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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邊坐著一個人,那個被光線剪出的安靜輪廓不會是別人。

  何思羽坐在床邊,低頭藉著那盞燈認真地做著什麼,並沒有察覺她醒了過來。他在看什麼呢?動了動眼珠,將視線下移,她的手露在被子外面,被他小心地放在掌心,他在檢查她手心的刺是否還沒清乾淨。旁邊放著那把跟他不相稱的小鑷子,鑷子旁是個小小的酒精瓶子還有棉花棒。

  萬一諾笑了下,困意來襲,她又閉上了眼睛。雖然很有些捨不得,但她真的很困,這一睡十分安穩,連個夢也沒有作。

  再次醒來天已經亮了,這間屋子採光很好,整間都亮堂堂的,還顯得有些刺眼,原來是窗簾沒拉。

  萬一諾很滿足於醒來時的這份安穩,知道自己在哪,知道誰在自己的身邊。她側過身,床的另一半空空的,不像有人曾在過的樣子。

  與臥室相連的陽台藤椅上,何思羽背對著她坐在那裡,旁邊桌上擺著一杯白水、一個菸灰缸、一支手機。

  香菸在他的指間劃出一條向上的飄渺線條,他靜佇的背影一動也不動,不知正在想著什麼。

  看了看乾淨的雙手,萬一諾把胳膊支在腦袋下面,稍微抬起上身側躺著,看他。真是個過分的男人,主動向他示好的話,就會毫不留情地將她推開,但如果要放棄的話,又會霸道地將她拉過來。可是並不會給一句承諾,連個理由都沒有,把人當成什麼了?

  但是她怎麼就是恨不起他來呢?為什麼她就是會覺得,他其實是很喜歡她的呢?說起來那些被壞男人騙的女人,大都是她這種自欺欺人的性格吧。她可能是已經徹底瘋了,面對這麼悲慘的自己,竟還會覺得很好笑,於是她忍不住地笑了出來,真的是沒有辦法呀。

  “何思羽,我不要再被你牽著鼻子走了。”

  何思羽轉過頭,臉上有著驚訝的表情。他以為她生氣了,他以為她會揍他一頓,或者罵他一頓,但她什麼也沒有做。

  萬一諾笑著跟他說早上好,然後問他早上吃什麼,是不是要一起上班。她就像是失憶一樣,對昨晚發生的事隻字不提。

  這太反常了,反常到讓人不得不提高警惕的地步。萬一諾心直口快,偽裝這種事對她就如同先天缺乏一般,可她真的一切如同以往,要硬說有什麼變化,大概是變得更懂人情事故了吧?

  就像現在在公司,萬一諾端著杯咖啡,心情不錯地向他走來,把咖啡輕快地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後用很平常的口吻說:“經理,你要的咖啡,不加糖。”

  何思羽點頭,她連一眼也不多看,又輕快地回到她自己的桌前,專注地工作起來。她開始很自然地叫他經理,這當然不是什麼壞事,如果仍像以前那樣不分場合地對他大呼小

  叫,會給他造成困擾。這是說明她會看場合說話了嗎?還是說,他在她心中真的只是個“經理”而已了呢?

  午休時間,大家都收拾了東西準備出去吃飯,萬一諾也稍微整理了下,邊和幾個同事有說有笑,討論著中午要吃什麼。

  “一諾,你來一下。”看著她要走了,何思羽下意識地開口。

  萬一諾看向他這邊,愣了下,跟同事笑著說了些什麼之後,便一個人跑了過來。

  “什麼事?”她問。

  對啊,什麼事呢?她最近工作做得很好,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誤,還能有什麼事,“你是在找碴嗎?”他怎麼有種被人逼到牆角的窘迫感?

  “經理,是你叫我的呀,我問下什麼事也算找碴嗎?”萬一諾十分不解的樣子。

  又是經理,現在這裡又沒別人,為什麼還要叫他經理?果然她還是在生氣吧,“你最近工作做得也太好了,簡直像有意不給我找你的機會似的。”

  萬一諾想了想,表現得更加疑惑了,“不給你找我說話的機會,就算是在找碴嗎?”

  何思羽語塞,他自己也覺得這很沒道理,明明更像是他在找碴。

  “再說,你想找我,不是隨時都可以嗎?現在我們不正在說話嗎?”她笑了下。

  可那不一樣!何思羽張口又頓住,又有哪裡不一樣呢?他們平時又是怎麼說話的呢?他像座雕塑,而萬一諾則顯得很耐心。

  “不要再帶雜誌到公司來。”他說。

  “什麼?”

  “我說,不要再把與工作無關的東西帶來。你那些雜誌自己收好,以為我沒看到嗎?”她最近和同事的關係是不是進展得太快了,已經到了可以交換私人物品的階段了嗎?最近她們好像迷上了一個什麼偶像團體,沒事就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大呼小叫,當他聾嗎?現在更過分,竟然還把雜誌之類的東西往公司帶,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什麼粉絲後援會。

  沒料到何思羽會突然把矛頭指向這方面,萬一諾本是自然的表情顯現出了變化。天啊,這裡是學校嗎?是不是看到帶手機還要沒收啊?竟然為了幾本雜誌特地留下來訓她,看他是訓斥人訓上癮,所以硬找藉口的吧?

  第十六章

  “拜託,我們又沒有影響工作,只不過是藉著休息時間私下交流而已,不是什麼罪過吧?這個世界呢,有明星就有粉絲,我們就樂意喜歡明星,把喜歡變為工作動力。怎樣,不行嗎?”

  之前看她有一段時間都沒有迷戀什麼奇怪的東西,還以為她這個毛病有所長進了,原來是沒找到合適對象。這副母雞保護小雞的姿態是多麼熟悉,他以前經常可以在萬家看到。但她說得沒錯,只要不影響工作,下屬的各人愛好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天啊,怎麼才發覺到,他只是在找理由和她說話而已。

  何思羽有些頹然地坐下,說:“沒事了。”

  萬一諾也沒追問,瞧了他一眼,就去追前面走掉的同事了。

  她似乎沒有什麼彆扭的地方,這不是很好嗎?他還真的怕她會追問他一些事情,一些他給不了答案的事情。何思羽嘆了口氣,背陷進椅子裡,望著那杯涼掉的咖啡出了神。大概她終於覺得厭煩了吧,對於他這樣無能的男人。那麼他能給她什麼樣的答案呢?他又為什麼抱她呢?他是混蛋,的確是。而這些事,她似乎完全不去在意,算是種對他的恩赦嗎?

  何思羽變得時常陰沉地發呆,搞得辨公室的氣氛異常緊張,本來就是女性占大多數的部門,大家對這種事似乎都有著心照不宣的敏感。

  具體表現就是,大家空閒時間不會再留在辦公室里聊天,而是不約而同地聚焦去了茶水間,搞得真正要喝水的其他部門同事經常覺得莫名其妙,但八卦地問起原因,又得不到什麼勁爆的答案。

  “大概是最近經常下雨吧,經理一到陰雨天,心情就很不好呢。”一個女同事說。

  “你也這麼覺得嗎?我也早就發現了呢。不過這次好像格外嚴重,現在經理只要一說開會,我就頭疼。呀,這張拍得好,這腿看上去好長啊。”另一個同事邊翻著雜誌邊說:“一諾,你說他們開演唱會那天,我們集體請假是不是不太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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