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離京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顧若離嘆了口氣,太后今天怎麼會想起來給她指婚的?

  是因為她看到方朝陽和聖上關係的緣故,所以想將她說給太子,好緩和大家的關係?

  顧若離凝眉,想到今天方朝陽的樣子越發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京城。

  指不定她一走她就鬧出什麼事情來。

  別人也就罷了,聖上這邊,到時候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

  她越發不安,胡思亂想間看到方朝陽朝她這邊走了過來,凝眉道:「趙遠山呢?」

  「走了。」顧若離起身挽住方朝陽的胳膊,方朝陽就看著她問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們真的兩情相悅?」

  顧若離搖頭,無奈的道:「娘,怎麼你們一個個的都操心我的婚事,我沒有和誰兩情相悅,要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告訴你,不管他是誰我都不瞞著你。」

  方朝陽點了點頭,她知道顧若離的性子,木頭似的,不會輕易對誰動心。

  更何況趙遠山那人實在提不出半點好來,她的女兒怎麼可能看得上。

  「那就行。太子的事你就當沒有聽過。我不會同意你嫁給他的。」方朝陽低聲道,「那個人窩窩囊囊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顧若離雖然沒有見過太子,可對於方朝陽的評價也持保留意見。

  「娘。」顧若離想了想道,「我想這幾日就啟程回慶陽去了。」

  方朝陽一怔,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這是煩在京城所以打算提前走了,她想了想頷首道:「早點走也好,早去早回。」

  「我不放心您。」顧若離固執的道,「您今天說的那番話太不應該了,聖上但凡性子硬一點,您可就……」

  方朝陽就笑了起來,擺著手道:「你當我心裡一點數都沒有就說那些話?」她冷笑了笑,「更何況,他就算殺了我,那番話我也是要說的,不吐不快。」

  顧若離無語:「要不,您和我去慶陽,要不然就換個地方住些日子去,江南不錯,您去走動走動,散散心。」

  「不去。」方朝陽道,「一日見不到二哥,一日我便不會離開京城。」

  顧若離嘆了口氣看著她,方朝陽就含笑道:「我的性子我知道,要是因為說幾句話就丟了命,那我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她拍了拍顧若離,笑的高深莫測,「這世上什麼樣的人都需要,什麼樣的人都有他存在的價值和理由。」

  顧若離驚訝的看著方朝陽,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方朝陽就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道:「你這是什麼表情,快走,回去給你準備回慶陽的東西。」

  顧若離笑著點頭。

  母女兩人回了建安伯府。

  她們一走,還依舊留在花園中的那些夫人們,心裡驚濤駭浪的難以平靜。

  若是今天的事換做別人來做,她們只會當做笑話來看,可是對象是趙勛她們便笑不出來……便就有人走到二夫人跟前,低聲問道:「趙遠山和靜安縣主真的是……情投意合?」

  管他合規矩不合規矩,先將事情弄清楚了,再回頭去討論規矩的事情。

  「呵呵……」二夫人掩面笑道,「不瞞您說,這事兒我也是剛剛和您一起知道,早先可是半點風聲也沒有聽到。」

  問的那位夫人便就奇怪的打量了一眼二夫人,隨即被旁邊別人拉開,兩人低聲道:「方朝陽和建安伯一家子都不合,聽說聖上登基那幾天,她和崔玉林都快和離了。」

  「還有這事,那真是難怪了。」說著,那人回頭掃了眼二夫人,低聲道,「若婚事真成了,以後方朝陽真的風頭無兩了。」

  二夫人聽著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去,和馬夫人走在一起,馬夫人看了她一眼,安慰道:「趙遠山的脾氣在這裡,她們但凡成了,以後有她們苦頭吃的。」

  有苦頭吃又怎麼樣,除了趙遠山,在京城誰還敢欺負她。

  二夫人沒有說話。

  崔婧文站在一株牡丹花前靜靜看著,花瓣很美,清雅的香悠悠的散出來,過了好一刻她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

  就是因為生的好嗎。

  還是因為趙勛看中了她的醫術,她不相信趙勛這樣的人會對誰動心,即便是願意娶誰,那也一定是利益交織下的結果。

  他今天這麼做是什麼原因呢?

  是因為太后要將顧若離嫁給太子,而他不願意方朝陽和太子車上關係,又或者,他想對沐恩侯府下手?

