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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腦袋像有一道白光閃過，他記得爸爸曾說，不能再傷了脊椎，不然會有麻煩。
其實，那次差點撞車以後，他的脊椎已經有點隱隱作痛，他沒有當回事兒，今天這陣劇痛，卻讓他發懵地震驚。他慢慢的爬起來，那陣疼痛並沒有消失，他做任何動作，都比以往困難得多，疼得他一身冷汗，比疼痛更不能忍受的，是恐懼感，他盯著鏡子裡，扶著門框，站立著的，冒著虛汗的，臉色奇差的自己，他狠狠地閉上眼睛，又睜開，疼痛依舊，這並不是夢境，這是事實。
他艱難地穿上衣服，慢慢走出了霍西佟的家，叫了輛車，就直奔了醫院。
恐懼加疼痛，讓他很想有個人在身邊，拿出電話，他在電話簿上來回地瀏覽著幾個人的名字，最終，他把電話打了出去。
對方很快接了起來。
“黃師傅……”修揚說“您能來下醫院麼？”
黃閱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修揚正在那裡發呆，黃閱走過去，緊張地問“揚，出了什麼事？”
修揚抬起頭“可能脊椎出了問題，很疼。”
黃閱立刻掏出電話，修揚一把抓住他“別告訴我爸。”
“不行！我必須馬上告訴他，我答應過他，你一旦有什麼狀況，要第一個讓他知道！”
修揚蹭地站起來，卻疼的一抖，黃閱馬上扶著他，修揚一臉冷汗“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先別告訴他，也許沒事兒。”
黃閱審視他，修揚帶著懇求的眼神。
“為什麼怕你父親知道？”黃閱問。
“查過再說。”
“怎麼……”黃閱又問“沒叫霍西佟？”
修揚沒說話。
“你在怕什麼？”黃閱讓他坐下，修揚靠著椅背，才好受一點。
“黃師傅……”修揚好像稍稍冷靜“我不會殘廢吧？”他探尋著看著黃閱。
黃閱皺著眉頭。
“不會吧？”修揚居然笑起來，像是自嘲。“這才剛好起來，就他媽這樣，我爸說我鋼釘兩年多就可以拆掉，現在這是怎麼了？怎麼就這樣了？”
有個護士叫修揚的號，黃閱想扶著他，他卻沒有讓他攙扶，忍著疼走了進去，黃閱跟過去，醫生已經掛上了一個片子。
黃閱站在修揚身後，聽到醫生說
“鋼釘斷在骨頭裡，要取出的話，最好由原來手術的地方進行。”
黃閱聽到修揚的聲音“斷了……麼？”
醫生給予肯定答案，然後又說明為什麼要在原手術的地方進行。修揚沒怎麼說話。
黃閱和他出來的時侯，當機立斷要給修揚的爸爸打電話，並要安排他儘快去美國。
修揚再次阻止他“我自己跟我爸說吧。”
黃閱疑惑地看著他。
修揚堅持“我自己跟他說。”
黃閱答應了他，並安排人給修揚訂機票。
修揚站在路邊，似乎考慮了好久，打了電話給霍西佟。
“醒了麼？”霍西佟的聲音里還有很多愉悅。
“霍老師。”修揚好久沒有這麼叫他，霍西佟想起當初了。
“怎麼？”
“我現在想看見你，你出來。”
霍西佟還在會上，卻直覺有什麼事兒，直接問“哪兒？”
修揚四周看了看，說出了一個地方，霍西佟問“你怎麼了麼？”
“什麼怎麼？為什麼這麼問？”
“感覺。”
這兩個字，忽然讓修揚有點感動。
“你來，我告訴你。”
第四十八章
霍西佟拋下一屋子人火速開車到了指定地點，他直覺修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快到地點的時侯，他打電話問修揚在哪裡，他聽到修揚說，我在地庫入口，你把車停地庫上來就能看見我。
霍西佟開車進了地庫停好了車，從出口上來，正看到修揚靠著牆坐在那兒。
霍西佟跨上前一步，想拎起他“哪兒不能坐你坐這兒幹嘛？”
修揚挑著眼睛“坐這兒怎麼了？你坐我邊上。”
霍西佟愣一下，隨即扭身一屁股坐在他邊上，修揚咧著嘴樂。靠著牆，背部還一個勁兒的叫囂，修揚皺了下眉頭，霍西佟問“怎麼了？”
修揚瞟他一眼“你記得我剛回來那陣兒，我說我腰會斷，你信麼？”
霍西佟打量他。
修揚挺了挺身子，疼得冒了冷汗，霍西佟緊張地瞅他，修揚笑了一下“你不信也得信了這回，媽的美國醫生一樣不靠譜！”
霍西佟蹭地站起來“那還坐這兒，還不快跟我去醫院？”他想把修揚扶起來，修揚坐著對他擺擺手“這兒的醫院不會隨便接的，我得回美國，找我爹去。也對，誰捅的簍子誰負責。”
霍西佟又坐下“那我去訂機票，我陪你去。”
“你的買賣不管啦？”
“廢話。”霍西佟罵他一句。
“那麼大買賣呢，好幾億的買賣呢。”修揚壞笑。
“你別挑釁啊。”
