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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盛陽這人嘴挺損的,以前他們兩個就經常這麼開玩笑,林菲韻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根本不care他這麼說。

  到了他住的地方以後,她見到了謝盛陽口中的那個“遺世獨立”的女孩子,易清。她不漂亮,不可愛,可是渾身都透著一種清雅恬淡的韻味,如果她是男人,也肯定會喜歡這種。

  之後,經過謝盛陽介紹,她認識了靳誠和靳嚴兩兄弟。靳誠對她特別熱情,而且他們共同話題多,所以她一直都在和他聊天。

  她原本以為這一天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可後來她才知道,這個開始,是她用血和淚,還有那個已經成形的孩子的生命換來的。

  當靳誠抱著她上了救護車之後,她清晰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地消失。那一刻,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

  這個孩子終究是沒有保住,手術過後,她隱隱約約聽到醫生說:“事後避`孕藥吃太多,宮寒,內分泌失調,懷孕之後還吸菸喝酒,長途顛簸,不做孕檢也不吃保健品,這樣哪裡保得住孩子!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體!”

  那個醫生是女的,四十多歲,她的聲音聽起來特別憤怒,是怒其不爭的那種。

  她無力地閉上了眼睛,這些……她全部都不知道,也沒有人來教她。這個孩子來得這麼意外,走得也這麼意外。意外到她連一點招架的餘地都沒有就已經失去了它……哦,對。醫生還說,她以後懷孕的機率很小很小。

  那一刻,她特別恨池韞,和之前的那種恨完全不一樣。以前她恨他不愛她,不給她名分,可至少她還會抱一分希望,再絕望,她心底都是有幾縷陽光的。

  但現在,她什麼都看不到了,她得不到他,也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如果他知道了,會有一點點心疼她嗎?還是會冷笑著說她活該?她沒有力氣想這些了……此時此刻,她只想睡覺,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她什麼都不懂,也沒有認真地為這個孩子規划過未來,但是知道它真的離開之後,她卻心如刀割。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母性光輝吧……她突然又想起了醫生說過的那番話。

  抽菸喝酒,長途顛簸,內分泌紊亂……

  其實,是她親手殺死了這個孩子,不是麼?她死死地抓住被單,骨節泛白,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來,枕巾濕了一片。

  靳誠看到她這樣,忍不住勸道:“孩子還會有的。不怪你。Linda,別哭了……堅強一點。”

  “是我……是我害死他的。”林菲韻的聲音都在發顫,“再也不能懷孕才好……我這樣的人怎麼配當母親……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思維已經完全混亂了。本身就不是堅強之人,現在又受了這麼大的刺激,自然需要一個宣洩口。靳誠是真的心疼她,這樣一個好姑娘,真不知道那個男人怎麼忍心不要她……

  靳誠摟住她,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Linda你冷靜一點,不怪你,孩子也不會怪你的。”

  “他說得對……我這樣的女人……遲早有一天會遭報應,哈哈哈,對,我他媽就是活該!”

  她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可是臉上卻掛著大大的笑容。靳誠意識到,她已經完全失控了,無奈之下,只能喊護士過來給她打鎮定劑。

  主治醫生觀察過林菲韻的情況過後,面色凝重地將靳誠叫到了辦公室。

  “她受了太大的刺激,現在精神已經有些錯亂了。你最近注意一點,不要和她提她不願意提及的話題。”醫生的語調有些沉,“我剛才給她號脈,發現她體內毒氣很旺,脾內鬱結。冒昧地問一句,她平時是不是有什麼都憋著不說?”

  靳誠點頭,“大概是這樣。”雖然他和她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也能看出她的性格。

  “這姑娘,活得太壓抑了。”醫生嘆氣,“等她情況好些了,你帶她看看中醫吧,她這種……西醫治不了。如果她願意,你也可以帶她看看心理醫生。這麼漂亮一個姑娘,要是身體養不好,真是可惜了。”

  **

  林菲韻住院的這幾天,靳誠和謝盛陽輪流照顧她,她怕謝盛陽因為這個事情忽略了易清,所以沒過幾天就把他攆回去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都是靳誠照顧她的。這是林菲韻第一次在除了親人之外的人身上感受到溫暖,靳誠對她真的很好很好,可以說是掏心掏肺。

