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零章 柴紹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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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小三喜的舞,是喜慶的大俗,那麼柴大郎的舞,便是孤寂的高雅。

  雖然是第二次看了,可謝景衣依舊覺得眼眶發酸。

  並不能說他的技藝有多麼的高超,他不能像小三喜一樣,將腳放到頭頂上,更不能翻滾得跟哪吒的風火輪一般,更別提軟得像是一條水蛇了……

  大陳人不管在哪個方面的喜好,都極其的一致,精緻又輕盈。

  小三喜是一團烈火在燃燒,那爐子裡的柴啪的炸了一下,燒火的人喜氣洋洋的說道,哎呀哎呀,這噼里啪啦的,跟爆竹聲似的,今日不是有客要來,便是有喜事臨門啊!

  柴大郎也是一團火在燃燒,可這是一團冷白色的火,像是夏日墳頭的磷火,過路的人撞見,感受不到溫度,只覺得脊背發涼,鎮定下來,卻又開始悲傷……

  這鬼火傷不了人,不過是一個人,即將消散的魂,也是一個可憐人。

  「賤婢!」

  謝景衣看得認真,感覺耳邊一陣風襲來,一個閃身,那巴掌結結實實的拍到了站在她身邊的柴祐琛身上。

  謝景衣頭也沒有回,「別看大家都在下頭吆喝跳腳,這裡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看到那邊了麼?歐陽相公也在,哦,還有那誰來著?御史台最喜歡嘴人的,你小兒子的上峰。」

  「所以,不要一口一個賤婢的,明日被參了,可別跳腳。」

  柴夫人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把大郎弄到哪裡去了,大郎就是我的命啊,你這是要了我的命!」

  謝景衣撇過頭去,冷冷地看了一眼柴夫人,「你的命?你的命就在眼前,你認不出來麼?就這樣,你還說,是你的命。」

  柴夫人一愣,順著她的視線,往台上看去。

  只見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在台上起舞,他的嘴角帶著刺目的血……

  柴夫人捂住了嘴,身形一晃,「賤婢辱我。」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給你講個故事吧,村東頭有一條大黃狗,也不曉得是誰家的,每日無食可尋,只得食那污穢之物。有過路人好心,給了它一塊肉,大黃狗吃得歡快,搖著尾巴,嗯,今日這屎味美。」

  柴祐琛皺了皺眉頭,「不要說低俗之語。」

  謝景衣嘿嘿一笑,「我這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狗……嘿嘿。」

  不怪她罵人,柴夫人來了這麼久,眼角邊邊兒怕不都是沒有看到柴祐琛,這實在是讓她生氣得很!再說了,人不也一口一個賤婢的罵她了麼?還不興叫她罵回去了。

  說話間,柴大郎一舞終了,台下響起了一片掌聲。

  謝景衣又蹦又跳的,巴掌都拍紅了,嚷嚷道,「小三喜,我大兄跳得可好?你那彩頭,是我的了麼?」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有那起鬨的人說道,「那可不行,今兒個剛開始,怎麼就能叫人把彩頭贏了去!小三喜,你可挺住了,別軟!」

  小三喜紅著眼睛,拍了拍胸脯,下頭又是口哨聲一片。

  「我小三喜豈是那輸不起之人?就憑這位郎君跳哭了我,這錠金我也給定了!」

  周圍的人又都起鬨了起來,「親親親!」

  小三喜哈哈的笑了起來,「郎君,你說我讓我親誰,我就親誰!」

  柴大郎哪裡見過這等陣仗,慌了手腳,下意識的就尋謝景衣,再一看她身邊站著的長公主,更是白了臉,涼了手腳。

  謝景衣瞧得真真的,立馬嚷嚷道,「嘿嘿,小三喜,小三喜,聽我的,都聽我的!諸位給我大兄鼓了掌,那不能白受累啊!不若這樣,你把你的香包扔一扔,扔到誰親誰!」

  「我先說了啊,長得醜的可別搶了啊,我們姐姐生得美!當然得扔個好看的!」

  小三喜笑了出聲,「就這麼辦!親完了咱們接著來啊!雖然金元寶叫人贏走了,但我還有銀元寶啊!」

  周圍的氣氛頓時熱烈了起來,柴祐琛立馬上台,將抱著一個金元寶發愣的柴大郎牽了下來,分開人群走到了謝景衣身邊,「走了。」

  謝景衣點了點頭,柴夫人不懂規矩,陣仗如此之大,生怕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來這裡玩的,哪裡有她這樣的滿頭金翠,跟要上朝一般做作打扮的人。

  便是歐陽相公,那都換了常服,戴著小軟帽裝員外呢!

  眾人都等著小三喜的香包,倒也沒有盯著柴大郎瞧了。柴祐琛一手護著謝景衣,一手護著柴大郎,快速的從人群中穿插離去。

  柴夫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跺了跺腳,怒道,「走了,回家了!」

  一大群家丁跟在她的後面,浩浩蕩蕩的行了過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將謝景衣的馬車給團團圍住了。

  柴大郎已經上了一半的腿,又縮了回來,他將面具取下來,笑著伸出手來,學著柴祐琛之前的樣子,揉了揉謝景衣的腦袋。

  「景衣,謝謝你。今日你叫了我一聲大兄,那這兩個金元寶,就給阿妹你了。我要回去了。」

  謝景衣笑了笑,眼睛彎彎的,「這個是你贏來的,你自己收著,等回去了,叫嫂嫂別心疼,從箱子裡給我另外掏兩個出來,我保證要。」

  柴大郎爽朗的笑了出聲,「好,一定!」

  他說著,又看向了柴祐琛,「小琛,要常來看我。」

  柴祐琛啊了一聲,看著站在外圈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柴夫人,忍不住說道,「大兄不如搬出來,與我同住。」

  柴大郎笑著搖了搖頭,「遠香近臭,我可不想與你們同住,怕被你們實誠的話,氣到吐血。」

  「其實不要緊的,畢竟你沒有被氣,也會吐血。」柴祐琛認真的說道。

  柴大郎噗呲一下,吐出一口血來。

  「還是不必了。」

  柴大郎說著,摸了摸謝景衣替他挑選的那個狐狸面具,小心翼翼的將它揣進了懷中,一個轉身,朝著公主府的馬車行去。

  臨到馬車門口,回過頭來,看到柴祐琛同謝景衣還站在原地看著他。

  又轉過身來,揮了揮手,他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柴夫人,又看向了謝景衣,認真的說道,「小生名叫柴紹蕪,今後請阿弟阿妹,多多指教。」

  不是柴二的哥哥柴大,也不是長公主的兒子,他是柴紹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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