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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我焓?終於不再掛著這副假面具了?」祁焓撫一下微痛的右手,搖搖頭。

  「朕真不想放開你啊。」

  以前那個懦弱的弟弟,終於長大了,急欲掙脫他的禁制,十年前的約定,竟終是被他完成了。掃除王朝中一切對朝廷不利的勢力,穩固帝王江山。十年之內,他暗中剷除了數個意欲謀反的郡王,平息了蠢蠢欲動的南夷,更分解江湖中幾大勢力。 \而此次,毀掉北方的赤月堡是最後的一樁任務。憑著出色的外表,迷惑了堡主冷不羈,終於拿回整個北方商道的控制權。

  從密探口中得知,他多次遊走於生死邊緣,若非他冷靜明智,難保性命至今。他如此拼命,不顧一切,竟只為了……逃離他。

  祁焓矛盾。君無戲言,何況當初立有字據,蓋了玉璽,豈能兒戲?祁琛也是看中了這點,才有恃無恐吧?

  長長地嘆口氣,祁焓摸摸祁琛的頭,祁琛一僵,想躲開,卻終是沒有動。這僅是兄長對弟弟愛憐的撫摸,沒有摻雜任何慾念。

  「你走吧。」祁焓收回手,決然地回到御座。祁琛一怔,不敢置信他真的能夠如此乾脆地放手。

  「你走,離開遠遠的,別讓朕再看到!」祁焓眯眼,話語中透著冷徹。

  祁琛神色一緊,起身,恭敬地跪禮。「臣弟……叩謝皇兄大量。」祁焓半合眼,不看他,揮揮手,要他退下。

  祁琛莊嚴地退出御書房。

  屋外陽光明媚,空氣清新。他深深吸口氣,舉首望天,許久,他似有若無地一笑。

  守在門口的內侍不可思議地瞪大眼,傻傻地盯著那沐浴在陽光下的王爺。

  王爺……他……他剛剛在笑嗎?素來不苟言笑,冷冷冰冰的王爺,會笑嗎?

  祁琛一甩袖,施展輕功,快速地離開這牢籠般的皇宮。

  御書房內,祁焓在祁琛出去後,便重重地捶一記桌案,滿臉陰森。

  五指成爪,狠狠地抓破了數個奏摺。明明有一顆冷硬的心,此時卻如刀割般地絞痛。

  粗重地深吸幾口氣後,他低喝:「梟,出來。」影衛梟鬼魅般地出現,跪在帝王面前。

  帝王扭曲了俊美的五官,殘忍而陰狠地命令:「朕命你在三個月內製造一場戰爭!」 |梟波瀾不驚地接了命令,瞬間消失。

  舒開眉宇,帝王放鬆地靠在龍椅上,環視偌大的御書房,緩緩閉起眼,唇角微揚, 慵懶中隱隱散發出寒冷的氣息。

  祁珏在一陣顛簸中醒來。絲絲涼風透進領間,他縮了縮。

  「冷?」耳邊傳來男人的聲音,淡淡中藏了份關心。

  艱難地睜開眼,怦然對上男人黝黑的眸子,他困惑,移開視線,打量四周。

  天邊有雲彩,曙光微露,樹木散發著清香,空氣中飄散著泥土的芳香,黎明的官道上唯有他們一騎。

  怎麼一覺醒來,就在野外了?

  「去哪?」他以為京城是他的府邸,身為王爺的他日理萬機,回京復命後,不是應該留在京城的麼?

  「去天山。」祁琛拉攏披風,把懷裡的人包得更嚴密了。

  「天山?為何去天山?」伸手環抱住男人的腰,往他懷裡貼去。

  祁琛似乎輕笑了一聲,祁珏疑惑地抬眼。

  「去為你找藥。」

  「找藥?」祁珏不解。之前已經吃太多藥了,現在聽到吃藥,便渾身不舒服。「無憂仙果,吃了後你能像常人般跳跑,還能習武健身。」祁琛摸摸他的頭,語氣溫和。

  祁珏奇怪地瞅他。怎麼一覺醒來,他就不一樣了?原本清冽冰雕般的臉,線條柔和,多了些生氣,不再高不可攀。有什麼令他發生了變化?

  他自認自己沒這個本事,與男人這間的糾纏不清不楚,還未定關係呢。

  「我這樣便好了。不必去天山……不知是否有危險呢。」祁珏低頭喃喃道。

  他不敢相信男人會特地為了他,離開錦衣玉食的王府,去荒蕪的天山。

  「我希望你能好起來。」祁琛突地拉緊韁繩,馬停住。

  他勾起祁珏的下巴,正視他,深瞳里滿是認真。「以後行走江湖,多有不便。如果你不能恢復健康,不習武強身健體,萬一有危險,我無法時刻地照顧你。」「行走江湖?」祁珏皺眉。「難道你……」

  「嗯,不回京城,不作王爺。」祁琛嘴角一勾,嘲弄地笑。

  「為何?」作王爺不好嗎?