  完全有這個可能,否則,這件事沒有辦法解釋。

  顧若離和方朝陽回了建安伯府,她徑直回房,對歡顏還有雪盞道:「我後天就回慶陽,你們幫我把東西收拾出來,四季的衣裳都帶一些,省的在路上重新買。」

  「縣主,你這麼就要了走了。」歡顏聽著一驚頓時過來眼巴巴的看著顧若離,「您帶我們兩個一起去吧,要不這一年我們兩個怎麼辦。」

  顧若離有些猶豫,歡顏就接著道:「而且,有我們兩個陪著,路上你有人說話,多有趣。」

  「這一路很辛苦,兩個多月都在路上奔走,又是最熱的天氣,坐在馬車裡幾乎都能講人烤乾了。」顧若離和兩人道,「怎麼也不能和家裡比。」

  歡顏一臉哀求的搖著頭,雪盞輕聲道:「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更加應該跟著,也好照顧您。」

  顧若離看著兩人,實在想不到辦法拒絕,就談了口氣道:「那你們自己想好了,到時候可不准喊苦。而且只有兩輛車,我們多一點行李都不能帶。」

  歡顏一蹦而起,高興的道:「奴婢知道了。」拉著雪盞,「快,收拾東西,我們跟縣主回慶陽了。」

  雪盞笑著點頭,兩個丫頭去隔壁拿筆列著要帶的東西清單。

  「縣主,二小姐來了。」瑞珠在門口探了個頭,顧若離頷首便出了門在院外看到已經回來換過衣裳的崔婧文,點了點頭道,「二姐。」

  崔婧文看著她笑了笑,問道:「我回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你,你還好嗎。」

  「挺好的。」顧若離淡淡應了,打量著崔婧文,就聽對方道,「趙將軍他沒有為難你吧?我們在外面都聽到了。」

  顧若離面頰微紅,尷尬的笑了笑:「他本意也不是為難我,二姐放心好了。」

  本意不是為難她?那是準備為難誰呢?崔婧文這才知道,顧若離雖性子直人也木訥,卻一點都不蠢笨,這話說的讓人忍不住多想,她笑了笑,道:「沒事就好,那我回去了。」

  顧若離笑著點頭目送崔婧文走遠,她站了一會兒,徑直去了崔婧容那邊。

  「……你要回去嗎。」崔婧容望著她凝眉道,「那要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

  這半年,崔婧容的眉毛和髮根都露了一些細細的絨毛,雖然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可是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來回估摸著要一年多的時間,或許明年中秋節前,屆時再定。」顧若離說著頓了頓道,「你若是有事,就給我寫信,我將地址留給你,你托楊公子送信出去就成。」

  崔婧容淚眼汪汪的拉著她的手,低聲道:「我知道你在家裡住的不開心,那就回去多住些日子,也省的那些麻煩事。」

  「嗯。」顧若離頷首,笑道,「或許等我回來的時候你的頭髮已經很長了。」

  崔婧容就點點頭,抱著顧若離低聲哭了起來。

  這麼多年,家中雖有姐妹,可卻只有顧若離一個人不嫌棄她,往後她一走,她又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這四方的院子裡……

  「大姐。」顧若離柔聲道,「有時候你也不必順著,實在不行你和二嬸說去庵廟裡住些日子,至少在山裡待著,有花鳥樹木,比在家裡要好。」

  崔婧容哭著頷首道:「不瞞你說,我也這麼想過,即便青燈古佛,也比熬在這裡要好。」

  「二嬸不好說話,你就和二叔提一提,或許可以呢。」顧若離給她擦眼淚,「不過可不能去了就寒了心,真剃了頭與青燈古佛相伴,你還年輕,未來有無限可能,可只有好好活著,在亂世里走動,才能看到這滾滾紅塵,五彩繽紛。」

  她又怕崔婧容去了以後真想不開,至此以後就留在廟裡了。

  「有奴婢在。」嬌蘭笑著道,「奴婢會看住小姐的,不讓她胡思亂想。」

  顧若離笑著點頭,對嬌蘭道:「得虧有你在大姐身邊。」

  嬌蘭紅著臉不說話。

  「那我回去了。」顧若離輕聲道,「等楊公子第一場出來,我和他道別後就回去。」一場三天,她打算後天就走。

  在趙勛沒有發現前,她要儘快的離京。

  「我送你。」崔婧容拉著她出去,又想起什麼來,「你等我一下。」說著回了房裡,過了一會兒拿了個包袱出來遞給顧若離,「我給你做的鞋,原本想給你留著慢慢穿,你現在要走就一起帶著吧,你還在長個子,今年不穿明年就穿不下了。」

  包袱里裝了六雙鞋,顏色和大小有些不同,就和霍繁簍離開前一樣,給她買了那麼多的衣服,她何德何能讓他們掛念著,顧若離心頭微酸抱著崔婧容道:「謝謝!」

  崔婧容又紅了眼睛,望著她道:「你路上小心點,實在不行就請鏢局的人護送。」

  「我也有這樣的打算。」顧若離應了,拿著包袱出院門。

  方朝陽正盤腿坐在炕上,面前擺著幾個匣子,李媽媽坐在她對面,兩人不知正說著什麼,見顧若離回來她道:「這房契你拿去,把那幾個大夫安頓好,別一年你不在,顧氏合安堂就倒閉了。」

