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二章 三人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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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景衣再進東京城,去到那死人巷的時候,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

  夜裡這條街上,幾乎沒有幾個人影,便是那打更的,都恨不得繞個道兒,以免被嚇掉了魂。鋪子門口的白燈籠,影影綽綽,隨風搖晃,好似隨時都會熄滅的鬼火。

  也不知道哪家的老闆娘,哼著小曲兒,嗚咽幽怨,讓人心寒。

  謝景衣大大咧咧的走在路當中,左右手各拿著一個燒餅,一邊走一邊掉著芝麻。

  駕車的車夫,將馬車停在了巷子口,去喝羊湯去了。

  謝景衣鋪子裡頭的掌柜的,瞧見了她,熱情的從棺材裡坐了起來,揮了揮手。

  謝景衣滿意的點了點頭,不虧是她精心挑選的人,這棺材舒適不舒適,得自己個躺進去試試方才知曉。否則人問起,一問三不知的,那如何生意紅火?

  她想著,不禁感慨自己個當真是天生有財運,想不富甲一方都不行!

  趙掌柜的紙人鋪子裡,黑漆漆的,乍一眼看去,還當自己個進了哪個諸侯的陵寢,密密麻麻的站著陪葬的兵傭,令人發憷。

  聽到謝景衣帶來的風聲,趙掌柜提起了桌上的白蠟燭,裂開嘴一笑,「等你老久了,我叫探花郎下棋,他都不理會我,可真是無趣,謝三快來。」

  謝景衣順著那光線一瞧,只見霍清修坐在一堆紙人當中,牙關緊咬,面色鐵青,桌子下的腳微微的顫抖著,好似稍有動靜,就會跳起來,藉口要出恭,然後慌不擇路的逃竄出門。

  原來這個書生,怕鬼呀!

  「不是我說,探花郎身後的那個,胭脂擦得太紅,那嘴巴都要滴血了,看上去怪不自然的。」

  趙掌柜端起蠟燭,越過霍清修的頭頂,自己的照了照,「別說,還真是!瞅著跟臉上滲血了一下!探花郎你可別回頭,別嚇暈了,咦……探花郎!」

  謝景衣一瞅,頓時樂了,人真暈過去了……

  趙掌柜忙將蠟燭一擱,「謝老三,還笑吶,快些來!怎麼搞來著?掐人中?這下整大發了,探花郎是咱們上峰,掐住了我們命運的喉嚨!」

  謝景衣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兒,她哪裡知道,霍清修堂堂男兒,如此不經嚇。

  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屋子裡依舊是一片死寂,三個人團團坐,大眼對小眼兒,沒有一個人說話。謝景衣覺得自己的目光,今夜大約是無法從霍清修的人中上挪開了。

  趙掌柜怕是吃多了肉,力氣賊大,硬生生的在霍清修的人中上,掐出了一個「月牙兒」。

  實在是太好笑了!

  霍清修板著臉,「都說說各自的消息吧,謝三你先說。」

  謝景衣清了清嗓子,努力的把自己的視線挪開,「我去過那土地廟了。你們知道王婆案麼?」

  霍清修面露驚訝之色,「你說的是先皇之時,西京附近發生,王婆以玄法控制小娘子之事?」

  謝景衣微微頷首,又搖了搖頭,「其實不是玄法,只是騙術罷了。她們整個了美名,叫獻道,也就是靠獻祭自己,來實現願望。不扯太遠,咱們說徐子新。」

  「徐子新乃是我的舊識,她這個人有些心比天高,在杭州之時,經常自覺高人一等,她的哥哥徐子寧,在杭州乃是有姓名的舉人,有望高中。」

  謝景衣說著,看了霍清修一眼,眸光一動,「說起來,這事情還同霍探花你有關聯。徐子新同徐子寧一道兒,在那土地廟裡,遇見了你的表妹劉羽恩……」

  按照劉三喜的話說,劉羽恩就是那土地廟的活招牌。

  她在那裡參了神,結果是什麼,霍清修高中探花,她自己個則將入宮為妃。

  徐子新同她初識,自然不會聽到進宮的事,但高中二字,已經極具誘惑力,她這個人爭強好勝,虛榮心又強,當時正值謝保林升官,得了新法實差,又回了永平侯府之時。

  昔日腳下之人,如今風水輪流轉,眼見著就要壓她一頭,她如何能忍?徐家只有杜娘子那麼一個門路,在京城無緣,這時候,求神拜佛便是寄託希望的首選。

  徐子新從小備受寵愛,雖然蠻狠,但並非有心眼之人,被幕後之人早早的盯上了,作為搞垮杜家的利劍,乃是大概率的事情。

  謝景衣不做揣測,不知道劉羽恩,劉家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是主動當了誘餌,還是被人利用的,都不好說。只是有趣的是,那時候尚未到年節之時,綿綿還沒有同殺手相遇。

  這種騙術,很好理解,先讓你付出小小的代價,然後實現小小的冤枉。

  譬如,信女茹素三日,希望能夠撿到錢財。著人在她行走的路上,放上錢財便是。再譬如,信女以指甲為祭,希望能夠偶遇高門公子。尋一個「高門公子」給她便是。

  這種出頭心切,又沒有見過人心險惡的小姑娘,不是謝景衣吹,她隨隨便便都能騙走十來個。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一個小姑娘聽從命令去死。

  謝景衣仔細回想了一下當初看榜之時,遇見到的徐子新,已經是畏畏縮縮,大不相同了,在那期間,她一定遭遇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那假瞎眼的婆子,集了一幫小娘子,在大骷髏茶館後頭的小巷子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以至於徐子新受到了威脅,被控制了。」

  謝景衣嘆了口氣,這話她有些不忍心說,但這樣的小娘子,若非被洗腦了,那八成就是失貞之後,被人挾制。

  趙掌柜一聽,忙說道,「那瞎眼婆子的事,是我去查的,人已經被我抓起來打暈,關在棺材裡了。」

  霍清修一驚,猛的站起了身,「你怎麼還動手抓人?咱們黑羽衛,只查線索,都是讓禁衛軍動手的……」

  「可我既問了,若不動手,那婆子就要跑了。咱們黑羽衛,之所以見不得光,不就是要使用非常人的手段來做事麼?若是處處都要恪守成規,那何不叫開封府來?」

  霍清修沒有言語,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你查到了什麼?」

  「那瞎眼的婆子,乃是劉羽恩外祖母府上倒夜香的婆子。這婆子心腸可真黑,禍害了不知道多少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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