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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內心深處有沒有怪過我,會不會怨恨我,這種忐忑和煎熬持續了多年,常常讓我在夢中都驚醒。
我和安意分開後便回了家,兩個小時候之後律師打電話過來,告知我官司不需要打了。
我以為是檢方放人,結果他的下一句話讓我如墜冰窟。
“亦女士自殺了。”
我噌地站起來,膝蓋磕到茶几上也不覺得疼,“你說什麼!送到醫院沒有?”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
我一時覺得腦袋發昏,渾身的血液都沉到腳掌心去了,“你人在哪?”
“醫院。”
“你先別走,繼續搜尋證據,多叫幾個人過去,這事沒完,官司一定要打,要給亦女士一個清白的名譽。”
“官司沒法打了,亦女士留了遺書,承認自己確實私吞了一筆公款,檢方已經確案了。”
我腦子嗡聲一片,沒法再和他交談,只是吩咐他:“你在醫院等我,我馬上就過去!”
我到醫院的時候,安意已經在了,他呆呆地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目光空洞。
一種難以名狀的苦悶情緒縈繞在我心頭,因為自責,我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我強壓著要上前去擁抱他的衝動,先找到了律師,他正在拐角處和醫生交談,他旁邊還站著一個穿制服的檢察官。
我在一旁等他問完了才上前。
“窒息死亡,拘留室有監控,可以看到她確實是自己所為。”律師冷靜的和我說。
我覺得難以接受,“她真的是… …”
“字跡是她的,前後也沒有接觸過別人,所以排除造假和被威脅兩點。”
“挪了多少錢?”
“十億,她已經交代了銀行帳號和密碼。尤董,我知道你相信亦女士的人品,但是你不知道一個人在絕望的境地下會作出什麼事。我在她被拘留的時候接觸過幾次,如果她真的是無辜的,起碼她會清醒的和我交談,但事實上並不是,她說話吞吐,表達不清,交待的事情前後不一致。”
“你怎麼不早和我說?”
“抱歉,這確實是我失誤了。”
算了,時間那麼短,誰能想到呢。秦律師是顧氏資歷最老的律師,我相信他的專業水平,他眼下有一層黑影,想來是為了這件事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把剩下的事情處理好就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他笑了笑,“你也是。”
他轉身走了,我才慢慢回頭去找安意。他剛剛從洗手間出來,臉上濕漉漉的,站在那扇門的前面,幾番抬手都沒有勇氣推門進去。
我一陣揪心的疼,眼圈一紅,差點落下淚來。他感受到我的視線,忽地抬頭與我對視,眼裡慢慢積滿了水光,眼看著就要在我面前落淚了,卻在此刻有個女孩從人群中穿過,跑過來一把撲進了安意的懷裡。
我腳步一頓。
女孩哭哭啼啼,“安意,你怎麼沒和我說,為什麼什麼都要自己承擔。”
像電視裡狗血的八點檔。
安意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神色溫柔,眼裡的水光斂去。
我轉身就走。
老朱在樓下等我,他看我一臉疲色,也不好說什麼,給我開了門讓我進去,然後他回到駕駛座上,卻遲遲沒有開車。
我抬頭,“回去了。”
他嗯了一聲,打開車大燈,剛要起步卻又猛地剎住車。
安意站在車前,攔住了車。我心裡妒恨,便在他繞過來時命老朱鎖了車門。他開不了門,進不來,只是輕輕敲了敲車窗。
我沒有理會,他也沒有離去,終究還是我妥協,降下了車窗。
他站在外面,低垂著頭,小聲的問:“你不管我了麼?”
我忽然覺得不認識他了,他的堅強只留給那個女孩,在我面前卻裝可憐。我有些火,一邊升起車窗,一邊讓老朱開車,他伸手來扒車窗,無意外的被夾了一下,我嚇了一跳,連忙又降下車窗,罵道:“那是你畫畫的手!你不要了?”
他不說話,手也不拿開。
我看了他一會,心裡十分無奈,又一次妥協,“要和我回家嗎?”
“好。”
“協議呢?”
“聽你的。”
乖得讓我失望。
我打開了車門讓他坐進來,他渾身冰冷,進來的時候帶著一股冷氣,讓我有些不想靠近。過了好一會,車裡的暖氣才把他給烘暖和了。
他的屋子我早叫人收拾好了,就在我房間的隔壁,裡面也準備了多套衣服。我讓他上樓洗澡,我在樓下喝湯,喝完之後沒見他下來,便端了一碗上去。
他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開門的聲音,慢慢轉過頭來。
我把湯放在桌上,“喝點湯暖胃吧。”
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別不和我說話。”
他這才看向我,“我沒有胃口。”
我到他身邊坐下,“你已經打過電話安排人處理你媽媽的事情了,你別擔心。”
他搖搖頭,聲音清晰,“不用了,葬禮我能自己處理,我希望你能儘快給我爸爸安排手術,治療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