  顧若離無語,過去接了房契看了看,眼睛一亮看著方朝陽道:「這碑亭巷就在金簪胡同後面,離醫館很近。」

  「不近我給你做什麼。」方朝陽一副你真是傻的表情,「這裡還有一萬兩的銀票,你去存了票號帶在身上,我再給你一千兩的碎銀子留著路上用。」

  顧若離愕然,不接方朝陽遞過來的銀票:「您自己留著吧,我有銀子的。」當初趙勛給的五百兩黃金的票號還在她這裡,雖用了一些,可足夠她回去一年的花費了。

  更何況,這半年醫館也有盈利,她雖算不上富裕,可在錢財上不缺。

  「讓你拿著就拿著,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方朝陽凝眉道,「你的錢自己留著,將來出嫁我可沒銀子給你了,你自己攢嫁妝。」

  顧若離滿面無奈的看著方朝陽。

  看來隨著她長大,她的婚事真的已經成了不得不提的事情了,就連方朝陽也會有事無事的掛在嘴上。

  「縣主您就拿著吧。」李媽媽掩面笑著道,「郡主手邊還有,她也不花什麼錢,更何況,幾個鋪子和莊子每年還有點進項,不缺這些。」

  顧若離站著沒動。

  「那你不要回去了。」方朝陽就睨著她威脅道,「給我好好待在京城,明兒我就放話出去,給你找女婿!」

  顧若離的臉騰的一下紅了,生氣的坐在炕上,怒道:「您就不能換個話說。再說,我也不缺錢,您何必塞給我,我帶在身上也不安全。」又道,「若我真不夠用,再寫信回來和您要,行不行。」

  方朝陽就轉過身來抱著她,戲謔的道:「還有給了銀子也不要的,成,你不要就不要行了吧,當我沒說。」

  顧若離這才鬆了口氣。

  「收起來吧。」方朝陽將票據一股腦的推給李媽媽,望著顧若離道,「我給你請了鏢局,讓他們護送你回去。」

  這個可以,顧若離點頭道:「謝謝!」

  「這就應了。」方朝陽搖了搖頭,見李媽媽收拾好出了門,就想到今天的事情,和顧若離道,「今天太后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年紀大了,想事情就會有些一廂情願,你的婚事我不點頭,誰都不能做主。」

  顧若離笑著道:「她說的時候我就沒有擔心」,她僅僅是怕趙勛而已,「有您在呢。」

  方朝陽就露出一副當然如此的表情。

  崔婧文坐在炕上看著書,連翹在一邊做著鞋襪,主僕兩人也不說話,過了好一刻連翹才抬頭看著崔婧文問道:「……小姐,您說趙將軍,他是不是真的喜歡縣主?」

  若說上次在家裡是戲謔,那麼這次在宮裡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趙勛還是這麼說。

  崔婧文笑笑沒有說話,連翹就凝眉道:「當初榮王妃議婚的可是您啊……」她覺得榮王府的人只能的是太過分了,當她們二小姐是好欺負的,說議婚就議婚,說不提就不提。

  「他的婚事,榮王妃做不了主。」崔婧文翻了一頁,靜靜的道,「母子不和已不秘密,她當初是想用婚事綁住趙遠山,如今又想用婚事收他的心,若是別人或許還有可能,可換做趙遠山,就沒有可能了。」

  連翹點了點頭,抬頭看著崔婧文道:「榮王妃是什麼樣的人?」她很好奇,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她這個母親做的也太偏心了。

  「看似八面玲瓏,但卻心性涼薄。」崔婧文用了這兩個詞,「若不然,她當時也不會見趙遠山出色,就將他遠送軍營,怕的就是亂了綱常,趙正卿的世子之位不穩。」

  都是兒子,她卻只是挑了一個愛護,這份心,怕是這天下的母親,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得到的。

  如今看趙勛東山再起,她又想要緩和母子關係,趙勛什麼人,若真這麼好說話,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別人家的事,和我們無關。」崔婧文淡淡的道,「我們管好自己就好了。」

  連翹放了針線,擔憂的道:「可是您的婚事怎麼辦,郡主她不會操心的,指望伯爺……」她嘆了口氣,滿朝該封賞的人都賞了,唯獨伯爺什麼都沒有落著,她覺得就是因為得罪了趙勛的緣故。

  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寸。

  崔婧文也停了下來,轉頭看向窗外,屋檐下的燈籠只照到了那麼一小塊的亮光,遠處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她的婚事……只有她自己琢磨了。

  這天下大約也沒有她這樣的人了吧,自己的婚事要自己張羅!

