文搖了搖頭道,「正如娘說的,這門婚事都聖上賜婚,無上榮耀,我哪有不滿意的道理。」

  她分明就是不滿意的,顏顯心疼的看著她,心裡嘆了口氣,道:「你要是不放心以後就多回去看看,多幫襯一些。」

  崔婧文點了點頭:「你說榮王世子爺這兩日不順,是因為什麼事不順?」

  「他沒有提。不過我瞧著,他是生意上被人在背後擺了一道。」他說著微頓,道,「才下雪時他讓人關了幾間糧食鋪子,緊跟著又關了木炭行,壓了五天的貨,還進了貨正在路上,打算再等一兩日開門賣,不成想京中另一家米行貨充足的很,不但穩住了京中米麵木炭的價格,甚至還降了一文錢,他這這一壓貨,一來一去就虧損了近千兩。」這家貨行,他覺得就是針對趙政的。

  「世子爺也做生意啊。」崔婧文很驚訝,倒不是覺得趙政不能做,而是驚訝趙政真的像個商人一樣去算計,顏顯就含笑道,「他手底下養那麼多人還有王府的開支亦不減,自然要做生意貼補。」

  「便是太子爺,私下裡也有鋪子在放。」顏顯見她驚訝,就知道她把世間的事想的太簡單了,「政事也要銀錢周轉,誰想過的順風順水,都不容易。」

  崔婧文笑笑,疑惑的看著他:「那你呢,外頭也有生意在做嗎。」

  「我不管庶務。」顏顯含笑道,「這些事都是二弟在做,在這方面他比我擅長。」

  那你擅長什麼?崔婧文撫了撫鬢角,腳下不自覺的就走快了點,她一快顏顯就跟不上緊追了幾步,卻只得看著崔婧文越走越遠……顏顯負手立著看著她進了院子,忍不住搖了搖頭。

  「世子爺。」他身邊的常隨將披風給他,「也里風大,您披著吧。」

  顏顯點了點頭,和常隨道:「榮生你也回去歇著吧,這兩日也幫著家裡做點事,沒幾日就要過年了。」說著想起什麼來,問道,「你娘身體好些了嗎,一會兒去自己去稱點銀子拿回去,貼補一下家裡。」

  顏榮生應著是,扶著顏顯沉聲道:「小人扶您進去。」顏顯腿腳不便,夜裡鮮少出來走動,就算出來也定然是左右提著燈籠,這會兒大少奶奶一走,他們四周就黑了下來……

  「無事。」顏顯擺了擺手,「我一個人走走。」他說著一個人慢慢往自己的院子裡走,過了一刻院子出來個小丫頭提著燈籠,他身邊沒有丫頭,迎來的自然是崔婧文的人,「世子爺,奴婢給您引著路。」

  顏顯認出來,是跟著連翹的一個二等丫頭,叫什麼名字他還真是沒有記住,便含笑點了點頭走在了前面。

  小丫頭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大奶奶在沐浴,您要不要先在暖閣坐會兒,連翹姐姐讓人去提晚膳了,一會兒就能擺飯。」

