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一章 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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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封府黃府尹,有些頭禿。

  天子腳下,太平得很,開封府一日到頭,也沒有什麼特別之事發生,日日上衙,除了抹灰喝茶,實在是無事可做。是以今兒個下午一收到消息,沒了個花魁娘子。

  他便打起了十分的精神,這個好啊,茶樓象棚說奇案,終於又要有他黃青天的名字了。

  衙役們都明白黃府尹的作風,這案子今日能結,那是絕對不會拖到明日;三更能剖屍,那絕對不會留到五更。

  這不天一擦黑,便公堂大開,磨拳擦掌開審了。

  可今兒個審案,總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黃府尹想著,啪的一聲拍響了驚堂木,頗為惆悵,「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名來。」

  一個穿著短打的少年粗著嗓子嚷嚷道,「我叫吳鐵牛,乃是五公子吳一虎的貼身小廝。差不半個多月之前,我們公子手底下死了姓劉的兵長使,死之前被那個叫玄歌的小娘子,迷得神魂顛倒的,連底褲都差不多給出去了……」

  黃府尹咳了咳。

  吳鐵牛毫無所覺,繼續說道,「他突然就死了,家人妻小不深究,也就沒有人報官,只作病死的拖回去埋了。可公子覺得其中有不妥當之處,便領著小的去了青歌坊,尋那個叫玄歌的小娘子。」

  「我們進了花樓之後,公子直接開口就問劉兵長的事,可那花娘扭扭捏捏啥也不說,非要吃慶春糕,煩死個人了。公子惱火得要命,他說他只給關大娘子買點心,玄歌算哪根蔥,也想吃他的點心。」

  謝景衣鼓起了嘴,憋住了笑,看向了關慧知,她能說不虧是吳五虎的貼身小廝嗎?打的一手好助攻。

  「那玄歌別彆扭扭的不說話,沒有辦法,小的便去買了。一路上也沒有停,到了糕還是熱乎的呢。那玄歌倒是又矯情上了,買了也不吃,淨在那瞎彈琴。」

  「我家公子問得惱了,又不愛這些靡靡之音,聽著聽著就睡著了。那玄歌要停,我沒有讓,開玩笑,我們可是花了錢的!就這麼彈啊彈,我困得要命,就聽到砰的一聲,那琴弦斷了。」

  「公子被驚醒了。那會兒天快亮了,我想著若是不回去,被老夫人發現了,能打斷我倆的狗腿子,便同公子一道兒,騎了馬回去了。我敢指天發誓,我們走的時候,那玄歌還活蹦亂跳的對著我們翻白眼兒呢!」

  「這年頭,真是搞不懂了,我們花了錢,她彈得烏七八糟的,琴弦都斷了。居然還好意思翻白眼!至於那點心,我可不知道,我拿到手裡的時候,就已經包好了,我都沒有打開過。」

  黃府尹聽著他噼里啪啦的一通話,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卡殼。

  少年,我就問了你一句,你姓甚名誰?你怎麼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說完了,那我還問什麼?

  黃府尹擺了擺手。

  吳鐵牛驚訝的睜圓了眼睛,「您沒有什麼要問我的了麼?既然沒有,那我倒是想問了,青天大老爺,我家公子好好的一個人,去了一趟青歌坊,回來便昏迷不醒了,我該告誰?」

  黃府尹皺了皺眉頭,不贊同的瞪了吳鐵牛一眼,「你家公子,為何覺得那劉兵長死亡之事不妥當,還同玄歌有關?」

  吳鐵牛撓了撓腦袋,「我不知道,公子當時只說,不是第一個了。」

  黃府尹又問道,「你確定那點心,你拿回來的路上,沒有被別人碰過?」

  吳鐵牛點了點頭,「肯定的,我騎馬去,騎馬回,誰能阻擋?」

  黃府尹沒有再問,叫人帶上了第二位證人。

  「堂下所跪何人?」

  黃府尹想著,頓時一驚,看向了一旁的師爺,壓低聲音道,「這是哪個?那老鴇子去哪裡了?」

  不等黃府尹說話,那穿著一身白縞的婦人便紅著眼說道,「民婦劉齊氏,正是那劉兵長使的妻子。我同他初初成親不久,沒有想到,他竟然就走了。」

  「這已經不是我死的第一個夫君了,我的前頭一個夫君,也是如此,突然身上就起了紅斑,不足三日便暴斃身亡了。青天大老爺,你可要給民婦做主啊!」

  「我要告……我要告……我也不知道告哪個才對啊!棺材鋪的小娘子,我應該告誰?」

  她說著,看向了謝景衣。

  謝景衣注意到黃府尹看過來的目光,訕訕的笑了笑。

  黃府尹心中咯噔一下,他就說這該死的熟悉感!這發覺自己是個毫無作用的廢物的無力感!這種雖然我廢材,但是神探三大王的光輝照耀在我身上的幸運干!

  敢情永平侯府的這丫頭在呢!

  上一次永平侯夫人的案子,也跟今日一般,審案順利得不像話!

  「怎麼回事?」黃府尹問道,「什麼紅斑,同玄歌有什麼關係?你同那邊的兩位小娘子都認識,是她們找你來的?」

  劉齊氏搖了搖頭,「我只認識她,她是棺材鋪的少東家,我家兩個夫君都是用的她家的棺材。說起來我可真是命苦,我有個青梅竹馬的夫君,姓李。」

  「我們一起在南街開了一間小鋪子,賣一些米糧,雖然發不了大財,但是養家餬口沒有問題,日子過得十分的愜意。可他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迷上了玄歌,去那裡豪擲千金。」

  「很快他便身上長了紅斑,不出三日,便死了。我以為他得的是那種不乾不淨的病,覺得十分的丟臉,又顧念著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沒有對外聲張。」

  「那些日子氣惱得吃不下飯去,我阿娘瞧著不對,便又托媒人給我說了個親。我只有一個要求,不喜歡尋花問柳。可哪裡曉得,倒霉的人走路上踩了一坨狗屎;像我這種倒了大霉的人,踩了一坨狗屎不夠,她還踩了第二坨。」

  「等我知道姓劉的也是玄歌的裙下之臣的時候,我都已經同他成親了。沒過幾日,姓劉的便也死了,同我前頭那個死鬼,死得一模一樣的。」

  「我心中覺得疑惑,但我一個小婦人,已經被人說克夫了,若是惹上官非了,還怎麼再嫁人。青天大老爺,我同你說,那玄歌怕不是個會吸人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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