  第二日一早,顧若離收拾齊整去了醫館,將她要回慶陽的事和大家說了一遍,眾人都沒有想到,張丙中追著問道:「不會是昨天去宮裡出了什麼事吧?」

  「能有什麼事。」顧若離無奈的道,「我想著早點去早點回。」話落,將碑亭巷的宅子鑰匙給張丙中,對三人道,「宅子我還沒有去看,我娘說是四進的,你們得空過去看看,缺什麼就添上,等明年我上來的時候就將劉前輩和方前輩的家人一起帶上來,到時候住在一起就熱鬧了。」

  「師父,您這辦事也太快了。」張丙中高興的道,「下午我就去看看,在天氣變熱前就搬。」住在自己的家裡,肯定比租賃的宅子好。

  劉大夫起身和顧若離抱拳:「我們二人,給你添麻煩了。」

  「是我該謝你們。要不是你們在,我怎麼能說走就走。」顧若離笑著道,「這一年還是要拜託二位前輩了。」

  兩人說無妨。

  顧若離在醫館待到下午,吃過飯就去找了白世英。

  「這麼著急?」白世英凝眉看著她問道,「可是趙將軍又做了什麼,難道他真打算求旨賜婚?」

  顧若離就將昨天的事情和她說了一遍,無奈的道:「不管他什麼意思,我是不想再留在這裡了,回去待個一年,等回來或許事情就淡了。」

  「我看趙將軍是真的動了心。」白世英凝眉看著顧若離,「這樣的人一旦動了心,怕是不死不休的,你走了也好,免得再惹了他。」

  顧若離倒不覺得趙勛可怕,也並沒有討厭,只是覺得他莫名其妙,怎麼就說起娶她的事情了。

  他為什麼事動心,喜歡她什麼才動心?

  什麼時候有這個心思的。

  明明就很嫌棄她不像其他女子柔柔弱弱的……

  「嗯。」顧若離點頭道,「他年紀不小了,我走一年指不定他的婚事就定下來了。」不會是年紀太大沒有結婚,自己著急了,所以才順手拉著她做墊背?

  趙勛這樣的人會對哪個女人動心思,他心裡只有權勢。

  「其實,這樣的人你若是喜歡倒是挺好的。」白世英含笑道,「往後應該不會妻妾成群,讓你頭疼不已。」

  顧若離一怔,她真沒有想那麼遠。

  「不說他了。」顧若離和白世英道,「你自己一個人在京中也注意身體,不要一門心思去製藥,也不靠它餬口,能休息便休息了。」

  白世英好像很著急一樣,只要在家中幾乎都是泡在藥房裡,各種各樣的經方她都試過了。

  白世英笑著點了點頭,道:「我正好也無事罷了。」

  「後天走我送你。」白世英道,「我正好新制了一個藥丸,你帶在路上,若是暈車暈船都有用。」

  顧若離笑著應是。

  她在白世英這裡待了一個下午,晚上回去歇了,第二日就去了醫局,招了各家鋪子裡的掌柜和當家的人,將她要回去的事情說了一遍。

  明年杏林大會他不能主持,眾人就道:「……那就推延到下半年便是,才過了年天寒地凍的,許多人都來不了,若是改成下半年反而好。」

  她雖不是太醫院院正,可她卻受孫道同照拂,更何況,她的身份又那麼高貴,見著聖上都要喊一聲舅舅,這樣的人做司醫,對他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那這一年醫局的事怎麼辦,交給蔡大夫嗎?」有人看著她問道,顧若離凝眉,含笑道,「你們推舉一位暫時打理吧,我會請孫大人代為照拂。蔡大夫似乎對醫局也沒有多少的熱情了。」

  戴韋走了,她就沒有必要再去顧及蔡正,更何況她一年不在,醫局更加不可能交給他去管理。

  當天大家就推舉了和劑藥局的一位周姓大夫暫時打理。

  事就這麼定了下來,顧若離辭了眾人便去了孫府,孫道同看到她就想到了昨天宮裡傳出來的事,他凝眉欲言又止,想了想問道:「你這麼急著走,是不是……」

  「倒也不是。」顧若離知道他要問什麼,笑著道,「早去早回,雖路上熱一點,可回去修宅子時就涼快了。」

  孫道同沒有再問,寫了一封信給楊文治,交給了顧若離:「路過延州時幫我交給他。」又道,「我是外科,任太醫院院正多有不便,可如今資歷夠的,太醫院也難選出人來,若是他能來,正是再好不過。」

  「好,我一定送到。」顧若離收了信,孫道同囑咐道,「路上小心一些,你一個小姑娘,多有不便。」

  顧若離應是。

  忙了兩天,和眾人道別,第三日她收拾好和張丙中一起去接楊清輝。

  困了三日,楊清輝依舊月朗清風般的,他含笑從裡頭出來,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顧若離,笑著道:「什麼時候來的,太陽很大,快回車上。」

  「我走路來的,沒有車。」顧若離笑著指了指路對面,「不過二姐和兄長他們的車在那邊,我來就和你說件事,便要走了。」

  楊清輝一怔,認真的看著她問道:「什麼事,你說?」

  「我今天就啟程回慶陽,估摸著要明年才能回來,你可有什麼要讓我帶回家的,或者從家裡帶來的?」

  楊清輝目光一閃,他沒有想到顧若離走的這麼急,有的話脫口就要說出來,可頓了頓他還是忍了下去,啞著聲音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這麼著急?」又道,「我沒什麼東西要帶回去,下個月祖父他們就要到了。只是你路上要擔心些,可請了鏢局護送?」