  出院的前一天,她在病房裡收拾自己的東西,這個時候靳誠正好買晚飯回來,看到她在忙活,他立馬放下手中的袋子走上來拉住她,有些責怪地說道:“不是讓你好好休息麼,這些放著我來就好了。”

  林菲韻對他笑笑:“沒關係的啊,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不動一動都要發霉了。”

  “Linda,以後……我來照顧你吧。”靳誠突然拉住她的手,目光憐惜地看著她,“我不知道你以前經歷過什麼事情,如果你不想提,我也不會追問,我只是希望,你能和過去告別,重新開始。”

  說實話,這是林菲韻第一次被男人表白,雖然之前林沉風總是對她說“我愛你”,可是她打心裡就沒把林沉風列入這個行列。如今靳誠這樣說,她著實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好久都沒想到該怎麼回應。

  靳誠今年三十四歲了,單身,家庭條件很好,性格也不錯,是屬於很細心的那種,從這段時間他對她的照顧中便可以看出來。但是——她對他不來電。她知道他好,但是喜歡不起來。

  “……我給你時間,你可以好好考慮。”靳誠也覺得自己告白得太突然了,他沖她笑了笑,安撫道:“我明天下午去美國出差,要走十幾天,你先住陽陽那邊,順便好好考慮一下。如果你想清楚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他都把姿態擺得這麼低了,林菲韻也不好再拒絕,只得看著他的眼睛,木木地點頭,答應道:“……好。”

  出院之後,她住到了謝盛陽那邊。謝盛陽和易清兩個人工作都很忙,白天基本都是她一個人在家,晚上他們回來之後,她又覺得自己很多餘。

  人家是熱戀中的情侶,晚上要做什麼,有她這個電燈泡在,哪裡好意思。

  在某次易清和她談話的時候,她抽著煙,對她說:“我和靳誠在一起了,我在等他從美國回來,然後搬過去和他一起住。”

  這是她思考了很多天之後的決定,她總不能一直都住在這邊,她總得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她總得放下過去的那些紛紛擾擾。

  **

  “Linda,你說真的嗎?”電話那邊,靳誠的聲音裡帶著很明顯的驚喜。

  “嗯。”林菲韻低聲應了一句,“你說得對,我總不能一輩子活在過去。所以……我等你從美國回來。”

  於是,順理成章地,她住進了靳誠的公寓裡。在外人眼中,他們儼然已經是一對恩愛的情侶,靳誠對她體貼至極,每一個細節都會照顧到她的感受。

  可林菲韻總覺得……那不是愛。

  他看她的時候,眼裡更多的是同情。就像是看飽經滄桑的可憐人一樣。

  不過這樣也好,她至少不需要有什麼心理壓力。尤其是在她知道了靳誠跟他名義上的那個小侄女剪不斷理還亂的時候,林菲韻可謂是打心裡鬆了一口氣。

  靳誠那個小侄女完全把她當成情敵了,每次見面的時候都有意無意地排擠她,幾次下來她也就習慣了。

  日子就這麼平靜地過著,平靜地她幾乎都快忘掉自己曾經經歷過什麼不`堪的事情了……直到謝盛陽跟她說了池韞來北京出差的事情,她才知道什麼叫做“暴風雨前的寧靜”。

  **

  自從知道池韞可能有別的女人以後,Andrea比過去更加黏他了。她沒有問過他,還是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她知道的,男人不喜歡太煩的女人。

  某天,她得知池韞要去北京出出差,便順理成章地向他提出了旅行的計劃。

  她小心翼翼地問他:“Eddie哥哥,你最近有時間嗎?我們出去走走吧。”

  Andrea問這話的時候池韞正在低頭看財務報表,聽到她的問題後,他似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你想去哪裡?我得下周才有時間。”

  “想去北京……”Andrea臉上多了幾分憧憬,“你不是正好要過去出差嗎?”

  聽到北京這兩個字,他手上的動作僵了僵,腦袋裡迅速閃過了那張熟悉的面容,過了有一分鐘,他才回神,應道:“……好。我讓助理訂機票。”

  Andrea興奮極了,一把撲上去抱住他,開心地說,“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愛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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