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猙獰的疤痕從左肩一直延伸到胸口，雖然已經癒合了，但還需小心養著。
身上帶的藥，已經用得差不多了，不知此處的主人是否有療傷的藥。
正想著，屋外傳來百里貘的聲音。
“兩位公子可是要休息了？”
風逝拉攏清王的衣襟，站起轉身看向門口。
百里貘手裡端著一個盆子，裡面有些藥瓶，還有乾淨的繃帶。
“清公子有傷，我這裡有些療傷藥，不防拿去用用。”
風逝猶豫了下，接過盆子，恭敬地道：“多謝百里公子。”
百里貘微笑。“那我便不打擾了你們休息了。阿古里這孩子懂你們的話，人又機靈勤勞，有事就使喚他吧。”
風逝點頭稱是，看著百里貘走了，方轉回床邊。
“殿下。”他輕輕地喚了一聲。
清王閒散地躺著，閉上眼，由風逝侍候他抹藥綁上繃帶。
弄好後，風逝收拾了藥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便盤腿坐在床鋪下，打坐休息。
“上床來吧。”清王忽然道。
風逝一震。“……屬下……不敢越逾。”
清王道：“此一時彼一時。累了，就好好休息。”
說完，轉身往床鋪里靠去，風逝望著空出來的床位，握了握拳頭，躺了上去，不敢貼著清王，閉上眼，殭屍的躺著。
清王知他不自在，確實累極，便昏昏睡去。
***** ***** ****
清晨的陽光she進林間，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山寨的村民都起得早，雞鳴剛響，便開始勞作了。水車帶動溪水，轟隆隆的，已經有婦女在溪邊洗衣。
祭師院子裡，風逝收了功，微微側目，看到阿古里一臉羨慕的站在遠處，手裡端著一個盆子。
“早。”風逝輕聲向他打招呼。
阿古裡面頰微紅，細語一聲：“早。”
風逝看著他急沖沖地轉身，把盆子裡的糙藥分別擺到架子上曬。阿古里不過十五六歲，做起活來，乾淨利落。聽他說很小的時候便在百里貘這裡侍候了。百里貘是阿瓦山寨的祭師，身份尊貴，這裡的人都以侍奉祭師為榮。
“要幫忙嗎？”走到阿古里身邊，瞧了眼他手裡的糙藥。
“不……不用了。”阿古里急忙搖手。哪有讓客人幫忙的？
見他拒絕，風逝沒再說什麽，靜靜地站在阿古里身邊，看他忙活。
百里貘不但是山寨的祭師，還是藥師。但凡有人生病了，都會找百里貘看病。他的醫術很好，藥到病除，山寨里的人都視他為神仙，每日總有很多人來送禮。
不可否認，百里貘用藥確實厲害。半月前，他們初來乍到，百里貘送來療傷的藥，清王用過後，已經全愈了，連疤都看不到了。
“那是什麽？”風逝一臉驚奇。阿古里曬完糙藥後，正在擺弄一些罐子，那些罐子裡似乎有什麽在蠕動。
阿古里丟了些東西進罐里，又覆上蓋子。抬起小臉，靦腆地說：“只是一些藥。”
是麽？
如果他沒看錯，那一罐子的，全是蟲子，而阿古里丟進罐子裡的分明是幾隻毒蠍和數條細小的毒蛇。
沒有追問，風逝又跟阿古里隨便聊了幾句，便進屋子了。
清王一身閒散地坐在窗邊，翻閱手中的書。百里貘怕他們無聊，便送了些書過來。幾本民俗遺風，還有本雜誌野史。養傷期間，清王便翻閱書籍，打發時光。
“殿下。”風逝垂著眼瞼，輕喚了聲。
清王翻過一頁書，應了一聲。
風逝靜靜地候著，抬了下眼，打量清王。
阿瓦山寨民俗風格的異族衣服，掩不去他與生俱來的貴氣，原本束寇的頭髮，放了下來，由一條編織細緻的金色帶子束在身後，長而黑的髮絲如青墨般，垂至腰間。陽光自窗外she進，照在他俊美的臉上，使他的五官更立體了。隨意地坐靠在椅上，顯得無比優雅。
此時的他，完全區別於皇宮中的攝政王，多了些柔和、溫情。如果攝政王是高高在上的神祗，那麽此時的他，便是有情有義的凡人。
