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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瑩找了一家快餐店買了一個漢堡一杯可樂,帶回了酒店。
之前林辰送來的策劃案,她還沒細看。
明天就要拍了,她今天怎麼著也得熟悉一下流程。
沈瑩先看了一下分鏡頭腳本。
第一場是防疫站,要拍大遠景和全景。
第二場是縣醫院,拍全景。
林辰的策劃做得很細,基本把除了主角之外的每一個空鏡頭都規定好了。
最後一頁是台詞。
台詞應該也是林辰寫的。
雖然和林辰不對盤,但沈瑩一直不否認她的能力。
她是學編導出身的,文案寫作肯定不會有問題。
“我想做一個普通人;
不要榮華富貴、不要飛黃騰達;
我想被這個世界接納,讓它張開它健碩有力的肩膀擁抱我、寬慰我;
我想有人告訴我:你和別人沒有什麼不同。”
真的只有幾句話,很簡單。
沒有普通公益廣告的官腔,相反有些小文藝,文藝,但不矯情。
廣告詞不需要太深奧,只要受眾能理解意思就好了。
沈瑩反反覆覆地念了好幾遍這段台詞。
她想,徐民成的聲音的確是挺適合的。也難怪林辰會相中他。
**
沈瑩第二天只叫了一個攝像和自己去防疫站。
其實拍個公益廣告,也不需要多少機位。
沈瑩七點多就到防疫站了,又趕上了大伙兒的早飯時間。
徐民成還是和上次一樣,一手饅頭一手粥,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
這一次沈瑩並沒有像上次一樣上去找他。
她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靜靜地等著徐民成把早飯吃完。
沈瑩他們經常來防疫站,這裡的人都認識他們了。
大家一看到她,就笑著問徐民成:“今天是不是又過來採訪你的?”
徐民成沒有說話。
他把剩下的一塊兒饅頭塞到嘴裡,仰頭喝完剩下的粥。
站起來,走到水龍頭前把碗沖洗乾淨。
接著,徐民成走進房間裡把碗放到柜子里,用旁邊的毛巾擦了擦手才出來。
沈瑩百無聊賴,低頭玩兒手機的時候,徐民成走過來了。
沈瑩在跟同事聊微信,沒聽到他的動靜。
旁邊的攝像拍了拍沈瑩的肩膀,沈瑩才發現徐民成過來了。
她趕緊把手機放回兜里,就跟被老師逮著偷玩兒手機似的。
沈瑩從凳子上站起來,看著徐民成問:“那個,我們可以開始了對吧?”
徐民成點點頭:“可以了。要我做什麼直接說就行了。”
沈瑩低頭從隨身的挎包里拿出來台詞遞給徐民成。
“這個你先熟悉一下吧,攝像現在要先防疫站的遠景。等他拍完了,會拍一下你和病人的互動。”
沈瑩給徐民成解釋了一下具體事宜。
徐民成把沈瑩遞過來的紙接過來瞧了一眼。
清秀的字體,應該是出自她的手。
都說字如其人,沈瑩的字,果真和她的人一樣。
乾淨、清秀、有氣質
。
徐民成問:“這是你寫的?”
沈瑩點點頭:“嗯,怎麼了?”
