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零章 雙劍合璧(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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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寒冬臘月,宋禮卻濕透了整個背。

  什麼派系,什麼不睦,整個大陳做官的人都知曉,可像是一種默契一樣,所有的人,都閉口不談,就像太后同官家,依舊是母慈子孝的典範一般。

  可他卻不知覺的,拿到檯面上來說了。

  柴祐琛並沒有揪住這個話題不放,「大人,謝景衣的確是無辜的,這件事情,同她還有壽高郡主,半點干係都沒有。」

  「在我大陳,不會讓一個壞人逃脫,也不會讓任何一個好人受到冤枉。她好心捐米,卻落得如此下場,有此前車,後來之人,豈不是個個心有戚戚?」

  「到時候,醫者不敢救人,怕把人渣救活了,反口就咬;富人不敢開粥棚,怕被人誣陷投毒;走在路上的人,摔倒了,過路的好心人,也不敢攙扶,怕被當做是撞人的人。」

  「好人沒有好報,那還有誰敢做好人?到了那般地步,宋禮,你便大陳的罪人!」

  柴祐琛的語氣加重的幾分,幾乎整得人耳膜疼。

  宋禮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我……」

  柴祐琛垂了垂眸,「那麼多毒米,搬去了你們府上,還同謝景衣捐的糧交換了,你不可能一點察覺都沒有。還有那批糙米,去哪裡了,你也不可能不知道。」

  「不是說要給宋騫討公道麼?我瞧著,你倒是故意把黑鍋往他背上砸。」

  宋禮又往後退了一步,他的腦袋嗡嗡的,不是,他怎麼就成了大陳的罪人了?

  不等宋禮說話,一旁的張氏卻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兄長,兄長,你只有宋騫一個親弟弟啊,他不能就這麼不清不白的去了啊,我也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活下去。」

  她說著,摸了摸肚子,「我家門第雖然不如謝氏,可我爹從小便教導我,做人不可以昧著良心。青萍鎮那可是三十幾條人命啊!宋騫,宋騫一定是被人誣陷的,一定是!」

  「萬一……萬一……萬一他犯了錯,我張慶雲願意用下半輩子,給他恕罪!只求我兒,活在這世上,能夠挺直了脊梁骨,問心無愧!」

  「兄長,你若是知道什麼,請你不要隱瞞,宋騫,宋騫是你的親弟弟啊!」

  宋禮心中一震,難以言喻的看向了張慶雲,卻是搖了搖頭,「你說的什麼,我一概不知,我是拿了我弟弟的遺書,來給他討公道的。」

  柴祐琛依舊是面無表情,「哦,給過你最後的機會了,你不要,一會兒可不要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哀求,我這衣衫,是我妻子新繡的,我怕弄髒。畢竟,你有抱著人大腿痛哭流涕的前科。」

  不光是宋禮,周圍的人也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慶幸起來。

  「那糙米,如今還在宋家的倉庫里。冰天雪地的,要運糧太過扎眼,宋氏兄弟雖然愚蠢,但也沒有到那種地步。同理,冰天雪地的,運糧進宋家也顯眼。」

  「就在五日之前,宋家的管家宋祿從漆記米行,運了好些北地大米進府。當時被鄰居姚錦娘瞧見,管家答曰府上想要開棚施粥。可宋家從未施過粥。是以,那粥還在府上,大人派人一查便知。」

  柴祐琛說著,又頓了頓,「就在青萍鎮出事的同一天,在南城發生了屋子被雪壓塌的事情。其中有一個姓吳的郎中,當場被活埋,連同他的兩個藥童一塊兒,全部慘死。」

  「南城那一塊兒,才剛剛被修繕過,按理說不可能會塌陷。我們御史台在調查王洪是否失職之時,意外的發現了塌房之事十分的可疑,乃是有人故意為之。」

  「而那個吳郎中,在死亡之前,每日去漆記米行給少東家漆少平施以針灸之術,不光如此,吳郎中此人,好吹牛,曾經在鄰居跟前吹噓過,他當年行醫坐館之時,見過內宅爭鬥。」

  「一正房夫人,以藥物相剋之手法,悄無聲息的除掉了懷孕的妾室不說,甚至連親夫一塊兒謀殺。」

  宋禮這時候回過神來,「吹牛也能當證據了?」

  柴祐琛搖了搖頭,「當然不能,這叫空口無憑。看來我剛才教得很好,束脩翻倍,請下堂之後,送到我府上。」

  謝景衣聽著,裂開嘴差點把自己笑沒了。

  她之前都搞錯了啊,柴祐琛做買賣賠得精光,原來是不適合他,他應該去做夫子啊,這束脩……青厥一輩子都吃不完啊!

  柴祐琛無語的撇過頭去,謝嬤嬤眼睛裡的銅子兒,都快蹦出來了!

  「我的臉皮沒有豬厚,沒有證據的話,自然不會拿出來說。就在漆記米行不遠處的大樹下,我們挖出來了一些藥渣子。解毒聖手薛神醫已經瞧過了,的確是青萍鎮大米里的那種藥無疑。」

  柴祐琛說著,盯著宋禮的眼睛說道,「事到如今,你該說了吧?你同宋騫是主使,還是漆少平是主使?」

  漆少平是誰?

  這京城裡的人,知曉柴祐琛的,必然就知曉漆少平。

  五大後族,齊劉牛漆嚴,這漆少平乃是漆家嫡出的三公子,漆少平推官謀了水運上的實差,乃是實打實的掌權人物,比起柴祐琛,他算是低調的上一輩人。

  宋禮緊緊的閉著嘴,腦海中已經是天人交戰。

  張氏搖了搖他的胳膊,悲痛欲絕地呼喊出聲,「兄長,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今日若是不給我個交代,我便一頭撞死在開封府的大堂上。反正宋騫也已經死了,讓我們娘倆同他一道兒去了乾淨!」

  宋禮大驚失色,一把拽住了張氏,「弟妹不可!」

  他說著,咬了咬嘴唇,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一切,我當真是一無所知,我所知曉的,都只有我弟弟宋騫遺書里留下來的那些話罷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要寫下那麼一番話。」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人拿著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迫他寫下了那麼一番話,然後又逼死了他。」

  宋禮說著,對著謝景衣拱了拱手,「謝三娘子,壽高郡主,多有得罪,是我誤會了你們。柴御史擺出來的證據,讓人不得不信服。」

  「我也同柴御史一樣,同弟妹一樣,真的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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