這幾日，他和清王同床共枕，由最初的不自在，到如今的適從。風逝輕輕嘆氣，他竟已經習慣了在清王懷中醒來。從不知自己的睡相會差，有一日，迷迷糊糊的醒來，貼著一個溫暖的物體，滿足地蹭了蹭，聽到一聲輕笑，方倏地清醒，發現自己竟趴在清王的懷裡，臉還貼在人家裸露的胸膛上。清王衣裳不整，分明是被自己蹭開的。當下手忙腳亂地滑下床，跪到冷硬的地上，全身緊繃，不敢出聲說一字。
清王沒有責罰他，攏了攏敞開的衣服，吩咐他準備梳洗的水盆。
恍恍惚惚間，清王似乎抬頭看他，墨色的眼珠染了幾分溫情。眨了眨眼，見清王仍然專注於書本，風逝清了清喉，問：“殿下，我們何時回凌國。”
清王翻書的手一頓，道：“我的傷已好了，明日便向百里貘辭行。”
身為攝政王的他失蹤了，對凌國來說，他生死未卜，曦和國定會趁勢入侵，而朝中怕會大亂。
眼角輕輕飄向恭敬地站在一角的風逝，清王嘴角向上彎了個小弧度。他的發色黑得並不純正，隱隱有些暗紅色，此時編了一條長長的辮子垂在身後，淡金的眸子微翕，長長的睫毛，掩了眼中的光華，俊秀柔和的五官，細緻分明，較一般凌國人要深刻，削瘦高挑的身材，穿著異族奇服，意外的合適。這麽一裝扮，竟像個真正的異國人。
視線轉回手中的書，是本各國遊記，百里貘的手札。清王瀏覽了幾遍那紙上的字。
大致講了曦和國的一些民族風俗，還有皇族的獨特記敘。曦和國人信奉鳳凰，故以“鳳”姓為尊。普通人不能用“鳳”姓，唯有立過功，皇帝方會賜姓鳳。
皇族的人，多數是銀眸，宮中又有秘藥，能改變眼睛的顏色。怪不得曦和國的皇族間隙遍布大陸五國。
清王年少的時候，跟隨使團去過曦和國，見過一些皇族，發現極少有銀眸，像鳳天筠那樣有功勳在身，堂而皇之的露出銀色的眼睛，不曾加以掩飾。那麽，是否唯有皇帝允許，才能露出眼睛的真實顏色？
想到曦和國的皇帝，清王微微蹙眉，雖有些年了，依昔記得曦和國的王，擁有一雙極獨特的眼睛。
銀輝中帶了淡淡的金色……
若有所思地望向風逝。這孩子的眼睛很漂亮，往日閉著眼睛不覺得多俊，這一睜開眼睛，竟莫名的漂亮了。
百里貘站在門口，看屋內那主僕二人，主子悠閒的翻書閱讀，下屬安安靜靜地守在一旁，氣氛和諧。
輕輕地敲了下門框，那下屬向他看來，有禮的喚了一聲。
“百里公子。”
百里貘淡笑，進屋。清王已放下書，望向他。
“清公子是否要回凌國？”
“正有此意。”
“不知何時動身？”
“明日吧。”清王道。
百里貘點了下頭，道：“明日山寨里有祭祀，恐怕出行不易。”
“祭祀？”
“正是。”百里貘看了一眼窗外，阿古里正在外面忙碌。“每五年，寨里都有一次祭祀，為寨里的少年舉行成人禮。此間山寨不允許有外人進來，也不允許寨里人出行。”
“如此……我們便再等一日吧。”清王挑了下眉。他知道像阿瓦山寨這般古老的山寨，總是有些神秘的遺俗。
“明日，清公子和風公子不妨也來觀看祭祀吧。”百里貘笑道。
“好的。”清王點頭。左右無事，看看無妨。
百里貘離開屋子，到了院子，對阿古里招了下手。阿古里小步跑到他的身邊，他對阿古里說了幾句話，阿古里似乎紅了下臉，眼睛往這邊窗口看了幾眼，似乎是越過清王，朝風逝看去。
拍拍阿古里的肩，百里貘搖搖頭，出了院子。
清王已放下書，支著下巴，瞟了眼阿古里，又回頭看風逝，微微擰眉。風逝卻被他看得莫名。
***** **** ****
這日，阿瓦山寨很熱鬧。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聚集在祭壇前，人們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笙竹聲快躍，牛皮鼓“咚咚咚”的響徹夜空。
受人們的歡樂感染，清王和風逝被熱情的人們相邀，硬拖著跳了幾圈舞。一個是凌國的攝政王，一個是護衛，何曾跳過舞？一開始僵直著肢體，看得四周的人笑翻了肚皮。有幾個大膽的漂亮姑娘，跑過來教他們。慢慢的，跟上了韻律，跳得也有模有樣。
跳累了，便有人送來烤肉、烈酒。儘管語言不通，山寨的人對他們出乎意外的熱情。
身上帶的藥，已經用得差不多了，不知此處的主人是否有療傷的藥。
正想著，屋外傳來百里貘的聲音。
