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稚嫩的聲音似乎漸漸遠去,男子和女子的笑聲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那美好的畫面,只是一道如煙逝去的回憶麽。

  以為遺忘了那些逝去的容顏,卻在看到那人時,一切又清晰了。那些歡笑,仿佛就發生在昨日。

  風逝不想醒來,蜷縮在男人的懷中,固執地緊緊揪住對方的衣襟,孩子般無助的神情,使他看起來極為脆弱。

  曦和國的皇帝,鳳天麟滿臉無奈地擁著他,坐在龍床上。

  許是保養得好,年過而立的他,相貌卻極為年輕。跟風逝挨在一起,像親兄弟,那淡金的眸子,與風逝的如出一徹。如果說鳳天緣只是像鳳天祈,那麽鳳天麟幾乎與鳳天祈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難怪風逝初看到他時,混淆了記憶,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風逝的心志一向堅定,若是往日,絕不會失態,然而如今的他,身體受損,氣息弱了幾分,當看到曦和國的皇帝時,完全迷失了意志。

  如果自己仍是稚齡少年,賴在父親的懷中撒嬌,該是多好。可是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找到了仇人,卻下不了手,甚至到最後,他連恨誰都不知了。

  鳳天麟輕嘆一聲,明知風逝是醒著的,也只能由著他了。挪上床,側身躺在風逝的身邊,攬著他的身子,安撫地輕拍他的背,像哄孩子。

  天祈倒好,去得瀟灑,卻留了這麽個大的孩子給他們煩惱。對於風逝,天筠是恨不得殺了,天緣又捨不得,怕天筠哪日結果了這孩子,這才把他送進皇宮。

  擁有金眸,便是皇儲。

  風司溟,絕不能死。

  支著頭,有趣地打量懷裡的青年。這龍床,他的妃子都不曾睡過,這孩子來皇宮第一天,便占了一半。只道是重見了親爹,這孩子將他的懷抱霸占了個實在,天緣欲拉他出去,都束手無策。著實叫人哭笑不得。

  無奈地搖了搖頭,曦和國的皇帝感到自己也乏了,便拉起被子,覆住自己和風逝的身體,閉上眼,睡覺。

  該是忙國事的下午,竟被浪費在床上。

  許久,他睡得深沈,懷裡的人卻動了動。

  風逝睜開眼,盯著近在咫尺的人,神色複雜。

  他豈會不知這人並非父親,只是之前在睜開眼的剎那,迷惘了。那如父親年輕時一模一樣的臉,怎能不叫他混淆?

  以為見到了父親,突然委屈了起來。背負五年的仇恨,壓得他喘不過氣,看到“父親”,剎那間壓制不住,只想將這些年的委屈發泄出來,這才猛地撲進男人的懷裡,緊緊拽住,不肯鬆手。

  他,終究是曦和國的皇帝。

  除了眨眼,風逝不敢動分毫。之前是他抓住男人不放,現在倒是男人抱著他在睡。

  風逝嘆了口氣。

  罷了,便當他是父親吧。

  ********      ********     ********北方的寒氣南下,凌國今年的冬天,意外的飄起了鵝毛大雪。

  皇宮裡,發生了一場巨大的政變。

  數月前,清王失蹤,下落不明,太後垂簾聽政,丞相被罷免,外戚權臣把持朝政,小皇帝年紀太小,即使早慧,又怎斗得過眾多大人呢。

  做了幾個月的傀儡皇帝,小皇帝早憋了一肚子氣,那帘子後的,雖是母親,但在聽到清王失蹤的消息後,他恨上了自己的娘親。

  天神賜福,清王沒死!他活著回來了,打了勝仗,帶著人馬,浩浩蕩蕩的回朝了。

  小皇帝看到母親絕美的臉扭曲得猙獰,不禁擔憂。直到清王帶兵殺進皇宮,鎮壓了叛軍,太後卻事不關己地回到自己的宮中,躺在太妃椅上,淡定地看著闖進來的人馬。

  清王一如既往地冷情。他沒有穿戰袍,那一身攝政王的紫袍顯赫著他的身份,優雅尊貴的立在太後面前,皇族的龍威便撲面而來。

  太後細細地打量數月未見的清王,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卻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也許經歷過生死一劫,清王欲加的內斂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四周的士兵更不敢出聲。就這樣對視了許久,終於有人打破了沈默。

  “阿鎏,你回來了?”太後一笑,笑得嫵媚。

  輕柔的語氣,像是在對情人訴說。在把朝政攪得一團亂後,她居然能事不關己地跟清王問候。

  清王神色不曾變過,冷冷地看著太後。

  “交出來。”

  “什麽?”太後坐起身,端起茶几上早已冷掉的茶,動作優雅地喝了兩口。

  “影魅的號令。”

  太後手一抖,杯中的茶水灑了出來。“你……知道?”

