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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綿綿想了想,說:「也不是誰都喜歡我,你的那個師弟就不喜歡我。」

  雲湛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師弟,是跟他同住一個仙舍的至顏。至顏是慕山神君齊元君家的公子,自幼身份顯貴,脾性是有幾分傲氣。

  至顏跟著他入戰場,與他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至顏對待綿綿就有些不冷不熱的。

  雲湛接綿綿回來後不久,便被師尊派弟子叫去談話了。綿綿留在他的仙舍里,爬上床翻起了話本。

  仙舍寬闊,分為東西兩室,兩室之間由一面牆那般大的屏風隔開。綿綿待在西室,從沒有去東面看過。因為東面的主人冷冰冰的不好惹。

  那個面容清麗的少年推開門時,手裡拿著一株仙草,還興高采烈地喊了聲「師兄」,見到綿綿時立刻變了臉色。他自顧自地回了自己那邊,沒跟綿綿說一句話。

  雲湛回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只有東室的燭光還亮著。綿綿懷裡抱著話本子,四仰八叉睡得正迷糊。

  雲湛看得好笑,正想過去看看小兔子,就被至顏拉去了東室。

  至顏給他看自己新得的草藥。那珠奇草散著幽幽藍光,幾顆小花球瑩亮如珍珠。

  至顏說:「師兄,你看看這是何物。」

  雲湛被吸引了目光:「傳說中能凝結破碎魂魄的神魄草?你從哪裡得到的?」

  「是我在後山沐浴時無意間發現的。我也就是隱隱看到點光亮,撥開仙草就看到了它。我剛剛特意去翻了仙草圖鑑,這可是百萬年難得一見的珍奇藥草。」

  「是個寶貝,你好好養著,將來沒準能派上用場。」雲湛拍拍他的肩,轉身往東室走去。

  至顏又拉住了他:「你沒有什麼話要同我說了?」

  雲湛輕笑出聲:「咱倆之間還有什麼需要講的?難不成還留下來跟你客套寒暄一番?」

  至顏往西室的方向瞥了一眼,道:「他還要在這裡留多久?不會今後一直都要跟我們住一塊吧?」

  「當然不會,你放心。」

  至顏才鬆了一口氣,便聽見雲湛道:「我打算在山下造一座竹樓,到時候我就帶著綿綿搬出去。不會打擾你清修的,你就放心吧。」

  至顏聞言,抓住雲湛的手臂不鬆開了:「你也要搬出去?你從此就不管我了,獨留我在這仙舍了?」

  雲湛笑道:「那有什麼不好的,屏風一拆,床榻一挪,你這仙舍可寬闊了。再說你也這麼大了,哪還需要我管著。」

  「那他也長那麼大了,你為什麼還將他帶在身邊?讓他待在小秋山不好嗎?」

  「綿綿不一樣,我不把他帶在身邊,他就要跑了。」雲湛攬著他的肩道,「你師兄我獨身這麼多年,你不會忍心看我一把年紀身邊還沒個貼心的吧。聽話早點睡。」

  「綿綿綿綿綿綿,你的眼裡心裡只有個綿綿,以前就這樣,現在還這樣。」至顏一跺腳,擰著眉頭道,「你真就非他不可了?」

  「嗯還真是。」雲湛故作正經地點了點頭,「我們已經成親了。師兄成這個親不容易,你就多多體諒。」

  至顏驚得睜大了雙眼,渾身都僵直了。雲湛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回西室去了。

  至顏跟著去,還在追問:「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雲湛拿下綿綿手中的書,屈膝跪上床榻,抱起綿綿,將他往裡邊挪了一些,然後給他蓋上了被褥。他輕聲道:「年前的事情了,我一回來事情堆得太多,給忙忘了。下次給你補喜糖。」

  雲湛怕吵到綿綿,端了盆子去了東室洗漱,施法滿上了熱水,才將手巾浸入水中。就被至顏從身後抱住了。

  雲湛僵住,輕輕掙了一下,至顏抱得更緊了,委屈地喚了聲「師兄」。

  「我與你師兄弟一場,幾百年同進退、共生死。元今山一戰, 我被困窮東秘境,也是你從雪狼妖手中將我救回的。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們在冰洞裡度過的那一晚,你說只要你尚未魂消魄散,就必定護我周全。我還願意留在蓬萊,也只是為了你……如今這樣,我真的不甘心。」

  「至顏,你先鬆開。」

  「我不鬆開。」至顏將側臉靠在他的背上,「我不明白綿綿有什麼好,能讓你這麼死心塌地地守著。」

  雲湛認真地想了想,溫和道:「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但就是缺不了。被困窮東秘境的冰天雪地時,我在極寒的冰洞裡做了個夢,夢見小時候的綿綿在向我跑來,遠遠地喊著『二哥』,一路跑一路長大。醒來後我就在想,如果能夠逃出生天,就再也不心軟叫他自己抉擇了,綁也要綁在身邊。」

  至顏心痛地收緊了手臂,嗓音沙啞:「他不過是將你當成哥哥。」

  「那你就猜錯了。」雲湛輕輕地掰開他的手臂,轉過身望著他道,「你也並未只將我看作是師兄。」

  「你永遠是我同生共死的師弟,在我心中,依舊無誰能與你相提並論,但也僅僅如此。斷了吧。安睡。」

  直至雲湛上了床榻,東室的燭光還未熄滅。雲湛正覺得頭疼,他身邊的綿綿翻轉了身子,背向他而睡。

  雲湛觸碰他的肩膀,試探地喚了聲「綿綿」,半晌沒聽見回應,只當綿綿已經熟睡了。

  東室的燭火終究是撲滅了,仙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合眼都打算睡去了,綿綿翻轉過來,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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