“兩位公子可是要休息了？”
風逝拉攏清王的衣襟，站起轉身看向門口。
百里貘手裡端著一個盆子，裡面有些藥瓶，還有乾淨的繃帶。
“清公子有傷，我這裡有些療傷藥，不防拿去用用。”
風逝猶豫了下，接過盆子，恭敬地道：“多謝百里公子。”
百里貘微笑。“那我便不打擾了你們休息了。阿古里這孩子懂你們的話，人又機靈勤勞，有事就使喚他吧。”
風逝點頭稱是，看著百里貘走了，方轉回床邊。
“殿下。”他輕輕地喚了一聲。
清王閒散地躺著，閉上眼，由風逝侍候他抹藥綁上繃帶。
弄好後，風逝收拾了藥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便盤腿坐在床鋪下，打坐休息。
“上床來吧。”清王忽然道。
風逝一震。“……屬下……不敢越逾。”
清王道：“此一時彼一時。累了，就好好休息。”
說完，轉身往床鋪里靠去，風逝望著空出來的床位，握了握拳頭，躺了上去，不敢貼著清王，閉上眼，殭屍的躺著。
清王知他不自在，確實累極，便昏昏睡去。
***** ***** ****
清晨的陽光she進林間，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山寨的村民都起得早，雞鳴剛響，便開始勞作了。水車帶動溪水，轟隆隆的，已經有婦女在溪邊洗衣。
祭師院子裡，風逝收了功，微微側目，看到阿古里一臉羨慕的站在遠處，手裡端著一個盆子。
“早。”風逝輕聲向他打招呼。
阿古裡面頰微紅，細語一聲：“早。”
風逝看著他急沖沖地轉身，把盆子裡的糙藥分別擺到架子上曬。阿古里不過十五六歲，做起活來，乾淨利落。聽他說很小的時候便在百里貘這裡侍候了。百里貘是阿瓦山寨的祭師，身份尊貴，這裡的人都以侍奉祭師為榮。
“要幫忙嗎？”走到阿古里身邊，瞧了眼他手裡的糙藥。
“不……不用了。”阿古里急忙搖手。哪有讓客人幫忙的？
見他拒絕，風逝沒再說什麽，靜靜地站在阿古里身邊，看他忙活。
百里貘不但是山寨的祭師，還是藥師。但凡有人生病了，都會找百里貘看病。他的醫術很好，藥到病除，山寨里的人都視他為神仙，每日總有很多人來送禮。
不可否認，百里貘用藥確實厲害。半月前，他們初來乍到，百里貘送來療傷的藥，清王用過後，已經全愈了，連疤都看不到了。
“那是什麽？”風逝一臉驚奇。阿古里曬完糙藥後，正在擺弄一些罐子，那些罐子裡似乎有什麽在蠕動。
阿古里丟了些東西進罐里，又覆上蓋子。抬起小臉，靦腆地說：“只是一些藥。”
是麽？
如果他沒看錯，那一罐子的，全是蟲子，而阿古里丟進罐子裡的分明是幾隻毒蠍和數條細小的毒蛇。
沒有追問，風逝又跟阿古里隨便聊了幾句，便進屋子了。
清王一身閒散地坐在窗邊，翻閱手中的書。百里貘怕他們無聊，便送了些書過來。幾本民俗遺風，還有本雜誌野史。養傷期間，清王便翻閱書籍，打發時光。
“殿下。”風逝垂著眼瞼，輕喚了聲。
清王翻過一頁書，應了一聲。
風逝靜靜地候著，抬了下眼，打量清王。
阿瓦山寨民俗風格的異族衣服，掩不去他與生俱來的貴氣，原本束寇的頭髮，放了下來，由一條編織細緻的金色帶子束在身後，長而黑的髮絲如青墨般，垂至腰間。陽光自窗外she進，照在他俊美的臉上，使他的五官更立體了。隨意地坐靠在椅上，顯得無比優雅。
此時的他，完全區別於皇宮中的攝政王，多了些柔和、溫情。如果攝政王是高高在上的神祗，那麽此時的他，便是有情有義的凡人。
這幾日，他和清王同床共枕，由最初的不自在，到如今的適從。風逝輕輕嘆氣，他竟已經習慣了在清王懷中醒來。從不知自己的睡相會差，有一日，迷迷糊糊的醒來，貼著一個溫暖的物體，滿足地蹭了蹭，聽到一聲輕笑，方倏地清醒，發現自己竟趴在清王的懷裡，臉還貼在人家裸露的胸膛上。清王衣裳不整，分明是被自己蹭開的。當下手忙腳亂地滑下床，跪到冷硬的地上，全身緊繃，不敢出聲說一字。
清王沒有責罰他，攏了攏敞開的衣服，吩咐他準備梳洗的水盆。
