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暴躁謝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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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平侯府養了許多馬,倒是只有這麼一頭驢。

  謝景衣遠遠的,便能夠瞧見那驢廄邊上,懸掛著的一盞花燈,與旁的花燈不同,這花燈照出來的亮光,像是閃閃發光的星空,溫柔而又搶眼。

  柴祐琛送給她之後,她從點亮過,甩手就叫青萍扔到驢廄里去了,說起來,這還是她頭一次瞧見,叫它驢燈,簡直辱沒它了。

  養馬的小廝,見到謝景衣來了,慌慌張張的說道,「三娘子怎地一個人來這骯髒的下等地方了,這些個馬兒的,總歸是臭烘烘的。您的那頭驢子,忍冬姐姐日日來看,都是好草好料的伺候著。如今天冷了,姐姐還給送了被子來。」

  謝景衣被震得一晃一晃的,她沒有聽錯吧?

  被子?忍冬這是養驢,還是養兒子呢?

  小廝許是得了忍冬的好處,替謝景衣挑了燈籠,巴拉巴拉的接著說道,「忍冬姐姐說了,這驢雖然是驢,但它不是一般的驢,乃是驢中貴族。他爹是草原上的野生驢王,她母親乃是李太白最愛的小毛驢的後裔。」

  謝景衣的嘴角抽了抽,忍冬真的是比她還能吹牛!

  「沒有錯,所以要好好的待它,它可是聽得懂人說話的。」

  小廝頻頻的點頭,「嗯嗯,經常給清洗,水都是一日三換,隔三差五的忍冬姐姐會送零嘴來。便是它的燈,都給撐了傘。齊國公府的柴二公子,還來看過它,給他買了好大一包金貴的口糧。」

  謝景衣腳步一頓,之前她只注意到了燈火的奇怪之處,聽這小廝一說,才發現在這燈的上頭,還斜斜的撐著一把傘,像是擔心,一旁的雪雨會濺進來,打濕了它。

  「對了,三娘子如今來是有何事,可是要牽青厥出門?」

  謝景衣輕輕的看了一眼那燈,又看向了驢廄里的青厥,許是聽到了動響,眯著眼睛的青厥高興的站了起來,衝過來頂了頂頭,謝景衣伸出手來,揉了揉它的腦袋,「今天你辛苦了,來看看你,還剩一顆栗子,是柴二剝給你的。」

  謝景衣說著,伸出手來,手心中躺著一顆圓滾滾的栗子,青厥一口吃了過去,高興的甩起頭來。

  謝景衣笑了笑,伸出手來,摸了摸那盞燈,又從袖帶里掏出一小塊銀子,遞給了那小廝,「好好看顧著它。」

  小廝得了賞,笑得嘴都合不攏,「一定一定。」

  謝景衣擺了擺手,到底沒有拿走那盞燈。

  ……

  到年節的時候,京城又接連下了兩場雪。

  謝景衣靠在窗前,玩著手指兒,有一搭沒有一搭的聽著永平侯夫人說話。屋子裡鬧哄哄的,四房的幾個兩個小女孩兒爭著果子吃,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永平侯領著謝家的男丁們開祠堂祭祖去了,女兒家是不得去的,便都在主院裡喝茶說話,等著完事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你很得意麼?我要嫁窮舉子,你也別想攀高枝兒!齊國公府是什麼門第,能要你?我跟你說,等春闈過後,元嬰姐姐就要同柴二郎定親了,看到時候你怎麼哭!」

  謝景衣抬了抬眸,看著眼前瘦了一圈的謝玉嬌,驚訝的說道,「哎呀,玉嬌姐姐何時被放出來的?成親乃是大好事啊,姐姐別哭,要恭喜她,畢竟元嬰是你最好的朋友啊,可不能讓她瞧出,你喜歡柴二。」

  「你!」謝玉嬌咬了咬唇,「平日裡像個哈巴狗一樣圍著祖母,今兒個倒是裝起清高來了,對著我說話如此難聽,到了那邊就跪舔,你可真噁心。」

  謝景衣依舊不惱,「那真是要感謝姐姐你給我了一個前車之鑑,你跪舔了這麼多年,不也像狗一樣被送人了麼?所以我還是挺直腰杆子做人比較好。」

  「你!你!你!」謝玉嬌紅了眼眶。

  謝景衣眨了眨眼睛,「大過年的,莫要哭哭啼啼,不然我要高喊,什麼,玉嬌姐姐,你說祖母時日無多了?你看祖母會不會惱。」

  「你!你!你!謝景衣!」

  謝景衣笑眯眯的拍了拍謝玉嬌的肩膀,「做人多好,作甚要做鸚鵡。」

  謝玉嬌吸了吸鼻子,「我說不過你,你害了我一輩子,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等著。」

  「你真可憐,需要靠污衊別人,才讓自己勉強活下去。我等著呢,看你再來一次,結果依然如此。別站這裡擋了我的風,好言好語兩不相干的話,我也懶得理你。」

  謝玉嬌見謝景衣句句懟得她啞口無言,跺了跺腳,往張氏那邊去了。

  待她走了,一旁的謝景音探過腦袋來,好奇的問道,「你來月事了?」

  謝景衣一愣,搖了搖頭,「什麼鬼?」

  「不然你如此暴躁?」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沒有。」

  自打那日看了驢燈,她便暴躁得像是月事一月來一次,一次來一月一樣了,總感覺,某些東西失去了控制,這種感覺,讓她著實心煩意亂的。

  「謝景衣,祖母喚你。」

  謝景衣見謝玉嬌去而復返,無語的拍了拍衣衫,怎麼著,罵了小的,又扯出老的來了。

  謝玉嬌像是又開心了不少,「嘿,在說你親祖母的陳年往事呢,想著你也得聽聽,看看自己個到底是什麼血統。」

  「貓阿狗啊的,才講究是個什麼品種,玉嬌姐姐可真有心得。」

  謝景衣臉上笑著,嘴裡的話跟刀子似的,扎得謝玉嬌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等她回過神來,就瞧見謝景衣已經豪不要臉的發著嗲,喚著「祖母祖母」了。

  她頭皮一麻,手腳不知道該放在哪裡,總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同她之前見過的都完全不一樣,是真正的兩面三刀,這裡插一刀,哪裡打一拳,讓人摸不著頭腦,路子實在是太野了。

  永平侯夫人眯了眯眼睛,笑著拍了拍謝景衣的肩膀,「景衣來得正好,這人年紀一大了,就喜歡說古,正好說起你阿爹的生母杜氏,你們姐妹也來一道兒聽聽。」

  永平侯夫人說著,對著謝景嫻同謝景音也招了招手,一副和氣祖母的模樣。

  待人都圍攏來了,她方才說道,「說起來啊,你阿爹的性子,倒是像極了杜氏。都是一樣和和氣氣,不爭不搶的,總是低著頭,這人一多了,便恨不得尋個清靜之地,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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