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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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慣了人眼色,便是一絲細微的表情,都不會錯過。

  裴少都難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從袖子中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淚,「李神醫這邊請,我家中什麼藥材都有,您只管開方子抓藥。或者您看有什麼喜歡的藥材,都可以拿走。」

  李杏點了點頭,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來,「方子我早已經開好了,每日一副,一日喝三次。明日我再來給夫人施針。」

  裴少都並未多言,領著眾人便進了隔壁的廂房。

  乍一眼看去,謝景衣幾乎以為自己個進了太醫院,四面牆都是直接到頂的大柜子,密密麻麻的抽屜上,貼著藥材的名字,一眼望去,整齊肅穆得令人窒息。

  李杏卻並未發出任何驚呼之聲,好似也對那些名貴的藥材,毫無興趣,她登了梯子,按照自己的藥方抓好了藥,拍了拍身上的灰,把藥材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如此,我便先告辭了。」

  「我送李神醫回去。」

  一旁一直不言語的柴祐琛,突然出聲道,「裴兄陪著嫂夫人吧,我同阿衣送李神醫回去。」

  謝景衣一聽,擰了他一把,叫誰阿衣?

  柴祐琛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手提起了謝景衣的兜帽,戴在了她的頭上。

  裴少都難得的笑了笑,對著柴祐琛拱了拱手,「二郎之恩,他日謝過。」

  謝景衣看著裴少都進了主屋,這才頗為唏噓的轉身離開,一路之上,可以看到不少僕婦慌慌張張的收著白布黑幡,還有一些蠟燭香火之類的物品。

  柴祐琛見謝景衣疑惑,開口說道,「裴家乃是大家族,枝節眾多,裴夫人自幼身體不好,沒有學過管家。」

  人一多了,便不可能擰成一股繩了,端起碗看笑話的,搗亂的比想像中要多得多,裴夫人不擅長管家,又在病中,也難怪這些人亂糟糟的成一團了。

  謝景衣沒有說話,三人出到門口,青厥見到柴祐琛,高興的沖了過來,舔了舔他的手。

  柴祐琛摸了摸它的腦袋,「你已經不小了,該會自己個跟在後面跑了,知否?」

  青厥不明所以,高興的嘶鳴起來。

  謝景衣無語的看著一人一驢,不知道的,還以為青厥是柴祐琛生的,兒啊,你已經年紀不小了,該學會獨立行走了……

  「去坐馬車吧,你阿爹阿娘還需要你看顧呢。」

  謝景衣原想拒絕,擔心青厥會走丟,這麼一聽,果斷的上了車,她若是病倒了,還不知道,永平侯府會趁機出什麼么蛾子呢!

  李杏一直沒有說話,上了馬車,也只是撥弄著她的藥箱子,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謝景衣想起她之前的神色,直接問道,「李神醫之前可是隱瞞了什麼?關於裴夫人的病情。」

  李杏一愣,苦笑道,「你這個人,還真是理直氣壯的問一些不合適的問題。」

  「我覺得你會說,所以才會問。」謝景衣回答道。

  李杏遲疑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你能來幫裴夫人求醫,想來也是關係匪淺,也罷,再過幾個月,也瞞不住了。裴夫人有孕在身,如今初初兩個月。」

  謝景衣同柴祐琛對視一眼,眼神里都有震驚之色,上輩子的時候,裴夫人這個時候可就沒了,那麼裴少都知不知道,她是一屍兩命呢?

  「孩子可保得住?」

  李杏拿著帕子,擦了擦銀針,「這又事關另外一件事。謝三娘子對於我阿爹,都知曉些什麼?我瞧得出來,你下了一番功夫來查我,不然的話,也不會句句話說到我的心坎上。」

  「沒有沒有,我們這是上天註定的緣分啊,神醫。你阿爹當年名動京城,在貴族之中,頗有名望,經常有貴人請他去瞧病。可是你阿娘去了之後,他便甚少出來行醫了。」謝景衣說著,遲疑了片刻,又說道,「傳言你阿爹曾經給先皇瞧過病,不過我在……不過我只是有所耳聞而已。」

  李杏大吃一驚,「我沒有想到,現在竟然還有人知曉這件事。我阿爹的確是曾經給先皇看過診,我也是在我阿爹的手札里發現的,不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他尚且年紀,有一次先皇出巡吳地,僥倖偶遇。」

  李杏說著,又搖了搖頭,「不過我要說的,不是先皇。而是另外一位夫人。我阿爹在手札中說,他曾經給一位夫人瞧過病,那貴人患有同裴夫人相同的病症,命不久矣。」

  「受皇命醫之,經問詢,那夫人祖上,也有患此病症之人,幾乎全部早夭。先皇痛哭流涕,命我阿爹一定要醫治好那位夫人……」

  不對啊,等等啊!

  你在說什麼啊,一位夫人?別人家的夫人,先皇為何要痛哭流涕啊……你這麼神色淡然的到底在說些什麼了不得的宮廷秘史啊!

  李杏像是並沒有想通其中的關節,接著說道,「我不知道我阿爹治好那位夫人了沒有,但是他的手札上有完完整整的秘方,我猜想,應該是治好了的。這病十分的罕見,現在出現在了裴夫人的身上。而且,還有可能出現在裴夫人的孩子身上。」

  「當然應該只是有可能,我阿爹的手札里說,那位夫人家中,也並非人人如此,顯然,並非是絕對之事。我當裴公子銜著金湯匙出生,沒有想到,也是個苦命人。」

  謝景衣一怔,心情低落了下來。

  該不會她求了李杏來治裴夫人,反倒要給這輩子的裴少都來一個雙重暴擊吧!那簡直太慘了。

  柴祐琛拍了拍她的背,「裴夫人還有救嗎?」

  李杏咬了咬嘴唇,「這救命之法,主要是靠我家祖傳的銀針之術,我雖然已經三十有六,但依舊談不上精通二字。」

  「等等,你說你多少歲?」

  李杏又重複了一遍,「三十有六。」

  謝景衣張大了嘴巴,李杏看上去唇紅齒白,皮膚跟剝了殼的雞蛋一般,頂了天說了她二十有五,若是抹點脂粉,說她雙十年華都有人信,竟然已經三十有六了。

  謝景衣想著,一把抓住了李杏的手,「神醫,你相信我,你沒有發掘出自己真正的天賦。你同我一道兒吧,咱們絕對能夠把全天下所有小娘子的錢都賺光!」

  李杏被她激動的神情嚇壞了,她敢發誓,她絕對從謝景衣的眼睛裡瞧見了金子,亮得刺瞎人的雙眼。

  「若等我到四十,可能讓她延壽十年,若是我能活到五十,興許能治好她。可是,她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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