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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抿著低頭用自己額頭去撞她的頭頂,很親昵的用鼻尖去蹭她的睫毛,他說,“現在真的不能去,你在被別人虎視眈眈著,我怕我走了,回來的時候你就不是我的了。”

  何兮微微一愣,好半天沒再說話。

  走到病房門口時,她說,“我剛才在外面上演了一場正室毒打小三的戲碼,會不會被人拍下來放到微博上。”

  江南抓起她的手掌翻過手心來來,輕輕的給她揉著,說,“我老婆永遠是對的,打得好。”

  病房門推開,江南爸爸坐在床尾,姜蓓趴在床頭,跟江南母親頭挨著頭,聽到開門聲,她淚眼模糊的抬起頭來看了門口一眼,又趴下繼續哭。

  何兮心想自己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丫子啊,剛才只想著要抽她兩巴掌解恨,沒想到巴掌抽了,恨依舊是恨,半點沒解開,反倒給自己惹火燒身,她怎麼就忘了江南媽媽這個磨人的大嬸了呢!

  雖然江南的母親是個美人,但何兮心裡對她喜歡不起來,怎麼看都覺得她像法海。

  她把姜蓓得罪了,江南母親大概更想拿缽子把自己收走,鎮壓在雷峰塔下。

  她一定覺得我是個蛇精,專門勾引她兒子的蛇精,可我以前至少還不會攻擊百姓,現在,我蛇精病發作了,於是我開始攻擊她內定的兒媳婦,於是我成了她恨之入骨的妖怪。

  可是,為什麼我跟我婆婆的關係,需要靠小三來維持呢?我把小三打了我就不能和我婆婆和平共處了嗎?其實這跟我打沒打姜蓓沒有關係。我就是不打姜蓓,我也是妖怪。

  我就是跟姜蓓叫姑奶奶,我也是妖怪,也是配不上他們家江南的蛇精。

  事到如今,何兮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江南捏了捏她的手,何兮把錢拿出來給他,江南走到姜蓓旁邊說,“這是手術費還有預交的住院費,謝謝你幫忙照顧我媽,你可以回G市了,再晚一點,就沒有長途巴士了。”

  姜蓓沒說話,倒是江南母親,她說,“要不你跟姜蓓留下,要不你領著何兮走,就這麼簡單的事兒,你別想趕走她!”

  “你放暑假的時候知道打工賺錢,你打工賺錢的錢你給我拿回來一分了嗎?全都拿去幫何兮還債了是不是?何兮是你媽呀還是我是你媽?我為什麼不給你生活費,你自己不是能賺嗎,你能賺就自己花自己的,自己不能賺就花何兮的,她不是也能賺嗎?”

  “要不是我闌尾炎手術,我還見不著我這高材生兒子呢!我養這麼大敢情是給別的小妖精養的!”

  “你別不待見姜蓓,隔三岔五就來看我,給我買東買西,暑假帶我和你爸去自駕游,去廈門,去三亞,坐飛機,我就讓你給我端盆洗腳水都找不到人,你就知道圍著何兮轉。”

  “你拿兩千塊錢就把姜蓓打發了,姜蓓照顧我和你爸花了豈止兩千塊錢,她跟你邀功過嗎?跟你提過嗎?”

  “何兮給我洗兩回衣服給我做兩頓飯你就覺得她好的不行了,那是她沒本事沒出息,要有本事就像姜蓓一樣給我買洗衣機帶我吃海鮮,犯得著自己出苦力嗎?”

  整整一個病房的人,都沉默下來聽著江南母親來說這些話。

  一個病房六張床,每張床上都有病人,每個病人都有家屬,江南母親的家屬尤其多,

  兩個兒媳婦一個婆婆,這是多精彩的戲碼,這要拍成家庭倫理劇收視率得多高,現在的人,最愛看的就是別人家的婆媳撕逼大戰,原配對小三大戰,她們三個人把大家都滿足了,還是現場版,交的是電視劇費用,拿到的是話劇的票,還是VIP,都躺著看的。

  江南說,“姜蓓,你看到因為你我們家變成什麼樣子了嗎?你可以走了。”

  江南母親一把拉住姜蓓的手,這個動作很大,把大家都嚇了一跳,她才剛剛動完手術,這樣拉扯肯定會很疼。

  果然,她皺眉倒吸一口冷氣。

  別說姜蓓不敢動了,江南和何兮嚇的都不敢喘氣了。

  何兮說,“江嬸嬸,你好好休息,別跟江南動氣,他心裡很惦記你們,不然不會聽說你病了這麼著急的跑回來,我先回去,明天再來看你。”

  “ 我不用你看,你最好別來。”

  何兮沒反駁,她不敢惹一個剛剛手術過的人,她就是活蹦亂跳她也不敢惹,所以她只是對江南那個沉默寡言從來不做主的父親笑了笑,轉身出了病房。

  她都走到醫院大門口,江南才急沖沖的大步跑過來追上她,“何兮!你去哪?”

  “回村里等你。”何兮說,“不然在哪待著,你快回去吧,彆氣你媽了,再影響傷口,不用擔心我,我早都想到會聽到這些話,不敢聽就不會來了。”

  江南拉著她的手不許她走,“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

  “嗯?”

  “賺不到錢,不能為你承擔一切,既沒讓父母滿意,也沒有能力在家人面前保護好你,何兮,你是不是覺得我糟糕透了,懦弱透了,沒有男朋友該有的勇氣為你擋風遮雨?”

  何兮又想哭了,她明明是個很堅強的人,她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敢一個人半夜爬墳地的人,她的眼淚怎麼就如此經不住悲傷的誘惑呢?