  「好。」顏顯答了進了暖閣,連翹站在門口眯著眼睛看著那丫頭,道,「翠娟,去收拾淨室。」

  顏顯步子一頓回頭看了那小丫頭一眼,記住了名字,便放了暖閣的帘子。

  轉眼到了過年,一切按部就班,年初一崔婧文第一次去宮中拜年,太后身體不好免了大家的禮,眾人就在鳳梧宮給皇后拜年。

  方朝陽和顧若離都沒有出席。

  眾人議論的話題也都圍繞著她們母女:「拿藥續著命,都說熬不過這個月了,人瘦的脫了形。」

  「可憐見的。」榮王妃道,「年前我去看了她,確實是受了大罪,也不知是什麼毒,這麼陰毒。」

  崔婧文笑著走道永城伯夫人身邊打了招呼,齊夫人含笑道:「……思敏還害羞不肯出來,最近都躲在家裡呢。」

  「我原還想去看看她。可一想我若去了,她定然不好意思見我。」崔婧文笑著道,「還請夫人代我向她問好。」

  齊夫人微微頷首。

  崔婧文說了幾句,去了梅氏身邊,福了福:「世子妃,新年吉祥。」

  「顏大奶奶。」梅氏含笑道,「你是隨著顏夫人一起來的嗎。」

  崔婧文應是,看見了梅氏身邊的趙晴兒,笑著道:「小郡主生的可真漂亮,眉眼都像極了您。」又道,「這麼乖巧。」

  「就是太乖了。」梅氏嘆了口氣道,「我倒是希望她能活潑一些,像別的孩子那樣哭鬧一番也不錯。」

  崔婧文掩面而笑,道:「孩子的性子都隨父母。您性子貞靜,小郡主定然就是像您了。」

  「早聽說你性子好,」梅氏欣賞的看著崔婧文,「還聽說你刺繡和琴藝也是出類拔萃,改日能不能麻煩給我們晴兒啟蒙,不用多做什麼,給她彈一曲聽一聽,開一開眼界。」

  別人當然不會讓堂堂顏大奶奶彈琴,她也不是戲子,可對方是梅氏,身份不同又沒有惡意,崔婧文自然就順勢應了:「好,哪日得空,您儘管派人來和我說一聲。」

  梅氏點頭:「就這麼定了。」又道,「到時候我讓人去接你。」

  崔婧文應是,梅氏就攜了她的手,道:「早不曾認識你,不成想你我這般談的來。」

  「是,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崔婧文笑著,目光亮亮的。

  崔婧文回去時,顏顯已經早早在家裡,她換了衣裳問道:「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我聽說世子爺他們去吃酒了。」

  「我不想去,便回來了。」顏顯坐起來看著她,道,「你認識世子妃了?」

  崔婧文點了點頭,道:「她請我給小郡主啟蒙。」顏顯點了點頭,發現茶壺裡沒說,便喊道:「翠娟,幫我添杯茶。」

  「她回家過年了。」連翹笑著進來,「世子爺,我幫您添。」

  顏顯眸光就暗了暗,頷首道:「有勞!」便不再說話,接著看書,崔婧文側目過來看著他,柔聲道,「難為你還記得一個丫頭的名字,改明兒我就催她回來。」

  顏顯眼睛一亮,心裡升起一絲愧疚,他什麼時候用這樣心思去揣度崔婧文的行為了,便也笑著道:「名字好記便記住了,你身邊的丫頭,不必為了我調整什麼。」

  崔婧文應著是。

  顏顯看了一會兒書見時間還早就打算出去走走,問了崔婧文她不願意出去,他就一個人出了門,雪從過年時就沒有停過,陸陸續續的,院子裡來不及清掃,就一直堆在小徑的兩邊,厚厚的,也不知哪個丫頭調皮還搭了個雪人,憨厚可愛。

  顏顯停下來看著,不由失笑,忽然就從雪人後面竄出來一個小丫頭,噗通一聲跪在他面前:「世子爺,求您救救翠娟吧,大奶奶將她發賣去倚翠閣去了,她才十二歲啊!」

  顏顯一怔,驚訝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年前,連翹姐姐將她堵了嘴拉出去賣了,奴婢打聽了好久才打聽到她被一個叫聞音的藝妓買了帶在身邊,世子爺,求求您了。」小丫頭在雪地里磕著頭,壓著聲音不敢哭。

  顏顯後退了一步,拂袖道:「大奶奶既是這麼做了,就一定有她這麼做的理由,你一個下人,好大的膽子。」

  小丫頭不敢再說話,嚇的瑟瑟發抖。

  顏顯看了一眼那丫頭,頭也不回的走了。

  正月初四那天,白徵和白世英回來了,顧若離迎在側門口,看見白世英她眼睛微紅,奔波了半個月白世英瘦了許多,臉上的皮膚也皸了,紅通通的像個常年勞作的婆子皮膚,她愧疚的道:「白姐姐,辛苦你了。」

