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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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便不再做什麼長輩的樣,除了庶出妾室子女外,府中一干人等都已經候在了白氏屋中,一臉病容的傅侯爺也在。

  看到傅明華回來時,眾人先向她行了禮,傅明華才向傅侯爺問了安。

  他臉色十分不好看,眼窩都陷了下去,眼中驚惶未定,布滿了血絲,顯然容三娘之死,將他嚇成了一個驚弓之鳥,背都彎了。

  今晨下了小雪,天氣也冷,可屋裡燒了地龍,傅明華一回來便取了貂皮大氅,傅侯爺卻里三層外三層的裹得嚴實,身體還在不停的顫抖,牙齒碰撞間發出『咯咯咯』的響聲來。

  「你祖父昨日跪在外頭,受了些寒。」白氏勉強說道,緊接著不等人搬了椅子來,便問道:

  「此事怎麼解決?」

  「容三娘子之死,確實與我們侯爺無關哪。」

  白氏擦了擦眼淚,傅明華卻不理她,反倒看著傅侯爺:「如今祖父心中也該有個心理準備才是,容三娘子命喪黃泉,雲陽郡主昏迷不醒。」

  無論如何,此事都該要有所交待。

  白氏一聽便要發怒,拍了大腿喊:「我們是冤枉的!」

  傅明華轉頭望著她,神情淡漠,白氏哭喊的聲音便漸漸小起來了。

  「咳……咳咳……」傅侯爺咳了兩聲,臉上也露出恨色來:「容上明害我!」

  上明是容塗英的字,他此時說起容塗英時,再也沒有以往的恭敬嚮往之色了。

  想也知道,昨日宣徽殿御書房中,當著嘉安帝的面,容塗英必定是將罪名都推到傅侯爺身上,才使他此時提起容塗英,便咬牙切齒了。

  傅明華低頭捏了帕子掩住了唇邊的譏諷,先坐了下來,白氏才向鍾氏使眼色,讓她將人帶出去。

  畢竟這事兒並不光彩,越少人知道是越好的。

  等人一走,府中下人也驅了大半,屋裡只剩傅侯爺夫婦,以及一個傅其弦時,傅侯爺才問:

  「事情結果王爺如何看法?」

  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再提什麼容妃、容塗英等了,反倒提起了燕追。

  傅明華垂了眼眸地,掩住了目光里的神色,才問道:「皇上既然放您回來,此事便有迴旋餘地。」她緩緩開口,聲音溫柔,傅侯爺聽到此處,神色一松。傅明華接著卻道:

  「我要您向皇上辭呈一封,自認德才欠缺,難以勝任太傅一職,」

  「你住口……」傅侯爺一聽這話,急怒攻心,衝動之下開口。

  傅明華卻不理睬他,自然也不會住口,甚至沒有因為他大聲說話而停頓的意思,仍舊道:

  「傅家何德何能,不配享先帝恩澤,而請皇上收回長樂侯之位。」

  「咳咳咳咳咳!」

  傅侯爺咳得又急又重,顯然此時心中並不平靜。

  他一張臉漲得通紅,下巴之上鬍鬚都立了起來。

  咳得太兇太急,嘴裡噴出的唾沫沾了他一鬍鬚都是。

  白氏慌忙替他揉胸推背,他惡狠狠的將白氏推開,瞪大一雙通紅充血的眼望著傅明華看。

  「你說什麼?」

  他咬牙切齒的問,神態陰狠。

  時至今日,他受了這樣些委屈,吃了那樣大的苦頭,到底是為了什麼?

  若是像傅明華所說的一般,他受的委屈不是白受了嗎?

  如果是要落得這樣的結果,那他當時壓根不用討好容塗英,還能保住傅府一門富貴。

  自己太傅一職雖是虛閒,但好歹也是一品的官兒。

  傅侯爺神情兇狠的望著傅明華看,傅明華也表情平靜的與他對望。

  他本來以為自己這樣凶神惡煞的模樣,傅明華該懼怕的。

  但讓傅侯爺有些意外的,是這個他向來認為只是空有美貌與母親曾出身江洲虛名的嫡長孫女,此時在他的目光下不避不閃,反倒使他挨不過,本能將頭別開了。

  傅侯爺一旦別開了頭,自然便相當於在兩人氣勢對撞之下認了輸。

  他心中駭然,緊咬了牙,臉頰肌肉抽搐了幾下,才有些狼狽的道:「你什麼意思?」

  傅明華望著傅侯爺:「祖父覺得我哪裡沒有說清楚?」

  「你讓我……」

  「我讓祖父向皇上辭呈一封,自認德才疏學淺,不足以勝任太傅一職,傅家無德無能,不配享先帝恩澤,」她又重複了一次,這一回白氏等人也回過神來,傅其弦大怒,高聲便道:「你住嘴!」

  「請皇上收回長樂侯爵位。」

  傅明華仍將話說完,傅家幾人沖她怒目而視,她突然便嘆了口氣。

  這群蠢貨!

  「祖母派人前往王府時,我曾讓人帶的話,可帶到了?」

  她捏了帕子,撫了撫髮髻,偏頭問了一句。

  白氏此時記恨她先前說的那兩句話,聽她問話,就十分不快:「你如今問來,可是想要耀武揚威的?」

  傅明華聽她這樣一說,就不由失笑:

  「我有什麼可耀武揚威的?只是想與長輩說,禍福自來便相依,急流直上固然是勇氣可嘉,但勇退也不算差。」

  如今傅家的情況,嘉安帝都擺明只要收爵而不要命,傅侯爺若一意孤行,抱著這高官厚位不放,下場便可想而知了。

  這傅府上下數百人,怕是都要葬在傅侯爺手上。

  「你什麼意思?」

  傅侯爺又問了一聲,下眼瞼不住抽動。

  傅明華便又嘆了口氣。

  話都已經說得如此清楚,他卻仍是要問。

  她牽了牽裙擺,漫不經心抬起頭,看著傅侯爺道:「若我今天不將話說清楚,祖父怕是不肯甘休的。」

  「就從當初我母親自盡,而使傅家被降爵說起吧。」她又提起了這事兒,白氏的嘴角便抽了又抽。

  「當初祖父與容妃相謀,為的是權勢地位吧?」

  她溫和的問,語氣並不銳利,傅侯爺卻感到說不出的狼狽。

  傅家已經位於世襲罔替的爵位之上,富貴代代綿延,若他不是為了權勢地位,又何必投靠容妃?傅明華明知而故問,分明就是有意難為他的。

  想到此處,傅侯爺臉色有些難看,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態度卻是默認了。

  「您想必是認為,當日父親與謝家聯姻,江洲謝家乃是四姓之一,明面之上,您是貴妃娘娘及王爺一黨。」傅明華目光漸漸明亮,傅侯爺卻是眼神根本不敢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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