  祁琛踢了踢馬腹,繼續前進,許久,他道:「我與皇上有約定,我為他做事,直到完成,便能離開皇城,離開朝堂,離開京城,過我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如今我完成了,自然要離開那裡,開始新的生活。」是這樣嗎?可是就這樣離開,不覺得倉促嗎?家人、僕人、事業等等全部不要?他該感到高興麼?因為他只帶他一個人離開?

  仿佛看出祁珏的心思,祁琛淡然一笑。「那些都沒有你重要。」「咦?」祁珏一震。

  「你沒有聽錯。」祁琛挑眉道,「我沒有所謂的家人,僕人全都解散了,至於官位……不要也罷。只有你,我只擁有你了。」 FBa- gm< 9「可是……」祁珏有些受寵若驚。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心慌。好像一波清池,被扔了塊石子,起了漣漪。他只是一個失憶的人,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孑然一身的他,哪裡值得他如此看重呢?

  祁琛垂下眼,低頭輕吻他的額角。「對你,也許是覺得同病相憐……」同病相憐……

  「跟著我吧。我會帶你走出以前的陰影,給你帶來幸福。」祁珏迷茫地望著男人,他說跟著他,他會給他帶來幸福。

  幸福,真的存在於世間麼?

  天已大白,官道上的行人漸漸多起來了,他們兩人一騎漸行漸遠,漸行漸遠……插pter 9

  雪鷹在高空盤旋著,突然,垂直下沖——樹林溪流側伴,白衣男子套上厚皮手套,一伸,白光驟停,振翅聲不斷,待定盯一看,正是那雪鷹。

  少年坐在石塊上,褲腿高卷,白皙的雙腿浸在水裡,歪頭打量那突來的雪鷹。

  男子餵給雪鷹一塊肉片,摸摸它的羽翅,從它爪上的竹筒里取出一張小捲紙,展開,細看。

  須臾,他嘴角一揚,放飛雪鷹。雪鷹留戀地盤旋了兩圈,慢慢地飛遠了。

  「那是你的鳥?」祁珏一直抬頭遠望,不舍地問。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又有靈性鳥。

  「那是鷹,我馴服了三年。」祁琛來到他身邊,拍拍他,「水涼,別浸太久。」「它是來送信的嗎?」不情願地從水裡提起腿,正想甩干水珠,不料男人捉住他的腳,彎腰為他拭乾。

  「呃,我自己來。」祁珏赧然,怎好意思讓他一個王爺紆尊降貴地為他做這些事。

  「嗯,它是來送澈的信。」祁琛也沒有勉強,把布巾遞給他,讓他自己擦乾。「夜澤澈?」那個經常拿藥給他喝的「神醫」?

  見祁珏皺起五官,一臉嫌惡,祁琛低笑幾聲,可見祁珏是怕了喝藥。「他早我們一步去天山,先去守著無憂仙果。」「咦?」怪不得到了京城就沒看到他了,原來他是去天山了。

  「無憂仙果三十年結一次果。如今正趕上了它的結果期,江湖人士都聞訊趕去天山,所以我們得先守住。」「神醫一個人會不會很辛苦?」他只知道夜澤澈醫術超群,不知他武功如何。要面對如狼似虎的江湖人,他一個人吃得消麼?

  「如果連百號人都對付不了,便不配作夜澤家族的人了。」祁琛扯扯嘴角,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祁珏見了,又想到夜澤澈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禁悶笑。

  一直蒼白憂鬱的少年,終於發自內心地展顏微笑,祁琛柔和了眼靜靜地望著。

  還在赤月堡的時候,初見他,隔著欄柵,他對著一朵花,淡淡一笑。仿佛無憂無慮,自然而率真,四周的人見了那笑,只感舒心。卻不知,他笑容之下,擁有一顆怎樣千瘡百孔的心。

  他看到了這個被關在鐵柵門裡的少年。去赤月堡本就帶毀滅它的目的,意外地發現了這抹淡薄得快要迷失的靈魂,牽動了心弦,勾出深埋內心的過往。於是產生了共鳴,固執地引他走出圍牆,離開陰影。

  偶爾會想,或許不該帶他離開那個地方。每每回想他在冰棺里的模樣,心就刺痛。

  慘白、冰冷,赤裸裸地躺在冰棺里,幾乎死去。如果晚來一步,他就消失了。從來都是自負的,千算萬算,算錯了凌不羈對他的心思。凌不羈看似一直在傷害他,打擊他,其實對他更有一份莫名的情感。

  否則……毫無武功的凌憶珏在冰棺里待上一個時辰便該凍死了,然而他沒有,有人用真氣護住了他的心脈,這才保住了他性命。那個給他輸送真氣的人是凌不羈吧!凌不羈……現下身在何處?不得而知。他像空氣般消失了。那冰窖應該還有一個冰棺,不知那裡曾經躺著什麼人,凌不羈似乎帶著那屍體一起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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