  白世英含笑道:「我沒事,一直在家歇著,偶爾這麼走一趟,感覺也不錯。」

  顧若離笑看著她,又朝白徵福了福:「這一趟,得虧白先生,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往後白先生若有需要我們母女的地方,儘管開口。」

  「縣主不必客氣。」白徵看了一眼白世英,神色淡淡的,「郡主的情況如何,可有惡化的跡象。」

  三個人說著一起往內院走,顧若離邊走邊道:「肚子一直在疼,扶脈時癥結依舊在腸道上。數日不曾大解過,我亦不敢用大涼的藥,只能用藥調養著。」她說著,又道,「但好的是,除此之外並無其他症狀!」

  「這是藥丸。」白世英遞了一個匣子給她,「一日三粒,若有效,三粒後人就會無事了。」

  顧若離激動的接過匣子來,打開聞了聞,便有龍葵的香味撲入鼻中,她朝二人行大禮:「多謝二位出手相救,顧若離感激不盡!」她是真的感謝,這一次方朝陽的毒她幾乎將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她甚至和岑琛一起討論過,是不是能進行剖腹的手術,將被毒性感染的腸道截掉,可是現在的醫療條件,她還是不敢動手。所以猶豫著,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們這一次的廣東之行。

  「嬌嬌!」白世英道,「你我就不要客氣了。要是感謝的話,就謝白先生吧,萍水相逢他能做到這些,應該感謝。」

  白徵就淡淡的望著白世英,唇角冷冷的勾了勾,道:「郡主能解了此毒,也了了白某的一塊心病,做這些白某心甘情願。」頓了頓,「至於道謝,先等解毒了以後再說吧。」

  這兩個人,似乎出去了一趟關係比以前更加微妙了,都是姓白亦是同族,何以這麼水火不容。

  而且,白世英的個性並不是嫉惡如仇的,怎麼獨獨對白徵如此。

  顧若離心裡存著疑問,尷尬的道:「我先去給我娘吃藥,飯菜和熱水已經備好了,二位先去梳洗用膳。」又看著白徵,「白先生若不嫌棄,今晚就在家裡落腳吧,外院有客房,方便的很。」

  白徵看了一眼白世英,回道:「那就打擾縣主了。」

  白世英牽著顧若離進了內院,白徵由崔安引著去了外院。

  「辛苦你了。」方朝陽歪在床上,樣子當然不能和以前相比,但是過了將近二十天後她還活著,已經就是奇蹟,白世英情不自禁的號脈,回頭看著顧若離道,「這大概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我要能做到,也就不用你們走著一趟了。」顧若離嘆氣,又開了匣子,「娘,您先將藥吃了,下半夜我再喊您起來吃一顆,白先生說他有八分的把握此藥能解毒。」

  「好。」方朝陽接了藥吃了,沉聲道,「看來,我能不能活,成敗也就在此了。」

  顧若離和白世英心裡都是忐忑的,可被她這麼一說不由自主的輕鬆了幾分,白世英笑道:「您有嬌嬌,就算沒有這藥您也一定會痊癒。」

  「托你們幾個人的福。」方朝陽鮮少會表露出喜歡誰,但是對白世英她確實存著幾分喜歡,「此情我方朝陽記在心裡了,若不死,將來必報!」

  白世英笑著點頭:「是,那我們等著郡主的恩賞。」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晚上顧若離和白世英歇在一個房裡,她擦著頭髮望著顧若離問道:「毒查出來是誰下的了嗎。」

  「是崔府二小姐。」顧若離側躺在床上望著白世英,白世英聞言微訝,「不是二夫人嗎?」

  顧若離搖頭,回道:「我們一開始也覺得是二夫人,後來我請吳先生去查,得知了金項圈在福建的事……」她道,「還有在二夫人房中找到的香囊,線索全部指向二夫人。我反而覺得可疑。」

