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噩夢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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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景衣覺得,倘若她當真是個十三歲的少女,定會十分歡喜。

  可惜她是一個雙手摸遍國庫,閱盡萬寶的老嬤嬤。

  「多謝大表哥,我很喜歡。大舅母可還好?我今兒個在家照顧阿娘,倒是沒有能夠去府上給大舅母請安。」

  翟亦宴見她笑了,也跟著笑了起來,「我阿娘好著呢,就盼著你去。」

  他說著,眨了眨眼睛,「盼著你去給她出口惡氣呢,平日裡成天罵我慫。」

  謝景衣一想起大舅母,真心的笑了起來,不說別的,大舅母黃氏當真是十分偏疼於她。她前後後婆母,後有厲害小姑子,翟大舅又是個泥人兒,在翟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是以每次謝景衣去,她都跟過年了似的。

  「等我阿娘好些了,我再去瞧大舅母。大表哥,海上好嗎?」

  翟亦宴聽到了海這個字,整個人都神采奕奕了起來,「好,遍地都是黃金。咱們這裡的絲綢,瓷器,茶葉,出海轉上一圈,就能夠換成寶石香料,檀木!乃是一本萬利的買***阿爹他們累死累活的染布,賣布來錢快得多。」

  當然風險與利益都是並存的,也有許多人,出海了,便再也沒有回來。

  「如今比以前好多了,那些厲害的船隊,有占星師關天象,還有航海圖,再雇上一隊護衛,只要運氣不太差,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危險。可惜阿爹同祖父保守,我說破了嘴皮子,他們也不肯自己個組一個商隊,我只好夥同旁人一道兒出發。」

  「你不知道,現在已經能夠造得出那種十二張帆,六層桅杆的大船了。三囡,你有沒有什麼壓箱底的銀子,不如借給大表哥……」

  謝景衣搖了搖頭,「這個我倒是沒有,不過等我有錢了,大表兄可千萬要給我留條船。」

  如今海運初初興旺,到了後來大陳的擁有二十多處海港,在杭州還設了市舶司,甚至官家還推行了市舶法。

  不過那時候,謝景衣已經遠在東京,沒有親眼見過這等海上盛世。

  翟亦宴有些心虛,他也不過今年第一次出了海,僥倖而歸,之前說的那些,不過是吹破了天的牛罷了!

  「嗯,一定一定。」

  一條船的貨,得要多少錢啊,等謝三囡存夠了,他指不定都成杭州城首富了,翟亦宴想著,心中微微安定了幾分,只不過瞧著謝景衣亮閃閃的大眼睛,又一瞬間慫了下來。

  他想著,拿著扇子擋了擋臉,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三囡啊,外祖父有沒有跟你提過……提過,咳咳……」

  謝景衣一頭霧水,「提過什麼?吞吞吐吐的,半點不像你!」

  翟亦宴搖了搖頭,「沒什麼,沒什麼。我先回去了,我阿娘還等著我回去呢,一會兒我也要去外祖父家送年禮。」

  謝景衣點了點頭,年關近了,誰還不是一日走許多家親戚。

  「那你快些去罷。我們也要拾掇拾掇,明日便要回富陽老家過年去了。」

  翟亦宴見她沒有追問,鬆了一口氣,扇子又拼命的搖了起來,呼啦嘩啦作響,好似下一瞬間,就要撕破了一般。

  謝景衣站起身來,陪著他一道兒去了翟氏的屋子裡告辭。

  他之前同謝保林他們一道兒來的,已經同翟氏見過禮了,這會兒只粗粗的說了幾句,便急沖沖的告辭而去。

  ……

  翟亦宴一走,謝景衣倒是沒有了之前的清閒來想東想西的。

  翟氏躺在床上靜養,這明日回富陽過年之事,便落在了謝景嫻的頭上,謝景音同謝景衣從旁協助,幫忙打包行李。

  老謝家在富陽縣下的一個名叫青山的小村子。

  謝家大伯娶了村長之女林氏,家中良田不少,被人勉強稱上一句謝員外。

  林氏共生了三子一女,長子謝一田,次子謝一山,三子謝一水,女兒名叫謝小花,同謝景衣同歲。

  謝一田同謝一水都在富陽書院裡念書,謝一山從小便不好學,跟著謝大伯在家中種地,去歲新娶了村花張瑤瑤,小日子倒也過得逍遙。

  謝大伯同林氏都十分淳樸,兩家向來都十分親近,每年過年的時候,謝保林都是一定要帶著他們回老家去的。

  翌日一大早,天剛剛蒙蒙亮,謝家人便早早的起了,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

  翟氏仁厚,每到這個時候,都會讓家中下人放假團聚,只留貼身伺候的幾人。

  因為翟氏有孕,謝景衣將馬車鋪得厚厚的,方便她躺著,只留了謝保林在前頭陪著,謝景嫻同謝景衣同一堆年禮擠在一塊兒,坐在後面的馬車裡。謝景澤坐在馬車前頭,而謝景衣自己個,則騎了撒歡兒的小青驢。

  天陰沉沉的,下著小雪,馬車夫不敢跑快了,小青驢倒是跟得輕輕鬆鬆。

  馬車出了杭州城,又過了富陽縣城,下了官道,一路上的人煙開始稀少起來,大片大片的良田綠水映入眼帘,只是偶爾能夠瞧見,同他們一樣趕回去過年節的人。

  「三囡,你冷不冷,要不上馬車來擠擠?」謝景嫻伸出頭來,關切的問道。

  謝景音擺了擺手,因為在外頭吹冷風,她的鼻頭凍得有些發紅,「不冷不冷,就這等良辰美景,我都想吟詩一首了。」

  坐在馬車前頭的謝景澤一聽,笑著回頭道,「哦,三囡還會作詩?讓阿哥聽聽。」

  謝景衣吐了吐舌頭,「我也就是吹吹牛,莫要揭穿,莫要揭穿。」

  謝家人聽著,都笑了起來。

  謝景衣甩了甩斗笠上的雪,「詩我不會作。小調兒倒是能唱一首。且聽我唱來。」

  雪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起來,空曠得謝景衣的歌聲,似有迴響。

  一曲未必,就瞧見前頭的馬突然嘶鳴了起來。

  謝景衣抬了抬斗笠一瞧,瞳孔猛的一縮,抬手就握住了腰間懸掛著的小劍。這是她十歲生辰那年,謝景澤送她的生辰禮,是個裝飾用的文劍,聊勝於無罷了。

  「此山由我開,此樹由我栽,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來了!就是這樣……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話,一模一樣的歹人,該來的,竟然還是來了。

  到底是誰,為什麼?非要他們死。

  謝景衣來不及多想,果斷的拔出了腰間的小劍,拍著小青驢,朝著裝年貨的馬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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