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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眾的視線,終於能夠從左瀾的身上轉出來,轉而落到這些普通隊員的身上——只是左瀾身上的神話光彩,並沒有因此消減,反而是更加強烈了。

  因為他是這一群人的首席。

  “所以你說這麼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薛冰端起一杯茶來,似乎是在笑,可是那眉梢都帶著冰藍色的霜雪之意。

  梅子青分析了很多,“左瀾的神話,其實至今還沒比過另外一個人的神話。”

  於是密室里的諸位魂皇都停下來了,便是一直閉目養神的臨滄也停止了敲擊扶手,睜開眼看向梅子青,“什麼意思?”

  “這一屆的魂院大比跟以前本來就不一樣,這一屆的實力,強橫到一種我們現在根本無法理解的境界。其實我們大家,大部分都是魂院裡面出來的,就算是我,也基本參與了每一屆魂院大比的各項工作,對於目前魂院大比遇到的這種事情——我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了。”

  “你指的是那種神奇的死亡率,還有普遍偏高的眾人的實力嗎?”寫意之皇江山搖了搖手中的摺扇,笑得文雅,一派儒士風度。

  這一屆的魂院大比,強到令人髮指,死亡率也是令人咋舌的。

  昨天從秘境出來的幾個重傷的學員,沒救過來,半夜就死了,離奇極了。

  “其實你想說的,根本不是這些吧?”袖子裡的通訊珠亮了,臨滄卻沒有伸手去拿,而是對梅子青提出了這麼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

  “那麼你覺得我想說的是什麼?”梅子青很聰明地將這個問題拋了回去。

  然而臨滄沒理會他,只是站起來,手指一點,虛空裡面蕩漾開了一圈波紋,而後他的身形便消失了。

  看著已經空空如也的座位,梅子青一聳自己的肩膀,“我賭十魂晶,他肯定是去找自己的小情人了,我方才看到他袖子裡面的通訊珠亮了。”

  “他去找他的吧,不過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想要說的是什麼。”一直沒有說話的崇閻,終於抬眼看向了梅子青,話語之中有幾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破曉之皇崇閻,一直是梅子青這個魂皇首席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時時刻刻都散發著一種壓迫力。

  面對他的詢問,梅子青一笑,卻很坦誠:“你們都已經猜到,何必還讓我賣這個關子。”

  江山也笑:“有天嘉這種東西的存在,事情不正常才是真正的正常吧?反正……”

  反正什麼呢?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說起來,那杆旗,在左瀾的手裡,真的沒問題嗎?”江山忽然又問了這個問題。

  梅子青剛剛轉身,也準備走了,可是聽到這句話停住了腳步,“這有什麼有問題的嗎?你真正想說的話,不如也說出來吧。”

  “沒有什麼想說的,我只是在想,這樣到底值不值得。”江山不知道為什麼嗤笑了一聲,望著梅子青的背影,最後那笑意又漸漸地斂住了,表情沉沉地,輕嘆一聲,“罷了,都已經是被埋進黃土裡面的事情了……”

  梅子青沉默了很久,重新邁開腳步,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留在密室之中的崇閻和薛冰,對望了一眼,而後看向江山,同時道:“你何苦揭他傷疤?”

  “道不同,不相為謀。”

  江山丟下一句話,也走了。

  道,道道道皆可成大道,世上還有什麼道不同的說法呢?

  無法是道道道,是否都能成為道本身的問題。不可通之道,便不謂之道了。

  臨滄不知道他們之後的談話,也不知道江山問出的這個問題對他們的計劃有什麼意義,他只是拿出了通訊珠,看了一眼,在外面站了很久,才給他回復了消息,“逐月天梯等你。”

  後面還有蜘蛛網一樣的東西……不知道,他到底能夠走到哪裡……

  逐月天梯啊……

  左瀾看了這消息,心裡倒有說不出的失落,他從自己的房裡走出來的時候,臨滄恰好踏入自己的房中,永遠是一個在裡面,一個在外面。

  已經是凌晨,本該是月上中天的時候,卻依舊是看不到月。

  逐月天梯,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

  這相當於一個隨機觸發的隱藏任務,等著合適的時候開啟。

  左瀾現在是不知道怎麼能夠踏上去的,可是他大致知道逐月天梯出現的位置。

  第一魂院最高的地方,魂院塔的塔尖上。

  他舉目望去,心底卻忽然月色一樣柔軟。

  沒有月色,即便是踏著星光,似乎也能夠滿心平靜。

  “你來,也是看逐月天梯的嗎?”

