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 窘迫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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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個銅錢的邊緣,都有劃痕。

  幾枚銅錢疊加在一起,能夠清晰的瞧見有人用刻刀劃下的「求娶」二字。

  這兩個字,笨拙得很,拙劣得像是初學者剛拿著毛筆,歪歪扭扭的寫上去的。看得出來,刻字的人,並沒有學過如何用刻刀。

  可謝景衣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柴祐琛的字。

  字會越寫越好看,但是骨子裡那骨精氣神兒,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變的。

  她伸出手來,輕輕的摩挲了一下那兩個字。

  「所以,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謝景衣沒有回答柴祐琛的問題,反而又問了回去。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柴祐琛實在是太隱晦了,她完全沒有任何的印象,萬丈高樓平地起……可如今,就像是空中樓閣。

  若柴祐琛同她一樣,覺得兩個人認識了兩輩子,脾性相符合,是合適婚嫁的人,她反倒會覺得好受一些。

  可如今,明顯地,柴祐琛對她,比她對他要真心多了。他甚至原因對著她低頭,這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敢想像的事情。

  畢竟,柴祐琛是孤高冷傲,心狠手辣的鐵血相國啊!

  光是這樣一想,心中都覺得沉甸甸的,壓得慌。

  柴祐琛仔細的看著謝景衣的臉色,心中嘆了口氣,他已經撒過一次謊,不能繼續撒謊了,畢竟一個謊,需要更多的謊去圓。

  「具體是在什麼時候,我也說不上來。上輩子我第一次見你,是在永平侯府的角門附近。那日柴貴吃壞了肚子,把馬車停在了樹蔭底下,出恭去了。我坐在馬車裡煩悶,撩起帘子,便瞧見了你。」

  謝景衣一愣,這麼說來,還要感謝柴貴吃壞了肚子,給他一份媒人錢?

  「那時候你蹲在門口,拿著三枚銅錢,在卜卦。我頭一回瞧見,有小娘子懂周易,便看了幾眼。你卜了一卦,卦象不好,於是毫不猶豫的將那三枚銅錢扔了。」

  「隨後又拿出了三枚,重新卜了一卦。結果依舊不好,於是你把新的三枚也扔掉了。站起身來,踹了門一角,進屋去了。」

  「明明不信命,卻還算命,算就罷了,還不認。我也不信命,但我不算命。」

  謝景衣驚訝的看向了柴祐琛,這是她絕對沒有想到的。

  她想著,嘆了口氣,苦笑道:「我不信命,我也不給自己算命。那時候我阿娘病重,我聽聞神醫李杏之名,又擔憂不知道她能不能治,心中惶惶不安,有了不好的預感,自覺同永平侯府相剋。於是出到了門口,給我阿娘卜了一卦。」

  「卦象很不好,竹籃打水一場空,是個死局。我心中難過,直覺得那銅錢晦氣,方才扔了,然後又拿出三枚來……結果……我那時候,滿腦子都是我阿娘的事,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巷子裡停著一輛馬車。」

  柴祐琛想拍謝景衣的肩膀,想著目前他的尷尬處境,又把手收了回來,「你走了之後,我下車撿了那六枚銅錢,然後……」

  柴祐琛說著,低頭看了看謝景衣手中的那一疊銅錢。

  謝景衣一囧,果然很晦氣!

  難怪上輩子他們沒結果不說,還早早的就死翹翹了!扔掉的錢,還給撿回來了!

  柴祐琛也有些窘迫,「早知道我應該用金餅。」

  謝景衣點了點頭,「沒有錯,我那時候可窮了,若是你給我金子,我肯定不會扔掉!」

  兩人說著,對視一眼,氣氛好似輕鬆了不少。

  「再後見到你,你已經先認識了裴少都,進宮了。那幾枚銅錢,我研讀周易的時候,經常會拿出來用。確定心意,大概是有一年,我阿爹對我說,我該娶妻了。」

  柴祐琛覺得,早在那之前,其實他便喜歡謝景衣了,要不然的話,怎麼會那麼關注她,怎麼會看見她同裴少都待在一塊兒就生氣。

  可他上輩子真真是個木頭,在這方面乃是新手,一竅不通。

  「在那一瞬間,我便想到了你。很奇怪對吧?我自己也被嚇到了。我阿爹給我相看了不少名門貴女,統統都不行,我一說話,她們就含著眼淚,恨不得找根繩子吊死,簡直太過分了……」

  「再要不,就是我說了半天事,她們痴痴呆呆的一頭霧水,簡直太蠢了……」

  「我想明白了之後,就在銅錢上刻了字,送給了你,然後你就扔池子裡了……」

  謝景衣聽著,實在沒有忍住,彎著腰大笑起來。所以,柴祐琛上輩子也同她如今想得差不多,覺得對方是最合適的人呀。

  「雖然很可憐,但實在是抱歉,我已經養成了你一倒霉,我就想笑的習慣了……」

  柴祐琛鼓了鼓腮幫子,輕輕的眨了眨眼睛。

  很好,謝景衣已經放鬆下來了,不似之前,對他保持著高度警惕。

  他在哪本書上看到過的來著,說追小娘子,就像是放風箏,你若是扯得太緊了,風箏線會斷掉,得松一松,讓她喘口氣。

  他自問沒有經驗,就像是被人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又灌了一身蓋世神功,恨不得將所有會的功夫,全都展示出來,沒有想到,物極必反,謝景衣覺得是負擔了。

  柴祐琛想著,在心中重重了嘆了口氣,柴祐琛,在謝景衣面前,是好完蛋,徹底完蛋的男子!

  「你還說旁人傻,你多傻啊。那時候你天天罵我,明明那麼多錢,打賞我一個銅板兒,我打賞苟富貴,都比你大方。還在銅錢上整那些花樣,誰會把銅錢留那麼多年,還疊在一起來看啊!」

  「要我說,你這求娶的方式,可能只能用來求娶三大王!」

  柴祐琛摸了摸鼻子,他那時候的確是太自以為是了……這輩子又送了銅錢,簡直是一蠢蠢了兩世……

  謝景衣看著他不好意思的模樣,心中一軟,「但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柴祐琛勾了勾嘴角,「那謝景衣,你可願意做柴祐琛的妻子?」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你不是悄悄的問我阿爹求娶過了麼?別想矇混過關,你還沒有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所以你到底怎麼,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同我定下了親事的?簡直太可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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