恍恍惚惚間，清王似乎抬頭看他，墨色的眼珠染了幾分溫情。眨了眨眼，見清王仍然專注於書本，風逝清了清喉，問：“殿下，我們何時回凌國。”
清王翻書的手一頓，道：“我的傷已好了，明日便向百里貘辭行。”
身為攝政王的他失蹤了，對凌國來說，他生死未卜，曦和國定會趁勢入侵，而朝中怕會大亂。
眼角輕輕飄向恭敬地站在一角的風逝，清王嘴角向上彎了個小弧度。他的發色黑得並不純正，隱隱有些暗紅色，此時編了一條長長的辮子垂在身後，淡金的眸子微翕，長長的睫毛，掩了眼中的光華，俊秀柔和的五官，細緻分明，較一般凌國人要深刻，削瘦高挑的身材，穿著異族奇服，意外的合適。這麽一裝扮，竟像個真正的異國人。
視線轉回手中的書，是本各國遊記，百里貘的手札。清王瀏覽了幾遍那紙上的字。
大致講了曦和國的一些民族風俗，還有皇族的獨特記敘。曦和國人信奉鳳凰，故以“鳳”姓為尊。普通人不能用“鳳”姓，唯有立過功，皇帝方會賜姓鳳。
皇族的人，多數是銀眸，宮中又有秘藥，能改變眼睛的顏色。怪不得曦和國的皇族間隙遍布大陸五國。
清王年少的時候，跟隨使團去過曦和國，見過一些皇族，發現極少有銀眸，像鳳天筠那樣有功勳在身，堂而皇之的露出銀色的眼睛，不曾加以掩飾。那麽，是否唯有皇帝允許，才能露出眼睛的真實顏色？
想到曦和國的皇帝，清王微微蹙眉，雖有些年了，依昔記得曦和國的王，擁有一雙極獨特的眼睛。
銀輝中帶了淡淡的金色……
若有所思地望向風逝。這孩子的眼睛很漂亮，往日閉著眼睛不覺得多俊，這一睜開眼睛，竟莫名的漂亮了。
百里貘站在門口，看屋內那主僕二人，主子悠閒的翻書閱讀，下屬安安靜靜地守在一旁，氣氛和諧。
輕輕地敲了下門框，那下屬向他看來，有禮的喚了一聲。
“百里公子。”
百里貘淡笑，進屋。清王已放下書，望向他。
“清公子是否要回凌國？”
“正有此意。”
“不知何時動身？”
“明日吧。”清王道。
百里貘點了下頭，道：“明日山寨里有祭祀，恐怕出行不易。”
“祭祀？”
“正是。”百里貘看了一眼窗外，阿古里正在外面忙碌。“每五年，寨里都有一次祭祀，為寨里的少年舉行成人禮。此間山寨不允許有外人進來，也不允許寨里人出行。”
“如此……我們便再等一日吧。”清王挑了下眉。他知道像阿瓦山寨這般古老的山寨，總是有些神秘的遺俗。
“明日，清公子和風公子不妨也來觀看祭祀吧。”百里貘笑道。
“好的。”清王點頭。左右無事，看看無妨。
百里貘離開屋子，到了院子，對阿古里招了下手。阿古里小步跑到他的身邊，他對阿古里說了幾句話，阿古里似乎紅了下臉，眼睛往這邊窗口看了幾眼，似乎是越過清王，朝風逝看去。
拍拍阿古里的肩，百里貘搖搖頭，出了院子。
清王已放下書，支著下巴，瞟了眼阿古里，又回頭看風逝，微微擰眉。風逝卻被他看得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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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阿瓦山寨很熱鬧。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聚集在祭壇前，人們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笙竹聲快躍，牛皮鼓“咚咚咚”的響徹夜空。
受人們的歡樂感染，清王和風逝被熱情的人們相邀，硬拖著跳了幾圈舞。一個是凌國的攝政王，一個是護衛，何曾跳過舞？一開始僵直著肢體，看得四周的人笑翻了肚皮。有幾個大膽的漂亮姑娘，跑過來教他們。慢慢的，跟上了韻律，跳得也有模有樣。
跳累了，便有人送來烤肉、烈酒。儘管語言不通，山寨的人對他們出乎意外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