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小馬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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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慧知有功夫傍身,一溜煙的功夫,便鑽進人群之中不見了。

  那吳家五虎,像是得了指令一般,大手一薅,掰開人群,朝著小橋的方向追了過去。

  那場景,有如分山劈開,令人嘆為觀止。

  人群被他們這一攪和,有些亂了起來,等謝景衣回過神來,其他的人已經不知道被擠到哪裡去了,只剩下在一旁站著的柴祐琛。

  謝景衣拽了拽柴祐琛的衣袖,沒好氣的說道:「你生得高,可瞧見我大兄他們了?」

  柴祐琛看著不遠處謝景澤,搖了搖頭,「沒有看見。一會兒放煙火的時候,都會回茶樓去的,不用著急。」

  謝景衣想想也是,整了整臉上的面具,四處的看了起來,「我還是頭一回這樣逛京城的上元節呢!可真好看。」

  「以前……從來都沒有麼?」柴祐琛有些吃驚,上輩子他認識謝景衣的時間晚,並不知曉過去的許多事情。按說上輩子這會兒謝景衣已經進京城一年多了,過了兩個正月十五,竟然從來都沒有出來看過燈。

  「沒有。一開始的時候,有孝在身,母親又在病中,不便出門。剛去那裡的時候,十五之前,都要昏天暗地的縫衣衫,到了這一日,恨不得閉上眼睛,呼呼大睡一整日。」

  「再後來,有資格出來了,也一直都待在那人身邊伺候著,這日子大傢伙兒都緊張兮兮,寸步也不敢離開,更別提逛夜市猜燈謎了。你是京城人,年年都看燈?」

  柴祐琛看了謝景衣一眼,見她並無什麼酸澀的表情,輕輕的嗯了一聲,「年幼之時,陪我阿娘同大兄看過燈。那會兒她還沒有如此厭惡我。後來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謝景衣晃了晃手裡的鯤燈,好似在安慰柴祐琛一般,「她為何厭惡你?」

  柴祐琛頓了頓,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我大兄現在這般,是因為我。大兄是阿娘的命根子,所以她厭惡我。」

  謝景衣見他少見的低落,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柴祐琛的手,「不說這個了,難得上元節,那邊有玩兒雜耍的,咱們去看看吧,不知道是胸口碎大石,還是嘴裡噴火!」

  柴祐琛低頭看了看被謝景衣拉住的手,也跟著往人縫中跑去,玩雜耍的地方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謝景衣身量不高,急得直跳腳,燈光映襯著她的臉紅紅的。

  柴祐琛無語的拍了拍她的頭,「嗯,就是胸口碎大石還有噴火。」

  謝景衣被他拍了下來,有些泄氣的跺了跺腳,「罷了,不看我也能夠腦補出來。咱們接著往前走吧,指不定還能遇見我大兄他們。」

  「上來?」柴祐琛突然說道。

  「什麼?」謝景衣有些懵,她四下里看了看,大庭廣眾之下,柴二你在想什麼?

  柴祐琛無語的蹲了下去,微拱起背,「你腿短也就算了,耳朵還不好麼?」

  啥?謝景衣哼了一聲,果斷抬腳,踩在了柴祐琛的背上,視野頓時開闊起來。

  半蹲的柴祐琛身形一晃,一口老血差點兒沒有吐出來,「你真的是小娘子?不是女扮男裝的小兄弟?」

  「啥?」謝景衣看得歡快,還沒有回過神來,就感覺腳下一晃,往下摔去,待她回魂,已經被柴祐琛的大手穩穩的撈住,趴在他的背上了。

  驚魂未定的謝嬤嬤恍然大悟,「原來你蹲下,是要背我,不是要我踩你啊!」

  柴祐琛剛剛強咽下去的老血又涌到了嗓子眼,他是有多蠢,才要給心悅的小娘子當小馬扎!

  「年節吃太多,腦袋都長胖了變鈍了麼?謝嬤嬤!」

  謝景衣趴在柴祐琛的背上,伸著腦袋看噴火的雜耍,高興的拍著掌兒,「哈哈!我就說最近見你都怪不自在的,原來你許久不懟我了,這樣說話,才是柴二你嘛!不然的話,我每次想懟你,都怪不好意思的!憋得慌吧?」

  柴祐琛無語的將謝景衣往上顛了顛,「大陳還有那麼多人,沒有飯吃,你可少吃點,都要被你壓垮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自言自語道,「是有些憋得慌。」

  「哈哈,柴二柴二,你看那個猴子,長得怪像你的。別的猴子都抓耳撓腮的,它站在那裡,一副崽種,給老子走開,放開那個火圈,讓老子來鑽!」

  謝景衣說著,激動的拍打著柴祐琛的肩膀。

  「哪裡有那隻鳥肖你,撲騰著翅膀嘰嘰喳喳個沒完,一副狡猾相,快放我出來,快放我出來大戰三百回合,真放來了,呲溜一下飛走了!」

  站在二人前頭的大叔實在是受不了二人的聒噪,憤怒的扭過頭來,結果就瞧見柴祐琛別在腰間的那柄白燈籠,再看他那面無表情的死相,嚇得一個激靈,慌亂的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謝景衣高興的拍了拍柴祐琛的腦袋,「往前往前,空了個位置!」

  雜耍表演了一圈兒,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前頭的人群逐漸散去,後面新來的遊人,全都補了上來。

  謝景衣從柴祐琛背上跳了下來,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又替柴祐琛拍了拍背上的灰。

  煙火表演快要開始了,這邊的人,不少人都加快了腳步,朝著朱雀大街那塊兒行去,謝景衣同柴祐琛氣定神閒的走著,在這人流之中,倒是顯得格外的不同起來。

  仿佛時間快速的流走,而他們二人,定格在了過去。

  「裴夫人好些了嗎?」安靜了好一會兒,謝景衣率先打破的寧靜。

  柴祐琛點了點頭,「裴少都親自登門來道謝了,裴夫人已經可以下地,不用再施針了。他已經知道了孩子的事情,很高興。」

  謝景衣笑了笑,「那便好,最壞的情況,也能夠留下個念想,總比孤獨終老的結局來得好。我留下了李杏,允諾在京城同她合夥開一家醫館。」

  「你又空手套白狼?你一沒鋪子,二不懂醫術,三也不認識旁的病人!真不愧是你……」

  謝景衣拍了拍柴祐琛的肩膀,「我若是不厲害,你如何能分到錢?相信我,李杏一定可以成為一代名醫!閻羅你還記得嗎?正月里我阿爹就出了京,閻羅已經隨著去了。只有三日,三日她便能看見了。」

  「我阿娘最近置辦了不少產業,我特意選了一間合適的給李杏做醫館,至於醫術,她帶著她的小徒弟就行;病人……這不是還有你麼?除了要分給李杏的,屬於我的那一份,咱們還是老規矩,我分你一半。」

  「知道了,早就說過了,錢的事情,都歸你管。」柴祐琛緩緩的說道,又從袖袋裡摸出一枚銅錢,遞給了謝景衣,「今年的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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