  顧若離一一回了,笑道:「你金榜題名時我怕是不在,先提前祝賀你。」說著,拿了一套文房四寶給他,她來時在路上的筆墨鋪子裡買的「你別嫌棄。」

  東西很普通,楊清輝珍重的接了,笑了笑:「多謝。若是得空便給我寫信。」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她才會這麼著急走。

  「好。」顧若離應了,目光在崔婧文那邊的馬車掃了一眼,想了想還是和楊清輝一起走了過去,車帘子掀開崔婧文看著她,笑道,「縣主,到車上來坐吧,外頭熱。」

  崔岩坐在車裡看著她。

  「不了,我東西收拾好了,來和你們道別。」她說著福了福,道,「告辭。」

  崔婧文和崔岩都是一怔,他們都沒有聽說過顧若離要走的事,不等崔婧文說話,崔岩就脫口問道:「你這是回慶陽?」

  「是啊。鐵卷和聖旨都要送回去,家裡的宅子也要修葺。」顧若離抿唇,淡淡的道,「你的藥吃完了就去醫館找劉大夫複診,他會給你重新加減藥方。」

  崔岩目光閃了閃,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什麼時候回來。」崔婧文也驚訝,難道是因為趙勛的緣故,她急著要走?

  顧若離道:「明年吧。」話落,笑了笑,和楊清輝打了招呼,就一個人穿過人流朝醫館的方向走去。

  「她是因為趙遠山才走的嗎。」崔岩蹙著眉,臉色有些難看,崔婧文輕聲道,「或許是。」

  楊清輝聽著一怔,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可能性,提著籃子的手一動,緊緊攥在手中,許久都沒有說話。

  顧若離在醫館門口上了車,帶著兩個丫頭,由鏢局的四人護著,出了京城的城門。

  歡顏興奮不已:「縣主,我們今晚住在通州嗎,明早上船,到哪裡下?以後一路是不是都要住客棧了?」她說著,忍不住掀開帘子朝外頭看,雪盞拍開她的手,給顧若離倒了茶,低聲道,「出門不要這樣,回頭叫歹人盯上了,有你苦頭吃的。」

  她們都沒有出過門,所以這次一走這麼久,難免又期待又忐忑。

  「兩個半月。」顧若離笑著道,「也就這幾天興奮,等後面你便是讓她說,她也沒有心思說了。」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顧若離點開車簾朝外頭看去,那四個鏢師前後各有兩人,趕車的車夫則是方朝陽的人,一路說說笑笑倒也很熱鬧。

  「東西都帶好了吧。」雪盞不放心,又將貼身的銀票和聖旨以及鐵券又檢查了一遍,見安然無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歡顏就取笑她:「你都看了不下十遍了。還說我呢,你這樣才叫高調,錢財外露,就是招歹人。」

  「小蹄子。」雪盞嗔怒的拍了一下歡顏,拿了糕點給顧若離,「您餓不餓,要不要吃點點心。」

  顧瑞擺手:「才用的早膳,你們歇著吧。」她說著躺了下來,道,「我歇會兒。」

  兩個人丫頭應是,雪盞拿了針線出來做著,歡顏則掀了一點窗簾新奇的看著外面。

  顧若離閉著眼睛,腦子裡里亂糟糟的,她和所有人都道別了,唯獨沒有和趙勛提一句……若是他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

  希望一年後再見面,就算做不了朋友,也不至於成為敵人。

  她胡思亂想,隱隱的感覺很不好。

  「七爺。」齊全拿了信去書房敲門進去,低聲道,「太子那邊來信了,說東西都收拾妥當,等您的人一到,他就可以啟辰回京。」

  按理說太子早就該回來了,只是那位沈夫人有了身孕,就耽擱了下來。

  現在似乎是過了頭三個月,太子就迫不及待的要回來了。

  「給他回信。」趙勛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眉頭緊鎖著,「等沈夫人生產了再回來,以免路上顛簸,對皇子不利。」

  齊全一怔,七爺這意思,是不想讓太子早早回來?

  「是!」齊全應了,又道,「先生是不是快回來了?」吳孝之不在,他就不得不將吳孝之要做的事情一併做了,實在是太難了,他這個腦袋轉不過來。

  「我讓他在太原等我,暫時不用回來。」趙勛敲著桌面,臉上的神色讓人猜不透,齊全不敢多問應了一聲是,將信擺在桌上打算出去,剛退到門口,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來,道,「方才外頭來回,說是靜安縣主今天走了,帶著身邊的丫頭,還請了鏢局的人,一早就出城了。」

  趙勛眼睛都沒有睜,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齊全見他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就退了出去。

  趙勛卻突然起身也往外走,齊全驚訝,問道:「七爺要出門?」今天趙勛休沐。

  趙勛沉著臉已大步出了門,一會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口。

  齊全楞了半天,也沒有猜到趙勛的心思。

  晚上,顧若離一行人在通州歇腳,住的還是上次和趙勛一起落腳的那間同福客棧,要了三間房,四個鏢師將東西搬到房裡,顧若離就和領頭的鏢師道:「勞煩蔡伯先去一趟碼頭,和我們定的船家再敲好時間,免得明天一早我們過去,他們卻還沒有來。」