  白世英頷首:「兩年前的事查的那麼順利。」確實奇怪。

  「後來我想起來,兩年前崔二小姐曾送過我和我娘幾方帕子,那帕子我娘就一直丟在暖閣里沒有理會。而那幾日崔二小姐無事就來我娘房裡服侍她,轟趕不走,年前李媽媽找到了那幾方帕子,沒有想到就一直在我娘的箱籠里,而帕子熏的確實是龍涎香。」

  李媽媽說,當時送來時聞著是桂花香,這會兒卻半點聞不到桂花香味,全是龍涎香的氣味。

  是因為,兩年後桂花香散了,可龍涎香依舊經久不散。

  白世英暗暗驚嘆,這位崔二小姐好深的心機,投了毒卻等了兩年,兩年後她已經出嫁,不但難找當時的證據,就是想要收拾她也不再像她做姑娘時那麼容易。

  未嫁的崔婧文勢單力薄,無人庇佑,且還要戰戰兢兢的顧念著名聲。

  嫁人後的崔婧文多了宜春侯府這道銅牆鐵壁,她脫胎換骨就不再是建安伯府的二小姐,而是顏大奶奶了。

  「你打算怎麼做。」白世英坐在了床邊,顧若離也翻身起來抱腿看著她,淡淡的道,「她做了什麼,我就還她什麼!」

  白世英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道:「和我想的一樣。」

  兩個人說了半夜的話,各自歇了,第二日天沒亮又一起去看方朝陽,李媽媽小聲道:「夜裡沒有醒,這麼久以來睡的最實的一次。」

  顧若離和白世英對視一眼,進了臥室,就看到方朝陽安安靜靜的躺著,呼吸輕輕淺淺,確實睡的很踏實,兩人又退了出來顧若離高興的道:「看樣子是藥效起作用了。」

  白世英點點頭,兩人興奮的就在臥室外頭攏著手來回的走著,李媽媽笑著道:「快去暖閣里坐著,一會兒郡主醒了奴婢去喊你們。」

  兩個人又去暖閣里說了會話,竟不知不覺都倒在炕上睡著了,快午時才醒,顧若離一個激靈坐起來徑直去了臥室,床上沒有人她心頭一跳喊道:「李媽媽,秋香,我娘呢。」說著掀了帘子跑出來,「娘!」

  方朝陽已經好久沒有下床了,她發現自己激動的手都在抖。

  「找我做什麼。」方朝陽由李媽媽扶著站在了臥室門口,雖依舊虛弱臉色不好,但是她真真實實的立在門口,顧若離眼睛一紅,道,「您怎麼出去了?」

  「今兒感覺不錯。」方朝陽笑著道,「好久沒出來了,想出來走走。」

  白世英也從暖閣出來,看見方朝陽立在門口,也走過來福了福,道:「郡主,您感覺怎麼樣。」

  「肚子不疼了。」方朝陽含笑看著她,「好似整個人輕了許多,你帶回來的藥可比嬌嬌這兩日給我吃的管用多了。」

  白世英掩面笑了起來。

  「我累了,扶我進去吧。」方朝陽說完,顧若離忙上來扶著她進房,安置好她便迫不及待的扶脈,脈象上的前後變化並不是很明顯,但是脈搏確實比以前有力許多。

  「這裡不疼了嗎?」顧若離輕輕按著方朝陽的肚子,方朝陽搖頭道,「騙你作甚。」

  顧若離和白世英對視一眼,兩人都長長的鬆了口氣,在床前坐了下來。

  「歡顏!」顧若離回頭吩咐道,「去請白先生來。」

  歡顏應是,像只小鳥一樣歡快的飛了出去,顧若離放了床上的帳子,過了一刻白徵進了門,問道:「是藥起效了?」

  「是!」顧若離請道,「您看看。」

  白徵上前來扶脈,微微頷首道:「和我所料相同,藥丸再吃一天,明日的效果會更讓你驚訝。」

  顧若離起身,認認真真的給白徵行禮:「多謝白先生。」

  「不必客氣。」白徵看了眼白世英,目光落在顧若離面上,道,「其實這藥是白家普通的解毒方子,並無特別一說也根本解不了郡主所中的毒,但烈性的毒被你清解後,毒性弱了許多,才得以順利解了。」

