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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州相較於姜國其餘的地方要暖和些,縱然如此,抵抗夜裡的寒風也要裹上厚厚的褂子才是。

  今夜月明,又是她與自己從相遇後的第一次分開,尋嗣從未想過,自己竟還有因一人難免的一天。

  方才躺在床上,尋嗣閉眼便是今日晨起朝著他歡喜而來的女子。

  如今想來,他的眼中不禁又泛起柔光,夜風將他的髮絲吹的亂舞。

  罷了,既然她睡了,自己一個成年男子,在內宅待著也著實不妥。

  尋嗣動作輕緩的站起,雖然他的輕功在此界已算了得,卻還是害怕驚醒,好不容易睡著的她。

  男子身著玄色金紋長袍,腰間一柄軟劍團著,劍柄處是一隻赤金的獸頭扣。

  他身姿修長,背影寬厚,隨即淹沒在夜色中。

  老太君擇了幾個日子,尋嗣選了年前。

  那是最近的時候,卻也最冷。

  南枝學東西學的快,德清雖然面上還是一如初見的冷漠,但是眼中卻早已沒了疏離。

  “姑娘學的極快,今下午的課程已經讀完,剩下的時間便由著您去吧。”

  南枝眼中頓時閃出光彩,要知道這幾天她簡直像是田間的水車一般,各種禮儀詩書,簡直是連軸轉。

  “多謝姑姑!”

  南枝像是夏日的彩蝶一般,飛似的出了康寧堂,當初老太君知道她定沒有丫頭,便叫了人伢子,那日院裡站了三排女子,相貌都是樸實的,南枝差點誤會老太君,當時臉熱極了。

  有一個小姑娘長得極合她眼緣,當即便定了。

  “雲瓣,快些!”

  南枝不等她收拾,自己快步出了門,尋嗣來了好多次,次次被拒於門外,他們雖然有相見的法子,但是南枝還是想他的緊。

  狐皮毛斗篷都忘了。

  德清暗暗嘆氣,這些天下來她也看出來了,這位姑娘當真通透,也當真單純。

  這樣的姑娘真心以待,再加上那般的容貌,難怪三爺不嫌棄她的出身。

  德清拿起斗篷,雲瓣那傻丫頭,還在院子裡沒跟上。

  “把你家主子的斗篷捎上!這幾日要萬分小心才是。”

  雲瓣跑到大門口,又嗖嗖的跑回來。

  “多謝姑姑。”

  “去吧。”

  “是”

  雲瓣略微黑些,但是一看就是極為本分老實的,倒也難怪這位主子會選。

  德清站在廊下,倒是沒察覺劉燦兒的靠近。

  等到她注意到,這位小姐已經到了她身邊。

  “德清姑姑,多日未見,姑姑還是這般精神,瞧著竟是比我們這些小的看著還要精幹些。”

  來人一雙笑眼。德清也不好在說什麼。

  “燦兒姑娘謬讚。奴才還有些課程沒來得及準備,便先告辭了。”

  和直來直往的人處的時間長了,現在她是越來越不想面對一張假面了。

  德清行了禮便走了。

  果然,那燦兒姑娘瞬間臉就拉下來了。

  “姑娘,她不過是一個奴才,您何必給她好臉?我們對著老太君敬重罷了,她算是什麼?”

  廊下的青衣女子聞言眼中浮上一絲恨意,誰願意不論何時都是一張笑臉對著世人?誰願意腆著臉賴在這尋家?

  但凡娘親爭氣些,在父親面前有份量,她用得著這般處處為自己籌謀?

  尋家上下如今誰不是把她當成是一個笑話再看。

  就看到最後誰才是笑話。

  她手心甲痕已然泛青,跟著的丫頭見姑娘不言語,也不敢吱聲。

  “老太君應在堂里,我們去討一杯茶喝。”

  就算她嫁不成三哥哥,她也是老太君嫡親的外孫女。

  ······

  高門裡規矩幾多,南枝興沖沖的跑出門,卻發現她連內宅的門都出不了。

  雲瓣拿了斗篷,著急的趕著姑娘的腳程,卻發現姑娘站在門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看著還是往常沉思時的模樣,周身卻散發著一種她不懂的氣息。

  “姑娘,當心著涼。”

  她把斗篷仔細給南枝繫上。乖乖站在南枝身後,不敢言語。

  雲瓣當時根本沒有想到,這個神仙一般的姐姐會選她,畢竟自己樣貌太過平庸,也不機靈,晚上睡著了,賣她的那個婆婆說,她就像是死豬一樣怎麼都不醒。

  但是這個姐姐偏偏選了她,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被人嫉妒的一天。

  南枝眼前只有一扇朱漆木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尋嗣對她極好,是真的,她喜歡尋嗣,也是真的,但是難道餘生真的就要困在這四方見天的高門內宅?

  南枝沒有楊氏的牌子,也沒有老太君身邊的熟人領過來,看門的婆子跟本不會給她開門。

  老太君不願大婚前自己與尋嗣相見,又怎會放她出去。楊氏,還不是看著老太君的行動行事?

  南枝突然想到,那日,她對自己說,要懂得為母的苦心。

  什麼苦心呢?

  明知道兒子要娶一個貧賤女子,明面上不加以阻攔,卻暗暗的留下時間,讓他考慮清楚。

  那燦兒姑娘經歷了那日的事,還不是在那翠茗院好好的呆著。

  楊氏那般恨她與自己長子暗暗沾染,還不是要咽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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