  「成。」蔡先安今年已有四十好幾,生的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的樣子,「東家小姐只管放心,我這就去河邊。」

  顧若離道了謝。

  晚飯送到房間來,她和兩個丫頭吃飯洗漱,便歇下了,第二日一早將行李搬回車上,他們就去了河邊。

  岸邊停了許多船,蔡先安領著他們找到那船的船家,顧若離戴著帷帽站在岸邊,看著人來人往,幾乎堵住半個河道,頓時就想起來上次他們進京時的情景。

  一轉眼,都過去大半年了。

  「縣主,我們上船吧。」雪盞過來扶著顧若離,三個人跟著鏢師身後上了船,因為她們不過兩日的水路,所以賃的船也比較小,只有中間的船艙可以住人,兩人便就是船板,一頭一尾四個船工……

  「等下。」顧若離忽然停下來望人群看去,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她頓時挑起了眉頭,雪盞就奇怪道,「怎麼了?」

  顧若離又看了幾眼,那人已經進了一條船內,找不到了。

  「一個認識的人。」顧若離也不大確定是不是雷武,不過背影很像,「走吧!」說著,就隨著兩個丫頭進了船艙,東西擺放好船便動了起來。

  兩岸沿途的風景不斷往後倒退,歡顏興奮的手舞足蹈,將船艙的帘子拉開,伸著手落在水面,隨著船不斷的前進,手指在水面上劃出一道道的漣漪,她覺得有趣,玩的不亦樂乎。

  「瞧你什麼樣子。」雪盞拍她的手,歡顏笑著收進來,回頭對顧若離道,「今天不會下雨吧。」

  要是下雨的,他們這樣的小船很可能就走不了了。

  「不知道。」顧若離也很無奈,要真是下雨他們也只好在岸邊等著了,「大的畫舫不好賃,現在正是運河的高峰期,我們能有一條就算不錯了。」

  歡顏哦了一聲,抬頭看了看艙頂,要是雨小點倒是無妨的,可若是下大了……

  「別胡思亂想的。」雪盞給顧若離泡茶,對歡顏道,「我們明天早上就上岸了,怎麼那麼寸今晚就下雨了呢。」

  歡顏點著頭:「對,不會這麼巧。」

  就這麼不快不慢的夾在各式各樣大船中間走了一天,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船泊停在岸邊,靠著一艘畫舫,顧若離讓兩個丫頭先休息,她走到外頭站在船頭看著逐漸亮起燈光的河面,忽明忽暗飄搖著,讓人的心一下定下來。

  她不由暗暗驚嘆。

  「東家小姐。」蔡先安走過來,望著顧若離道,「看天色,今晚說不定會下雨。」

  顧若離聽著一愣,還真的被歡顏說中了,她凝眉道:「要不,我們上岸去住?」

  「現在上岸不定能找到客棧。」他抬頭朝岸邊看了一眼,凝眉道,「這裡的碼頭小,兩邊鮮少有客棧落腳,即便有,這個時間早住滿了人。」

  顧若離就有些擔憂起來,旁邊休息的船工就道:「若是下雨你們就待在船艙不要出來,這個天,就算下也不會很大的,放心好了。」又道,「若真的大了,就到岸邊去,索性也不麻煩。」

  顧若離覺得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就和蔡先安站在船頭聊天:「這一代水路安全嗎?」她聽說運河上是有漕幫的。

  「這裡倒是沒有聽說過出過事。」蔡先安道,「更何況,我們這樣的小船他們那些水鬼也看不上,要動也是動那些大船。」

  有錢的人只會坐在大船里。

  顧若離當時也想到了這點,所以賃到小船時她就沒有說再等。

  約莫過了亥時,果然下起雨來,噼里啪啦的搭在船艙頂上,幾個船工並著鏢師都換上了蓑衣盤腿坐在船頭歇息,顧若離靠在船艙里,開始猶豫要不要先上岸再說。

  就在這時,他們靠著的那條畫舫上,忽然有人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隨即一陣喧譁尖叫聲傳來,驚的歡顏和雪盞都醒了過來:「怎麼了,怎麼了?」

  「蔡伯。」顧若離掀了帘子去看蔡先安,就看他擺了擺手,指了指大船,「像是上面起了亂子。」

  那就不是水鬼。

  「恐怕是內訌。」船工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雨珠,和眾人道,「我們離他們遠點,要不然一會兒再有人掉下來,砸我們船上。」