  這讓顧若離想到了那句「亂拳打死老師傅」的話,不由笑了起來,道:「不管怎麼樣,毒解了就是萬幸。」話落,回頭和李媽媽道,「媽媽備酒席,今兒我們過年!」

  今年這個年他們過的冷冷清清的,該做的沒做該置辦沒置辦,連團圓飯都沒有吃。

  「好勒。」李媽媽摩拳擦掌,「今兒奴婢露兩手!」話落,一邊走一邊喊著聞訊趕來侯在門口的崔安,「告訴大家,今兒咱們補年過。」

  崔安指了指臥室,無聲的詢問了一句,李媽媽高興的直點頭。

  「好!」崔安也激動的眼眶微紅,「我將年前買的煙火拿出來,咱們放上幾個熱鬧熱鬧!」

  李媽媽點頭,府裡頭所有人就好像重新活過來一樣,拋開這近一個月的沉悶,一下子鮮活起來。

  「幫我將同安堂的人都請到家裡來。」顧若離高興的催著歡顏,「讓孫刃去看看吳先生在不在,請他來家裡吃飯。」

  歡顏應著是。

  方朝陽隔著帘子,道:「將我的酒給我留著,等我痊癒了再喝。」

  「知道了。」顧若離笑著道,「您的酒給您留著呢。」

  晚上,郡主府張燈結彩鞭炮連天,熱鬧的氣氛宛若過年,顧若離讓崔安將年前換的銅板包好,給府里每個人都封了個厚實的紅包……

  「縣主。」韓苗苗拉著顧若離,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娘沒事了嗎。」

  顧若離摸摸她的手,點頭,韓苗苗鬆了口氣,笑著露出一口小小的白牙,道:「阿彌陀佛。」回頭又看著焦氏,「焦姨,明天我們去藥王廟還願。」

  「好!」焦氏點頭,李媽媽就道,「一起去吧,我也是要去的。」

  眾人都笑了起來,張丙中道:「藥王為了咱們可是連年都沒有過安生啊。」

  「縣主。」外院的婆子笑著來了,「宮裡來人了。」

  顧若離就順著婆子的視線看去,就看到邱嬤嬤由幾個女官簇擁著而來,顧若離迎了過去:「邱嬤嬤,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

  「都說郡主府放煙火了。」邱嬤嬤笑著道,「太后娘娘坐不住,催著奴婢來看看郡主是不是好了。」

  顧若離扶著她坐下,回道:「藥效起了,人雖還是虛的,可毒卻解了。」

  「阿彌陀佛。」邱嬤嬤笑著站起來,「奴婢去看看郡主,再回去給太后娘娘報喜。」

  顧若離陪邱嬤嬤去看了方朝陽,說了一會兒話邱嬤嬤又急匆匆的回了宮裡。

  連翹在崔婧文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她手中的茶盅一滑落在地上哐當一聲,顏顯放了書望著她,淡淡的問道:「怎麼了?」

  「沒事。」崔婧文含笑搖了搖頭,「手沒有握緊,掉了。」說著起了身,「我回房去換件衣裳。」

  顏顯微微頷首,看著崔婧文失魂落魄的出去,便也起身去了外院,顏榮生迎過來,回道:「今晚郡主府張燈結彩,還放了煙火,小人猜測著應該是朝陽郡主痊癒了,靜安縣主高興就讓人放了煙火。」

  顏顯沒接話,微微頷首,道:「幫我將披風拿來,我出去走走。」

  「這麼晚了,外頭冷。」顏榮生勸著,顏顯擺了擺手……

  主僕二人就出了門,顏顯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冷風襲面,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往家趕,還在年節里大家面上都洋溢著喜慶和歡快,獨他一人寥落的走著,與這樣的氣氛格格不入。