修揚笑了一陣，疼得也難受，笑的也不自然，霍西佟瞅著心裡有點難受。修揚說“以後我看你跟我一塊兒恐怕沒什麼性福了，你這輩子完了。”
“噢，我這輩子就圖這個啊？”
“我不知道你啊！上鴨店比上飯館還勤快！不圖這個，你也是把這當飯吃的，一頓不吃餓的慌吧？”
“我餓你也餓嘛，不吃虧。”霍西佟摟了他一把“咱們都是男人，那點兒事兒總有辦法解決的，是不是？”霍西佟不敢在他後背用勁兒“疼的厲害麼？”
“你試試。”修揚說。
“咱倆離完美也就差一步，等你那兒接好了，就齊活了。”
“我要是殘廢了呢？”
“不會的。”
“要是會呢？”
“那我就給你買個好輪椅，推著你玩。”
修揚不說話了，霍西佟那句離完美就差一步，一遍又一遍地迴蕩在耳邊。
霍西佟最疼還是把他扶起來，這一動，讓修揚一哆嗦，霍西佟說，我立刻打電話訂票。修揚說，黃師傅應該訂了。霍西佟一扭頭，他訂了？憑什麼他比我先知道？你說你去醫院了，是他跟你去的？
修揚點頭。
霍西佟氣兒不打一出來，出了這麼大事兒，你叫他不叫我？
修揚瞅著他，沒說話。
霍西佟盯著他，等著他的答覆。有禁不住低吼了一聲“問你哪，為什麼不叫我？”
修揚終於也爆發了“為什麼？因為我害怕！我沒信心，你知道不知道？我現在這樣，我怕，我就是害怕，我怕殘廢了，站不起來了，我怕你知道！現在不是叫你來了麼？我讓你知道，從美國回來回不來我還能確定，我不是讓你知道了麼？我叫你來了，霍西佟，結果有仨，我好了，我殘廢了，我掛了，你選一個吧，任何一個可能，我知道你肯定選讓我好了，可是我不確定，我好不了，我們怎麼辦！”
霍西佟看著他發飆，慢慢自己臉色倒是平和了。
等到修揚在那兒喘著粗氣看著他的時侯，他忽然伸出手，胡嚕了一下他的頭髮“你還長個兒麼？再長都趕上我了。”
修揚被他這前後不搭的話弄得一楞，氣哼哼地說“長什麼個兒？我殘廢了，剩一半。我掛了，就躺平了。趕不上你！”
霍西佟哈哈大笑，修揚更怒“笑個屁啊你！”
霍西佟倆手夾著他的臉“寶貝兒，你剩一半，躺平了，也是我的，懂嗎？”
霍西佟拉著修揚，一邊走，一邊打電話談著簽證訂機票的事兒，修揚還跟他說黃閱已經訂票，霍西佟抽空回了他一句，他訂票跟我有什麼關係。
修揚瞅著他的背影，忽然咧開了嘴。霍西佟正好回頭看他，他想換成瞪他，變不了那麼快，臉上表情很怪，霍西佟樂了。
前面走過來幾個人，似乎看了看他們倆，霍西佟正回頭看修揚，修揚倒是看到其中一個甚至打量了一下霍西佟，修揚覺得有什麼不對，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就看到那個人似乎掏出什麼朝霍西佟揮來，修揚變了臉色本能地大喊一聲“小心”，手也本能地把霍西佟拉向他，霍西佟好像踉蹌了一下，身體傾斜地向他撲來，修揚被撲倒在地，他止不住大喊“快跑，霍西佟，快跑！”
霍西佟快速地站起身，向車的方向跑去，修揚疼的幾乎起不來，幾個人的確是衝著霍西佟來的，他們沒有再對躺在地上的修揚做什麼，而是直接衝著霍西佟奔過去，修揚一邊拼命地站起來，一邊掏手機報警，眼看著有人已經衝著霍西佟的身後砍了一刀，霍西佟往前踉蹌了一下，修揚對著接通的手機大喊一聲，這裡有人砍人，某某商廈，地下車庫！然後他向他們那邊衝去，霍西佟身上已經挨了兩刀，那邊一共四個人，正揮舞著刀往他身上繼續砍，出於自我保護，因為無力應對，霍西佟只是抱著頭。修揚大喊“警察來了，你們住手！”
四個人似乎朝修揚看了一眼，霍西佟吼了一句“修揚，住嘴！”
修揚已經奔到他們面前，衝著入口處喊“過來，這邊！”那邊並沒有什麼人，有個人看過去，低聲說“沒人！”
有人又朝霍西佟砍下，修揚幾乎擋過去，霍西佟揚起手，把他推向一邊，隨即手臂上傳來一陣麻痛，然後有人又朝著他當胸砍過來，他聽到修揚一陣大喊“你媽的住手！”
霍西佟已經有點頭暈眼花，身體到不感覺特別疼痛，只是無力。
他覺得眼前人影一閃，眼前已經白花花一片，他的手虛晃了一下，嘴裡說“閃開，修揚……”
迷濛中，他只感覺有人一直扶著他，拽著他，好像上了車，安置在座椅上，他張嘴好像說了什麼，依稀是叫著修揚。他迷濛中聽到有人說“沒事，霍西佟，沒事……”
霍西佟覺得自己好久沒有意識，然後，他先感覺到了全身的疼痛，慢慢地，他睜開了眼睛。
最先的感覺，竟是一陣狂喜。終於，他還是醒來了。
有人在床邊晃，霍西佟集中了焦點，是王志。王志對著霍西佟叫“老霍？老霍？”
霍西佟皺著眉頭“別叫啦……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