  顧若離暗暗鬆了口氣,既然不是水鬼,那事情就小了許多。

  四個船工正將船往外騰挪,就在這時就聽到大船上有人朝下喊道:「看到落水的人沒有?」

  「沒有。」蔡先安敷衍的擺了擺手,幫著船工起錨,大船上的人就探著頭盯著他們,喊道,「你們什麼人。」

  蔡先安就道:「路過的人。」話落,他們的小船冒著雨飛快的朝前頭跑。

  「水漲了。」船工臉色微微一變,道,「我們還是先靠岸,等雨停了再走。」

  顧若離知道,在水上規矩多,她沒有反對,看著小船穿過剛才那條畫舫在碼頭邊靠了岸。

  大船上尖叫騷動聲又再次傳來,這一次越發的清晰。

  「不把債清了就想溜。」說話的人聲音又高又粗,「我告訴你們,老子帶著人在這裡等了你們三天了,這回看你們往哪裡跑。」

  就有人求情:「五爺,五爺饒命。」男子的聲音顫抖,顯然很害怕的樣子,「有什麼話我們坐下來好好商量行不行,千萬別動手啊。」

  又是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落到水裡去了,那個被喊五爺的人就道:「這水不深又是靠岸,要麼你把身上的財物都交出來還了錢,要不然就自己跳下去游回蘇州去,你自己看著辦。」

  顧若離聽明白了,是有人欠債不還,帶著家人舉家逃跑,卻又被債主堵在了這裡。

  「不要啊。」那人喊道,「我……我不會梟水,下去就是死。五爺,你們不過是要錢,要是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那個五爺就呸了一聲,道:「出了人命,今晚暴雨,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再說,你自己跳下去的,難道還要我償命。」又道,「別跟老子廢話,把銀子都拿出來。」

  「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主。」蔡先安抬頭朝上面看了看,和顧若離道,「每年都要出許多這樣的事情,現在京城都有專門幫人討債的閒幫,只要能要到錢,他們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

  顧若離聽說過,而且那個叫五爺的人,聲音聽著非常的像雷武。

  只是現在這個情況,就算是雷武,她也不可能和他打招呼。

  胡思亂想間,就看到畫舫上忽然有隻腦袋被人按了出來,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那人臉上,就聽那人哭著道:「五爺饒命,饒命,我還錢,立刻就還。」

  「少跟老子廢話。」雷武喝道,「你就在這裡待著,讓你婆娘將東西都拿出來。」

  那人就吆喝著:「看著老子死嗎,把銀子都拿出來啊,你這個賤人。」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女子尖叫和哭聲此起彼伏。

  「就這麼點,糊弄老子嗎?」雷武將那人的身體推出來,頓時就看到那人只掛了半個身子在外面,顧若離看的眉頭微擰,歡顏捂著嘴嚇的臉色發白,「小姐,這……這些人太狠了。」

  「都是討口飯吃,他們不這麼做,怕是要不到錢。」顧若離隱隱約約只能看到雷武的輪廓,他手上的刀在夜色里寒光凜凜,她忽然想起來,當時雷武為什麼會得了痛痹,還說在運河裡待了半夜……

  原來他就是做這些事的?

  畫舫上一片亂糟糟的,就在這時,忽然一陣更大的喧譁聲傳來,顧若離抬頭去看,就看到雷武身後突然多出了七八個,她心頭一跳回頭去看蔡先安,蔡先安朝她擺手,壓著聲音道:「應該是又有人來了,不是善茬。」

  那雷武不是危險了,顧若離皺眉,抬頭看去,床沿已經看不到人,但是此起彼伏的打鬥聲不斷,蔡先安和船工道:「我們再離遠點,免得殃及池魚。」他們船上可是還有三位姑娘,雖是不相干,可就怕那些人殺紅了眼跑這裡來鬧事。

  「好。」船工也不想惹事,抻著竹竿儘量離的遠一些,可是因為碼頭太小,船又太多他們就算想避,也不過三兩丈的距離。

  雨越下越大,連顧若離都覺得今天的運氣實在不佳,早知道就在通州多住一天,也好過大半夜遇到這種事。

  驚心動魄的,實在是駭人。

  砰!

