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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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從不合適中,找到合適的,改過來,就是我們要做的。」柴祐琛輕輕的說道。

  謝景衣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又接著說道,「四則,需要還錢的月份也需要再次斟酌。秋季苗在十月里還貸,這意味這什麼?意味著收回來的谷糧,需要上交一部分給朝廷,需要償還借的秋貸,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才是全家的口糧。」

  「要知道,整個冬日裡,連野菜幫子都不會有得吃的。若是年成不好,直接就要餓死人了。」

  「五則……」

  謝景衣同柴祐琛絮絮叨叨的說著,你添補一句,我添補一句,竟然滿滿的寫滿了一大張紙,統共十八條來。

  待寫完了,兩人更是對視了一眼,嘆了口氣。

  上輩子的時候,這玩意被罵了個狗血噴頭,他們還覺得只是黨同伐異,如今親自參與了,才驚覺當真是處處錯漏,那些人雖然說的誇張了些,但倒是也沒有完全罵錯。

  謝景衣咳了咳,「哎呀,咱們死了,該不會普天同慶吧?官家去見先皇,肯定一邊哭,一邊說,爹啊,我太難了,你看我都難死了……」

  柴祐琛又細細的將這十八條謄寫了一邊,方才說道,「千錯萬錯,其實只有一個錯,那便是高估了人心罷了。」

  「倘若知縣的是聖人,不因為政績而胡來,倘若百姓都是聖人,乖乖的借錢,老實的還錢,倘若老天爺是聖人,年年風調雨順,那這個還是不錯的。杭州如今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會成功的。」

  謝景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杭州如今有她阿爹監督,前頭三個知縣又剛被一鍋端了,如今的九個縣的地方官,哪裡敢冒頭?今年也是風調雨順,若到秋收之時,不出現什麼天災人禍,那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

  「我會去各個縣市盯著的。鋪子都交給你了,把我賺的那些錢,拿出一部分來,搭橋修路,做些行善積德之事吧。」

  柴祐琛說著,將兩張大紙都細細的收了起來,畢竟誰也不想死後,老百姓們都放爆竹,太好了太好了,奸佞小人可算死了,今天是個風和日麗,值得慶祝的日子……

  謝景衣拍了拍胸膛,「沒問題,這個就交給我了。這半年咱們賺了不少錢,都擱在錢莊生灰不是辦法,待年節你再回京城,幫我置點產,先尋個宅子吧。若是沒有旁的事,我便先走了……」

  「坐我的馬車一塊兒走吧,下雨了。」

  謝景衣「哦」了一聲,等上了馬車,方才覺得尷尬起來。

  她同柴祐琛認識這麼久,好像還沒有在如此狹窄的地方獨處過。

  柴祐琛不說話,整個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讓謝景衣有些不自在起來,她不自在的動了動手,一下子就感覺到了袖子裡裝著的木雕老虎,更是覺得詭異起來。

  說起來,剛剛兩人相處那麼久,竟然沒有互懟,也沒有開罵,柴祐琛竟然還千里迢迢的給她帶了手信。

  不光是這一次,上一次,他去錢塘,也給她帶了蜜餞。

  謝景衣想著,神色古怪的偷瞟了柴祐琛一眼。

  柴祐琛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中,心中長長的嘆了口氣,平日裡也是個聰明人啊,怎麼一到關鍵時刻,便蠢鈍如豬。

  「你盯著我看什麼?」

  謝景衣咳了咳,「瞅著你這臉,夜裡飛檐走壁,都不用穿夜行衣了,絕對能夠同夜色融為一體!那啥,你幹嘛送我東西?」

  柴祐琛想了想,「送蜜餞讓你變胖,再送老虎,嘲笑你胖!」

  謝景衣恍然大悟,天下竟然有如此心機深沉的人!

  「柴祐琛!不要以為我不會武功,就不敢抽你!」

  柴祐琛看著她氣得跳腳,眼見著就要撞到馬車頂了,猛的一把將她拽了下來,只聽得刺啦一聲,袖子扯掉了半截兒……

  柴祐琛拿著半截兒布條,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不怪我,怪衣服。」

  謝景衣簡直氣絕了,「我回家如何向我阿娘交代……你莫不是想坑我再蹲三月!」

  坐在馬車外趕車的柴貴,聽得瑟瑟發抖。

  怎麼辦,怎麼辦?戰況激烈,這眼見著就要到謝府了,這馬車,我是停還是不停啊……

  柴祐琛咳了咳,從馬車的一角,扯出一個紙包來,遞給了謝景衣,「賠給你!」

  謝景衣一愣,這紙包看上去十分的素雅,上頭寥寥的畫著幾筆蘭花,在右下角用紅色印泥,蓋著一個漆字。

  她打開一看,只見裡頭放著一整套女子的衣衫,那裙子她一眼就瞧出來,乃是漆家的晨曦百色裙。

  上輩子她第一次瞧見的時候,是一位姓姚的貴族小娘子,進宮來參加宮宴,她一瞧便喜歡上了,這顏色清新又艷麗,不虧於晨曦的名字,遠遠看著,就像是東方魚肚泛白,太陽即將升起的樣子,整個人都充滿了希望。

  她偷偷的照著做了一件一模一樣的,壓在箱底里,一次都沒有穿過。

  因為她是宮中女官,平日裡穿的都是規規矩矩的宮裝,她縫製了那麼多美麗的衣群,可到死的時候,自己一條都沒有穿過。

  謝景衣伸出手來摸了摸,「原來這麼早,漆家就做出了這條裙子啊,若不是再見,我都忘記了。」

  柴祐琛沒有說話,漆家可沒有想出來,是他尋人家特意做的。

  那日宮宴,官家賜酒,他便發現,謝景衣一直偷偷的看這裙子,給他斟酒的時候,小手一抖,比平日多斟了三分之一。他不勝酒力,三杯必道。

  是以那會兒官家為了顧念他,都不會過量。就因為謝景衣這一抖,他回去吐得昏天暗地,三日方才恢復過來。

  如何不會記憶深刻?

  他正想著,就瞧見謝景衣又將衣服包好了,塞回給了他。

  「哈哈,還以為你是個和尚,原來你也會送小娘子衣裙,你可瞞得夠深的。我雖然惱你,但這裙子我可不敢要,你快些將那小娘子騙回家,省得到時候又得我假裝成你,去騙小娘子……」

  柴祐琛臉一黑,又將裙子扔了回去,「說給你就給你,你的心都被狗吃了麼?」

  謝景衣又扔了回去,「我不要!我這麼瘦,這麼肥的裙子我肯定穿不了的,會掉!」

  柴祐琛氣到不行,抓起扔回來的衣衫,撩開了馬車帘子,「漆家的衣裙,都以火漆蓋章封口,你都打開了,我還如何送人?你若不要,我便扔了。」

  謝景衣一瞧,頓時著急了,「別啊別啊,你沒有縫過裙子,不知道有多累,眼睛都要瞎掉了,手都戳出老繭來。若是扔了,那做這衣服的人,得多難過。我要我要,不要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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