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九章 不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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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扈國公駁斥,說柴祐琛乃是欲加之罪,內閣那些老賊們,多半亦是認同。

  可別說御史們個個都高風亮節了,說白了都是玩兒官的,誰還不知道,漆家戳了柴祐琛媳婦兒一針,這丫的像是瘋狗一般,見人就咬,這不咬到牛家頭上了,合情合理。

  可現如今他再這般說,卻是沒有幾個人信了。

  大陳缺馬,宛若夏日缺冰,冬日缺碳,懶漢缺媳婦兒!

  柴祐琛再本事,那也憑空變不出五千匹嗷嗷叫的西夏馬來,栽贓給扈國公。都是看上峰臉色吃飯一路吃上來的,扈國公那副被踩了痛腳的模樣,誰看不出來呢?

  所以說,自古以來,武將哪裡斗得過文臣,屁股一撅,人就知道你要拉的是什麼了。

  收了人家五千匹馬的證據擺在那裡,這不是通敵是什麼?

  扈國公的疑問,用不著柴祐琛回答,他們個個都想得清楚,整得明白。

  官家年紀一日大過一日,太后一天老過一天,長江後浪推前浪。齊家稱霸這麼些年,勢頭看盡了。除非劍走偏鋒,搞出謀逆逼宮之類的驚天大事來。

  誰都能夠看出來,大陳的天下,遲早是官家的天下。

  尤其是這兩年來,黑羽衛強勢復甦,同御史台一唱一和的,說他們是瘋狗,那真的是委屈狗了。簡直比狗還瘋,像是脫韁得野馬,見一個踹死一個的。

  而牛家,在後族五大家中,更是最最尷尬的一個。若非牛家執掌一方軍權,不同於文臣,早就不知道被踹到那個角落裡去了。軍權這種東西,當然是握在自己手中令人放心。

  齊家自己個也出了不少掌軍之人。牛家若是扈國公一死,便毫無價值了。

  扈國公兩頭不靠,官家勝利了,他是後族一派,得死;太后勝利了,他活著還好,他若是死了,那牛家便徹底沒落了。沒有本事,又知曉太多秘密的人,往往是死得最早得人。

  他是必須劍走偏鋒,金子君便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

  金子君為人方正,又同金子炎感情深厚,對牛家抱有天然好感,父母是西夏人又如何,他並不想做西夏人。牛家豁出去庇護了他,看在金子炎的份上,他也不會做出危害牛家的事。

  捧出了戰神金子君,再憑藉牛家的勢力,西夏的裡應外合,未必就不能在這京中,另擇新主。

  二來,就算血濃於水,金子君到底還是惦記著西夏,要重歸故土,他一回去,便是西夏皇族。牛家若是要謀逆,便有西夏支援,若是不謀逆,在大陳沒有容身之地後,還能夠去西夏,被金子君庇護。

  柴祐琛依舊是面無波瀾,那模樣,好似在說今日朝食是吃胡餅子,還是陽春麵一般。絲毫看不出來,他正在置人於死地。

  「原因有二,一則,你快死了。」

  「二則,金子君並非普通貴族,他是西夏皇帝的親哥哥。」

  朝堂上又炸開了鍋。

  扈國公眼中的光,瞬間消失了。

  「原來如此,柴御史可真厲害,一個晚上,能查到這麼些東西。牛安,你被人當槍桿子使了,還不知道呢!」

  柴祐琛搖了搖頭,「你不行,不代表別人不行。何況,我可沒有說,昨兒個才開始查。只是昨夜裡才有了證人牛安,說通了我想不明白的關鍵環節。」

  「你雖然年紀大了,但不至於在我手底下走不了一招,原因便在於,你已經病入膏肓,活不了兩年了。這一點,叫個太醫來把把脈,便知曉了。」

  「金子君的身份,不過是我猜測而已。不過看你的樣子,我猜得沒有錯。西夏當年皇子失蹤之事,曾經鬧得沸沸揚揚的。不過時隔多年,已經鮮少有人記得了。」

  「當時正值牛家守邊之際,是以牛茆同金子君,才能夠被同一撥馬賊給擄走。別的人不記得,當時在現場,還接著西夏皇子失蹤一事,打過勝仗的扈國公,不能不記得。」

  「我之所以這般猜測,是因為不是任何一個西夏貴族,都有那個本事,運五千匹馬進大陳的。若金子君只是普通的皇親國戚,那他回去,西夏多了個將軍,梁太后樂得高興!」

  「可若他是皇帝的哥哥,那西夏那邊的舉動,便能夠理解了。」

  現在的小皇帝多好欺負啊,搓扁揉圓隨便你,搞了金子君這塊硬骨頭回去,那不是吃湯圓都硌牙麼?萬一人家要當攝政王,甚至弄死小皇帝,自己個當皇帝呢?

  不管金子君做何想,在梁太后眼中,他就是天上掉下一個攪屎棍啊!

  ……

  大陳朝今日的早朝,一直到天快黑了,方才結束。

  說是早朝,其實朝了一日。進門時還被所有人羨慕的扈國公,出門時便已經成了階下囚。

  官家拿著湯勺,攪拌了一下碗裡的肉,怎麼也吃不下去,索性便不吃了,將那勺子一扔,往旁邊一仰,躺在了柴祐琛的腿上。

  一旁的太監總管瞅著,見怪不怪了,站在那裡,像是一個石化了的菩薩。

  「小琛,殺了牛,朕本該開心,可那坨金子,卻十分的礙眼,叫人煩悶。」

  柴祐琛推了推官家的腦袋,他就不明白了,官家為何不喜歡坐凳子,非要坐在榻上吃飯,還三五不時的躺過來。就是他這般黏糊糊的模樣,世人才以為他們是契兄弟。

  不用開口,他都知道,站在一旁的老太監,腦海里已經腦補了好一出見不得光的大戲。

  「說了不要叫我小琛。」柴祐琛又推了一把。

  官家紋絲不動,「小時候,你總躺我腿上,我可沒有推你。這牛好不好,得看聽不聽主人的話,他不過是怕死罷了,為何要殺牛,而不是馴服牛,讓他聽從我的呢?」

  不等柴祐琛回答,官家又說道,「可惜了,牛的心腸黑掉了,從我的也沒有用了。畢竟能夠出賣朋友,殺死親孫子,瞞著朕同西夏人做交易,還意圖謀逆的牛……哎呀,這麼一說,還真不是一條好牛。」

  柴祐琛不再理會官家枕過來的頭,自顧自得喝起了湯,「一頭快腐爛了的牛,不值得費力氣馴服。」

  官家翻了個身,又嘆了口氣,「牛好說。可金子君如今就是個燙手的山芋,你說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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