  清王如刀的眸子望著太後,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皇兄臨終前,沒有將令牌給我,自然是給了你。”

  影魅,乃是皇帝的影子暗衛。影魅的成員不多,二十人到五十人,卻是整個皇朝最尖頂的軍隊,只聽從手中有號令的人。歷代皇帝都將這隻軍隊牢牢抓在手中,影魅就像一把無形的武器,完成一些不可思議的任務。先皇駕崩的時候,只有太後守著他,號令也只能在她手中。

  放下茶杯,太後起身,從容不迫。

  “不錯,號令在哀家手中。”從袖中取出一塊墨黑的牌子,把玩。這些年來,她私自使用號令,做了多少事,其中暗殺清王的命令不下十次,而折在清王手中的影魅甚多,到了後來,影魅首領居然拒絕再接暗殺清王的任務。

  培養一名出色的影魅不容易,豈能輕易折損?

  “該物歸原主了。”清王道。

  “物歸原主?”太後笑了。“先皇已逝,這原主在何處?”

  “母後,朕便是影魅的主子!”小皇帝自清王身後出來,一臉嚴肅地望著自己的母親。

  他不懂母後為何要與皇叔對立,但只要皇叔回朝便夠了。母後畢竟只是個女人,女人不該參政。

  太後微愣。她的兒子,還這麽年幼,卻沒有孩子的稚嫩。清王教導得極好,不過七、八歲的孩子,已顯有龍威。

  “巽兒,難道你要讓位於你皇叔?”太後冷哼。“哀家偏不允!”

  小皇帝揚高了聲音,上前一步,道:“母後,這個天下,姓、皇!”

  太後臉色一白,突然尖聲質問。“連你也看不起哀家麽?!”

  “母後……”小皇帝搖頭。他怎會看不起自己的母親?只是母親此次真的錯了!為己私慾,陷整個凌國於危難之中。如果不是皇叔回來了,凌國將會被曦和國吞拼。

  “皇嫂,莫讓皇兄在地下不安。”清王淡淡的一句話,當下令太後崩潰。

  “他拋下了我!他愛的人不是我!不是我!我好恨──”太後又哭又笑,將手中的令牌恨恨地扔向清王。

  “滾!滾!從我眼前滾出去!”

  小皇帝蹲下身,撿起清王腳邊的令牌,深深地望了一眼自己的母親。

  “皇叔,我們走吧。”他態度堅決,轉身朝宮門邁去。小小的背,挺得筆直。

  清王掃了眼瘋癲的太後,便帶著人離開了。

  就此,一場政變落幕。

  第四章

  小將蹲在書房的橫樑上,無聊得快要睡著了。

  夜已深,常人早該上床就寢了,攝政王的書房,卻仍燈火通明。自清王勝戰歸來,清肅了朝堂,如今過去一年了。清王和眾臣一起整頓朝綱,終於恢復如常。但是國事繁忙,身為攝政王的清王,終日不得閒,常常批閱奏摺到深夜。

  托著下巴,小將挪了下屁股。掃過幾處暗角,瞥到另外幾個守夜的侍衛。這幾名皆是後補上來的。一年前跟清王去前線的侍衛,除了李荃,都沒有歸來。

  風逝……

  小將又難過了。

  當初聽到風逝戰死的消息,他不敢置信。怎麽會這樣?那麽好的一個人,竟然死了。風逝雖然有眼疾,但身手不凡,一支毛筆在他手中像活物般,墨跡划過,便能制住一人。那麽多人跟著去戰場,別人也許會戰死,可風逝不該死!

  然而,他終究還是死了。

  聽到噩耗,小將躲起來偷偷哭了幾天。

  總管體恤他,放了他幾天假。重新上崗時,聽到李荃被清王賜死了。一打聽,不由恨得咬牙。原來李荃竟是曦和國派來的內jian!就是他把凌國的軍情泄給曦和國,才讓清王回朝的軍隊受了伏擊。

  難怪當初只有他一人活著回來。

  眾侍衛不解氣,向總管討李荃的屍體,欲鞭屍,總管喝斥了他們,只道李荃的屍首,早餵了狗,眾人這才解了氣。

  可是,死去的人,還是沒了。

  小將吸吸鼻子,收斂了心神。再想下去,他又要哭了。

  “出去。”

  下面傳來清王淡淡的命令,小將懊惱。還是被殿下覺察到了。扁了扁嘴,他貓著身子,無聲無息地退出書房,回頭看到另外幾人竟也跟著出來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