  忽然,有什麼東西砸在了她們的船艙頂上,歡顏和雪盞更嚇的驚叫起來,顧若離喊道:「蔡伯,怎麼了?」

  「不要出來。」蔡先安拔了腰間的刀,「上頭有人掉下來了。」

  隨即,顧若離就聽到大船上有人喊道:「掉下來去了。」另一人道,「媽的,跟爺要錢,就你們一群烏合之眾,有錢給你你也得有命花。」

  聽這話,像是雷武他們打輸了。

  「把人丟到水裡去。」蔡先安和三個同伴道,「這事和我們不相干,不要自找麻煩。」

  他的三個同伴就回道:「看著眼熟,像是在京城混的。」又道,「胸口和後背都砍了一刀暈過去了,這樣丟到水裡肯定就是死啊。」

  蔡先安道:「出來混就有這一天。你們不要忘了,我們可是有鏢在身。」

  其他三個人沉默了一下,點頭應是。

  「快扔了,一會兒大船上肯定有人下來。」四個船工也慌了神,催著蔡先安幾個人將人丟下去,顧若離聽著忙掀了帘子問道,「人長的什麼樣子。」

  蔡先安一愣,回道:「是個大鬍子,人高馬大。」

  「雷武。」顧若離掀了帘子出來,一眼就看到被從艙頂拖下來,擺在船板的人,穿著黑色的褐衣,褲腳挽的老高,胸口一道刀口翻開著,傷口被雨水沖刷的發白。

  「是雷武。」顧若離心頭一跳,「我認識她,不要丟。」雷武幫過她,她不能見死不救。

  蔡先安沒料到顧若離認識,頓時猶豫的道:「東家小姐,這不行,上頭的人剛剛在他手裡吃了虧,肯定會下來尋人的。」

  「我們走。」顧若離當即做了決定,「雷武不能丟。」

  蔡先安凝眉,想了想道:「聽東家小姐的。」話落,就對船工道,「走!」

  四個船工頓時不願意:「下這麼大的雨,一會兒水位就會上來,要是起風我們出去就可能翻船,你們不能為了救一個人,把自己性命搭在裡面。」

  蔡先安沒有說話,朝顧若離看來。

  「那就上岸。」顧若離說著回頭對歡顏吩咐道,「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上岸。」

  不管怎麼樣,她既然看到了雷武,就不可能將他丟下去,他傷的這麼重,下水就只有死路一條。

  歡顏和雪盞忙點著頭應是,手忙腳亂的去收拾東西。

  就在這時,忽然大船上有人朝這邊喊道:「下面什麼人,給老子把人送上來。」

  蔡先安握緊了手裡的刀,眸色凝重。

  「你們現將雷武送上岸。」顧若離抬頭看了一眼,覺得不能再耽擱,蔡先安就催著船工,「先上岸。」

  這一次,船工沒有反對,撐著竹竿跳到碼頭上,拖著船繩將船拉靠了岸邊,雨越下越大如從天上潑下來的一樣,就算是對面也是霧蒙蒙一片水幕看不清,顧若離渾身濕透的帶著歡顏和雪盞收拾好東西。

  蔡先安帶著人三個人將雷武抬了上去,顧若離扶著兩個人丫頭上岸,歡顏伸出手喊著道:「小姐,我拉您上來。」

  「好。」顧若離伸手出去,就在這時,忽然接連幾聲,大船上有人跳了下來,隨即船劇烈搖晃起來,顧若離一個不穩朝後退了幾步,就看到他們的船上忽然多了五個拿著刀的黑衣人。

  一看就是常在外頭行走的人,滿身的煞氣。

  「把人交給我們。」那些人凶神惡煞的,眼睛死死盯著正被人抬著,人事不知的雷武身上,滿臉的殺氣,顧若離不想和他們糾纏,和蔡先安打了眼色,示意他們帶雷武走。

  兩方僵持不過幾息的功夫,那些人就沒有耐心,三兩下跳過來,蔡先安幾人丟了雷武,頓時就朝這邊跑來保護顧若離。

  「他只是要錢,人已經傷成這樣,你們沒有必要趕盡殺絕。」蔡先安護在顧若離前面,抱拳和對面的人道,「都在道上混的,出了人命,事情可就大了。」

  「道上混的,他們青禾幫都是一群雜碎,也配稱道上混的。」那人啐了一口,惡狠狠的道,「你們給老子讓開,否則休要怪老子下手不留情。」

  蔡先安聽著就回頭對顧若離道:「東家小姐先走,這裡交給我們。」

  「等等。」顧若離就猶豫起來,雷武的性命她想救,可是卻不能因為雷武而丟了別人的性命,她立刻就和對面的人道,「你們最好想清楚,就在剛才,我們的人已經去報官了,要不了一會兒,官府的人就會來。」

  那些人一怔,顯然顧忌起來,想殺人和不怕死是兩回事,顧若離暗暗鬆了口氣,一點一點往岸邊走,要是真打起來,蔡先安沒有她拖累,拳腳也能利索點。

  她剛走了幾步,忽然那些人轉頭,就聽有人罵道:「丑娘們兒!」話落,不知是飛鏢還是什麼的東西,飛快的朝這邊投了過來,蔡先安一怔回身就去擋,顧若離驚了一跳,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人卻是一滑掉進了水裡。

  就聽到岸上歡顏就雪盞換亂的喊道:「小姐……小姐……」

  她人沒在水中,不等她蹬腿游,水流就急沖了過來,人被卷著一下沖了出去,她撲騰著灌了幾口水,想划水可手腳像是被束縛了一般,根本施展不開。

  「東家小姐。」蔡先安一怔,立刻跳進了水裡,可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人。

  顧若離撲騰著,手腳並用,她想游起來可水流太急,她根本施展不開。

  水拍在臉上她眼睛都睜不開,剛露了頭人又被壓了下去,灌了好幾口的水後,肺里像是被抽空了,頭開始發暈,腳也沒有規律的胡亂蹬踩……

  就在這時,忽然她的腳踝被什麼東西纏住,拽著她往下一沉。

  顧若離大驚。

  ------題外話------

  推薦:憶冷香的:《藥女淼淼》

  我吃元寶的《一品嫡妃》

  記得月票啊…。我要叨叨叨!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