  這麼好這麼優秀的江南,為什麼要在她這樣一個平凡的小人物面前卑微到無法正視自己,本該是驕傲的男人,本該是被人崇拜仰望的男人,在她面前,總是怯怯的,小心翼翼的。

  無論他為自己付出多少,他都在不停的責備他自己,責備他的無能,責備他的不夠努力。

  何兮握住他的手狠狠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眼底滾著淚花對他笑著說,“你是不是傻呀,幹嘛這麼嫌棄你自己!說什麼不能在你家人面前保護我,我們都是大人了,不要跟父母鬧彆扭,一家人能在一起多不容易,他們願意管你鬧你也是愛你啊,你看我們家,連罵我嫌棄我的人都沒有。”

  她自我安慰的縮了縮肩,放鬆的垂下肩頭,“你的爸媽就是我的爸媽,我總不能因為爸媽說幾句就翻臉不認他們,就要與他們為敵,他們是老人,又在村子裡長大,沒讀過多少書不懂那些大道理,可是我們不是讀過書嘛,就當是老人發牢騷,反正我們又不會因為爸媽反對而分開,那何必在意他們是如何反對的,給自己找不痛快。”

  她嘴上這樣安慰著江南,心裡卻下起傾盆大雨。

  她和江南,在做著多難的一件事,全世界的人都不希望他們在一起,所以現在,他們與全世界為敵。

  55:客棧啊客棧

  何兮一個人先回村子裡,從鎮醫院走回去也不過是一個半小時,也有公交車,可以從鎮醫院門口坐到村子口的公交站,兩塊。

  何兮是走路回去的,她實在沒有事可做,早回去也不過是在村子裡亂轉,走了半個多小時,天色開始慢慢變暗,悶熱的空氣中忽然捲起一陣陣大風,吹的人很涼快。

  大風過後,天空開始噼里啪啦的掉雨點,她跑到路邊的小站台去避雨,等到公車來了之後,緊忙招手上車。

  早知道就不走這大半段了,熱的要死還被雨澆,車費也不減半。

  所謂的公交車也是不知道營運多少年的車輛,破得叮噹直響,通往村子的公路還算好,只有一小段沒修完,還是黃泥路,何兮想著千萬別耽誤在黃泥路那,下車走又踩一腳泥,車費白花不說,還得給人推車。

  可是,見過烏鴉嘴沒見過烏鴉腦袋,她想什麼來什麼。汽車開到黃泥路那裡就開始上下顛簸。

  黃泥路一旦被大雨衝過,連續三五天都干不透,現在這個情況看來是前幾天這裡也下過大雨。

  迎面開來一輛小貨車,為了避讓,破舊的小公交毫不意外的陷入大泥坑裡,吭哧吭哧的加油也上不來。

  司機在前面大喊,讓大家幫忙推下車,車上的男人們就都撲通撲通的跳進泥里。

  司機見何兮在那站著,就問,“你怎麼不推車啊,不推車咱們怎麼走啊,你就是不推車也得下去站著,別人還得推你呢。”

  何兮也撲通的站進黃泥里。

  黃泥踩在腳下打滑,她走路磕磕絆絆,前仰後合,好像喝醉了似的,他們去推車吧,她才不去推,推了一身泥巴還不如讓大雨澆得乾淨走回去。

  她想了想,又喝醉了似的跑回車旁,跟司機敲窗,“喂,退我車票!”

  司機說,“兩塊錢你也跟我要!”

  何兮說,“兩塊錢也是我辛苦賺的不是我馬路上撿的,兩塊錢不值錢你還收我的!收我錢還把我趕下車!你看我小姑娘好欺負啊!”

  兩塊錢怎麼就不當錢看了,兩塊錢就能買兩個肉包子外加一個大饅頭,她憑什麼白給別人。

  司機要關車窗,她立馬把手伸過去夾住,“你幹嘛,你都養得起車你還想抵賴我一小姑娘的兩塊錢啊!”

  司機被她磨的沒辦法,又著急踩油門讓車從大坑裡出來,隨手抓起兩個一塊錢從車窗里扔出來。

  一張紙幣,一枚硬幣。

  紙幣被她一把抓住,硬幣掉進泥水裡。

  她瞪了一眼司機,彎腰在泥里摸錢,不遠處突然想起一聲鳴笛,把她嚇的一屁股坐進泥里,她頂著細細的雨簾看過去,因為她在這裡摸錢,擋住後面三輛氣派的越野車。

  就算我擋路你也不能用這種方式懲罰我啊……

  她自認倒霉的從泥里爬起來,終於摸到自己的一塊錢,對著越野車的車頭甩了一把大泥巴,踩著黃泥艱難的讓路,腳下的路實在是滑,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眼看邁到路邊,腳下猛一打滑,她順著黃泥就滑了出去。

  黃泥路的兩旁是稻田,摔下去有一定的高度,何兮的尖叫聲劃破長空,以極度不美觀的姿勢順著糙坡滾到更大一坨泥里。

  有一種回歸自然的感覺,自己就這樣融入大地了。

  大雨還在下,劈頭蓋臉的幫她沖刷著身上的黃泥,她被摔的七葷八素,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落地,愣愣的爬起來。

  她借著大雨給自己洗了把臉,摸摸口袋裡的小錢包還在就放心了,手機和錢都在這小包包里。

  路邊有人喊她,“小姐,你沒事吧?”

  何兮抹了一把眼睛,眯著眼fèng看他,襯衫領帶西褲,一看就是“我看起來沒事嗎?”

  那人轉身就走了,何兮想罵娘,心想還是算了,畢竟人家在高處,萬一衝她撒尿怎麼辦。

  不一會,對方有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卷尼龍繩,從上面扔給她,“下面太滑了,我拉你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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