徐民成說:“沒事兒。你的字,挺好看的。”
沈瑩被徐民成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說:“就那樣吧。”
沈瑩的字兒的確是挺好的,這裡頭,有多半是她爸媽的功勞。
因為父母都是老師,沈瑩從小就被教育“字是人的第二張臉”。
五歲那年,沈瑩就開始學書法了。
一直到大學之前,練字都是沈瑩每天的必修課。
大學的時候,因為字兒寫得好,沈瑩得到了眾多專業老師的讚揚。
那會兒她就特別感謝父母當初的狠。
沈瑩和大多數的同齡人一樣,又和大多數的同齡人不一樣。
一樣的是,她從小就被寄予厚望,長大要回報社會、做有意義的事兒。
不一樣的是,她沒有像別人一樣追求安穩的生活……
當初進電視台,父母是很反對的。
雖然是一份很體面的工作,但危險因素太多。
沈瑩的爸媽都覺得,女孩子就該做點兒安穩的事情。
這回來s縣採訪,沈瑩的父母剛開始死活都不肯同意。
沈瑩做了好長時間的鬥爭,她父母才放她過來。
**
沈瑩正出神的時候,徐民成又問:“這個是誰寫的?我說內容。”
沈瑩說:“是林辰寫的,她是編導。”
徐民成說:“怪不得這麼矯情。”
沈瑩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哪裡矯情了?我覺得寫得挺好的啊。林辰之前策划過好幾個成功的廣告……”
拋開個人偏見,沈瑩對林辰的能力絕對沒有任何懷疑。
這文案,她覺得寫得挺好的,不矯情,但也不是冷冰冰的口號。
徐民成有好幾分鐘沒說話。
就在沈瑩尷尬得不知道怎麼聊下去的時候,徐民成突然說話了。
他說:“我要用我一個人的血向世界證明它的錯。”
沈瑩愣了:“……”
她真沒明白徐民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ta的錯?這個ta指代的是什麼?
沈瑩問他:“能解釋一下意思麼?”
徐民成說:“以後你就會明白的。”
沈瑩還準備追問,但是攝像大哥已經拍完素材回來了。
於是,沈瑩投入了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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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益廣告不需要太過複雜的鏡頭和剪輯手法,長鏡頭最佳。
所以,拍攝的素材用了一個白天的時間就全部拍完了。
下午五點半,拍攝結束。
沈瑩看了一下效果,然後對攝像說:“您先回去吧,我這邊把音錄一下。
您回去的時候把卡給林辰就好了。”
攝像大哥點點頭,“知道了,那你一個人小心。”
沈瑩沖他微笑:“沒關係的,放心。”
攝像大哥離開之後,沈瑩回過頭問徐民成:“那個……文案你應該記得差不多了吧?”
徐民成說:“看著念就行了。我又不口吃。”
沈瑩:“……”
他好像又誤會她的意思了。不過現在她也不想給徐民成解釋了。
徐民成問:“要去哪裡錄?”
既然是要拍公益廣告,肯定不能在這種地方隨便錄吧。他雖然是外行,但常識還是有的。
沈瑩說:“我拿了錄音筆。”
她從包里拿出來一個長方形的東西,看起來比她的手機都要大。
徐民成看了一眼,“哦,這是筆。”
沈瑩被噎了,她努力給徐民成解釋:“……呃,麥克風。”
徐民成說:“嗯,沒見過。”
沈瑩沒再和他繼續這個話題:“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錄吧。”
徐民成問:“你覺得哪裡安靜?”
沈瑩想了想,說:“去外環?”
徐民成說:“會有風聲。”
沈瑩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那……去教堂?”
徐民成說:“教堂有人。”
沈瑩頭疼,“那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我又不是這兒的人,真不知道哪裡比較安靜。”
徐民看著她,問:“你信我麼?”
沈瑩說:“當然信,你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
徐民成笑了。
他邁步走出去,頭也不回地對沈瑩說:“要是信我就跟著我。”
沈瑩快步跟上他。
徐民成帶著沈瑩往縣城的東邊走。
那邊沈瑩從來沒去過。
沈瑩不是s縣的人,所以不知道s縣的情況。
縣城的東邊,全部都是墳。密密麻麻的,一樁挨著一樁。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死於愛滋病的。
後來東邊埋不下了,s縣才開了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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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瑩沒想到,徐民成說的“安靜”的地方,就是墳地。
剛看到第一個墓碑,沈瑩就不敢走了。
她停下來,喊了一聲徐民成。
“徐民成!”
徐民成回過頭看著她,這時正好來了一陣風,他腳邊的雜糙隨著風向飄動。
他們兩個人的距離大概有兩米,不遠不近。
沈瑩和徐民成對視的時候,有一種他要向另外一個世界走去的感覺。
這個念頭剛出來,沈瑩就嚇到了。她衝著徐民成大聲喊。
“徐民成你別走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