  「世子爺。」顏榮生覺得顏顯成親後遠不如以前過的好,所以他對崔婧文很不喜,總覺得她有些陰鬱,對顏顯也不夠體貼,「要不,小人陪您去喝杯酒?」

  「也沒大喜的事,喝什麼酒。」顏顯搖了搖頭,正要說話,他身後忽然有馬車停了下來,有人喊他,「釋文?你怎麼在這裡。」

  顏顯回頭去看,就看到一輛普通的馬車,帘子掀開露出趙凌笑盈盈略顯得的憨厚的臉,他一愣行禮道:「太子爺,您怎麼在這裡。」

  「上來。」趙凌招招手,「帶你吃酒去。」

  這麼晚了除了煙花之地也沒什麼地方能吃酒的,顏顯素來不喜那種地方,便擰了眉搖頭,還不等他說話,就聽趙凌道:「不是醉春樓這種地方,而是個私坊,姑娘叫聞音,年前剛剛到京城,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人也生的貌美如花,嬌嬌弱弱弱風扶柳讓人心神蕩漾。」

  顏顯覺得聞音這個名字似曾聽過。他頓了頓,就沒有推辭,笑道:「好!」上了趙凌的車。

  「你是知道我的,我也不喜那種地方。」趙凌笑眯眯的道,「可前兩回隨著正卿去了一趟,可真是驚為天人。聞音姑娘只喝酒談天,興致來時彈上一曲,感覺格外的奇妙。」

  顏顯笑著點頭,對聞音的興致並不高,只是問道:「正卿好一些了嗎,不是說病了嗎。」

  「他是心病,年前處處不順。」趙凌含笑道,「他還說要去廟中素齋三日洗一身晦氣。」話落,看著顏顯奇怪道,「你這是怎麼了,瞧著也悶悶不樂的。」

  顏顯笑笑,回道:「心裡有些悶,倒沒有什麼。」

  「那就去喝酒,我心裡也不高興。」趙凌道,「為了我的婚事,太后和我娘鬧的有些僵。我和父皇夾在中間實在難做。這個時候就很羨慕遠山,他的事誰都不敢給他做主,反觀我,什麼主都拿不了。」

  「您和他脾氣不同。」顏顯勸著趙凌就笑著道,「沒事,你不用勸我。遠山那樣的脾氣我做不到,所以只有羨慕的份啊。」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馬車也慢慢停在了一間院子的門外,趙凌掀了帘子隨即皺眉,掃興的道:「已經有人先來了。」話落,就聽到院子裡傳來如珠落盤的琴聲。