  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忽然從很高很遠的地方傳來,左瀾還站在廣場的台階上,距離魂院塔有一段距離,可是那個聲音,還在他的前方,還在他的上方。

  清冷之中,還有幾分奇異的沙啞。

  左瀾抬起頭,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眸,“天嘉。”

  “你我之間,也算相互之間神交已久。”

  很不像是天嘉,可又的確是天嘉。

  左瀾抬起頭來,看到天嘉站在塔尖上面,瘦瘦長長的身子,深灰色的衣袍,讓人忍不住想像他披著一身月光站在那裡的時候。遺憾的是,此刻沒有月光,只有星光,細碎的、點滴的星光,他的頭髮,在那一瞬間,似乎也變成了灰色。

  “如果此刻,有那樣一輪素月,真是再好不過了。”

  天嘉說出了左瀾內心深處的想法。

  如果有一輪月,真是再美不過了。

  尖尖的魂院塔,一隻青鳥的雕塑,展翅欲飛,而天嘉站在青鳥長長舒展開的脖頸上,手中握著一壺酒,柔軟的頭髮被風吹散了,若是有月,當真是仙人一樣了。

  不過天嘉說的有月,大概跟左瀾不是一個意思。

  “我總覺得,此刻的天嘉不像是天嘉。”左瀾直言不諱。

  現在看不清天嘉的臉,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天嘉卻喝了一口酒,將那酒壺從百丈高的地方拋下來,墜落在塔下面,他的輕笑像是來自虛空,淡淡淺淺,有一種難言的神秘:“三日後,你左瀾,葬身於逐月天梯。”

  第一百三十七章魂院大比·抵死

  天嘉是個瘋子。

  左瀾再次這樣覺得。

  可是他的話,卻讓他從內心深處湧起了一種難言的不安。

  只是他不能暴露一點,而是抬起頭,對著天嘉一笑。

  天嘉隨手一指天,那修長的手指有一種枯枝的感覺,讓左瀾想起了在第九魂院的焚香式外面看到的老頭子,那種渾身都落滿了灰塵的感覺。

  “知道什麼叫做天道嗎?”

  左瀾等著他說話。天道這種話題,實在是太過玄妙了。左瀾完全是抱著一種純科研的想法去看天道之類的東西的,換句話說,他的研究方法一向跟別人不一樣。別人都是去體悟,而他自己——頗有一種冷眼旁觀的味道。

  這種感覺常常讓左瀾很飄飄然。

  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然而同時他也知道,自己這種心態很見鬼。其實一點也不該是這樣的……

  天嘉似乎是笑了,他說:“如果你知道,天道就不叫天道了。”

  左瀾:“……”

  我可以先把這賤人拖下來打一頓嗎?左瀾內心簡直是一萬頭糙泥馬開始狂奔。

  只是天嘉的目光又垂下來了,“我說天道是什麼樣,天道就是什麼樣。”

  天道如我,天道順我。

  左瀾一下就知道他背後藏著的話到底是什麼了。

  可是這一刻,他看向天嘉的表情充滿了嘲諷:“你的天道,不是我的天道。”

  “可是我說你會死,天道也說你會死。”

  而後天嘉抬頭,看著那星空,手指輕輕一轉,有一種堪稱寂寞的弧度,似乎希望看到天空之中出現什麼,然而回應他的,只有那偶爾閃爍的星光。

  於是天嘉又笑了,又消失了。

  那一刻,左瀾覺得有什麼已經明晰了,在他的大腦裡面……

  他就站在原地,看著那魂院塔的塔頂,一直振翅欲飛的青鳥——

  天道,什麼是天道呢?是自己收起來的那一桿沒有品級的叫做“無極”的旗,還是自己那不知道底細的玉青八極盤?是消失的神靈,還是一個個減少的神仆?是天嘉在古戰場最孤獨的身影和眼神,還是他在第一魂院魂院塔塔尖上那寂寞的手指?

  左瀾是不清楚的,如果問他——

  “你覺得天道是什麼?”

  “天道是我。”

  左瀾豁然抬首,那塔尖上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一個人,衣袍獵獵,長發卻有一種蒼涼的意味,只有他那沉著的氣勢,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渾厚和尖銳。

  “你怎麼來了?”

  星光下,他那黑色的頭髮成為了潑墨山水,白色的像是浮在空氣里發光的蠶絲。臨滄從這高高的地方凝視著他,卻在他一問之後從高處飛躍而下,急速地下墜之後,便已經近在咫尺了。

  “天道是你?”

  方才問話的人是臨滄,答話的是左瀾。

  左瀾說:“天道是我。”

  可是此刻,臨滄抬起自己的手掌來,摸了摸他的頭,竟然輕笑了一聲,那薄薄的嘴唇抿起來,有些輕浮的意味:“天道是我,不是你。”

  天道是我,不是你。

  這句話的意思,左瀾現在是不明白的,臨滄也沒有指望著他明白,可是很久很久以後,左瀾坐在崖邊,等待著有的東西開花結果的時候,就明白了。

  此刻的左瀾,只是有些迷茫地點了點頭,然後將他的手拿下來:“你還在生氣嗎?”

  “我不過是擔心你。”此刻的臨滄坦誠極了,只不過轉眼就已經岔開了話題,“天嘉剛走?”

  “是。不過我以為你都聽到了。”左瀾定定看著他,似乎想要從他那一雙冰藍色的眼眸之中讀出什麼來,可是他的眼卻被臨滄伸手遮住了,“怎麼了?”

  下一刻,唇別封住了。

  左瀾的眼前只能看到隱約的光,臨滄的手指搭在自己的眼皮上,溫暖的,粗糙的,乾燥的……

  他的頭髮落進他的脖子裡,有些發癢。

  看不見的左瀾,只能伸手抱住了臨滄的脖子,模模糊糊道:“你幹什麼?”

  然而臨滄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彎起唇角,讓他感受自己唇邊的弧度。其實身體已經疼痛到完全沒有知覺了,可是現在……根本沒有任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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