  顏顯也跟著去看,隨即訝異道:「……恐怕還來了不少人啊。」這巷子裡可是停了七八輛車,沒想到這位聞音姑娘才來京城,就這麼快打開了名氣。

  「來都來了,一定要見一見人才行。」趙凌跳下了車,就看到平涼伯府的馬繼,「馬老三,你居然也在這裡。」

  馬繼嘻嘻笑著,上來行禮,低聲道:「太子爺您來,正好坐我們房間。」又和顏顯抱了抱拳,「裡頭三間房可都滿了啊。」

  「那就擠一擠。」趙凌說著,拉著顏顯一起進了院子,琴聲未停,笑聲更是此起彼伏,在這幽暗的透著一絲迷醉的院子裡,讓人有種脫離世俗的錯覺。

  顏顯也不由自主的,覺得自己身心自在起來。

  崔婧文靜靜坐在梳妝檯前,望著鏡子裡自己的臉,手握著梳子一下一下梳著,連翹侯在一邊,問道:「要不要奴婢再去打聽一下?」

  「不用了。」崔婧文眯了眯眼睛,道,「她能解了這毒,是她的本事,而不是我做的不夠好。」

  連翹垂著頭不敢說話,崔婧文低頭看著自己披散下來的頭髮,冷聲道:「那就看看,誰能做到更好!」她說著放了梳子,起身道,「我明天去榮王府,你幫我將衣裳配飾準備好。」

  連翹應是,崔婧文上床歇了,到天快亮時她被連翹喊起來:「夫人讓您過去。」

  「什麼時辰了?」崔婧文坐起來,連翹回道,「卯時不到。好像是世子爺吃醉酒回來在院子裡摔了一跤!」

  崔婧文睡意全無,凝眉道:「他什麼時候出去喝酒的?」她完全不知道,顏顯也沒有和她說。

  連翹看了一眼崔婧文,服侍她梳洗換去了正院,院子裡亂鬨鬨的,辛媽媽親自端著熱水進去,見到崔婧文她冷冷的掃了一眼,崔婧文凝眉跟著她進去,就看到顏榮生跪在門邊扇著自己的臉,顏夫人則正站在床邊:「太醫怎麼還不來,這流了這麼多的血,要傷了元氣的。」

  她的寶貝兒子,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喝醉過,就算出去應酬也素來有克制力,杯酒不沾,今兒居然吃醉還摔成了這樣,顏夫人但凡想到心裡就窩著一股火。

  「娘!」崔婧文快步過去,就看到顏顯酒氣熏天的躺在床上,露在外面擼起來的手肘上被割了一道一指多長的血口子,流了很多血,她眉頭直蹙,「怎麼摔著了。」上去扶了顏顯的胳膊,面上露出擔心來。

  「你怎麼照顧他的。」顏夫人看到了崔婧文,頓時火氣上來,手比腦子快,反手就是一巴掌,「你怎麼做一個妻子的,丈夫出去喝酒你不知道,回來了你也不派個人迎一迎,他不在你能睡的著嗎!」

  崔婧文被打的一懵,好半天才回神過來,她忙跪在顏夫人身邊,回道:「夫君尋常不出門,我昨晚有些累便先歇了,實在不知道他出去了。」又道,「是媳婦粗心了。」

  「你嫌棄我兒是不是。」顏夫人眯著眼睛看著崔婧文,「你的心思根本沒放在他身上,不要當我沒有看見。在我面前裝的體貼,背過身就冷著臉,你欺負他脾氣好是不是。」

  顏顯自小身體就是殘疾,她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不知付出了多少的心力,才讓他的兒子能和常人一樣,不自卑不自棄自厭,現在倒好,娶了個喪門星,才嫁過來幾個月,就讓顏顯變成這樣。

  一個從來不喝酒的人,居然爛醉如泥的回來。

  不怪她,怪誰!

  「我沒有。」崔婧文垂著頭哭著,「娘,您誤會我了。」

  顏夫人氣不打一處來:「誤會?!時日長著呢,是不是誤會我會用眼睛看,不是單聽你在我面前信口雌黃。」她說著,餘光看見馮勻來了,便推開了崔婧文,道,「馮太醫,快請。」

  馮勻檢查了傷勢,給顏顯清洗了傷口,小心的消毒後有些遲疑的看著顏夫人:「您看看,這傷口是要直接上藥,還是請同安堂的大夫來給他縫合一下。」

  顏夫人一愣,問道:「請靜安縣主?」同安堂不出診。再說,靜安縣主也不會願意來她們府中吧。

  「倒也不一定。」馮勻回道,「同安堂還有位岑大夫也會縫合,您可以試著去請他。」

  顏夫人皺眉,這縫合術是靜安縣主創立的,別的大夫她當然不會信。

  「不能上藥嗎。」崔婧文問道,「傷口不算深,上了藥包紮一番,七八日也能癒合。」她看過許多醫書,這樣的傷口以前都是這麼處理的。

  馮勻點頭,道:「當然可以。不過縫合一番要好一些,更何況,同安堂對傷口處理的手法比我們都要精細,以免得破傷風,我還是多問一句的好。」又道,「若是不縫合,那我就給世子爺上藥了。」

  顏夫人就冷冷的盯著崔婧文,滿目的厭惡。

  ------題外話------

  我又幹了一件蠢事,把馬清雅和齊思敏弄混了。要和崔岩結婚的應該是齊思敏不是馬清雅!因為三夫人姓齊,她的侄女怎麼可能是姓馬,唉~太蠢了…。

  上一章我會去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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