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的單親媽媽小女友~
隔離病房沒有陪夜的必要，於是方曉圓每天在隔著厚厚的玻璃窗哄萌萌睡著之後，便自己回到家去，讓自己也能好好的歇一歇。
只是下午睡多了的萌萌晚上有點難以入眠，所以今天方曉圓回到家中的時間便比平時晚了一點兒。
T城的深秋很冷，她裹了裹有些單薄的外套快速跑向樓道，卻極為意外的發現，自己家與楚慕時家的大門都敞開著。
然而卻似乎沒有聽到人的聲音。
難道是……遭了小偷？
心中一驚，方曉圓放緩了回家的腳步。
可是不應該啊，這裡是高檔小區，安保工作一向到位而嚴密，怎麼會兩家房門大敞都沒有人覺察呢？
在心裡琢磨了一下，方曉圓決定大著膽子先走過去看看。
躡手躡腳的靠近房門，方曉圓聽到裡面傳出隱隱約約的雜亂聲響，像是誰在挪動東西，又輕手輕腳的怕驚動到什麼。
方曉圓扒在門縫兒偷偷向里看。身後冷不丁的響起一個熟悉而淡漠的嗓音：
「到家了為什麼不進去？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天啊，楚慕時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嚇死人的？」
被嚇了一跳，方曉圓猛地轉身止不住地拍著胸口，胸膛里心臟猛烈亂跳，她抬頭看看他，又看看敞開的房門：
「你不要告訴我，兩家房門大敞著是你故意的！」
「不開著門怎麼搬東西？」端著水杯，楚慕時繞過方曉圓走進了她的家裡。
「搬東西？好好的要搬什麼東西？」跟在他身後進了屋，方曉圓略有些犯愁的說道：
「這房子可不是我的呀，你就算是要找東西抵債也千萬不能搬這屋子裡的東西，這是簡寧親戚的房子，裡面家具電器全都是他們的。
你要是搬走了，我沒辦法跟簡寧交代了，楚慕時，你不能搬。」
跟在楚慕時身後碎碎念，方曉圓看到他伸手去拿電熱水壺，還下意識地伸手去拽住了他的袖子。
「方曉圓，我只是想倒杯水喝。」楚慕時看著自己衣袖上的那隻手，咬牙切齒道：「你要是再沒完沒了的跟我提什麼還債，我明天就找個地方把你賣了！」
「……」方曉圓訕訕的鬆了手。
然而屋子裡窸窸窣窣的動靜卻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方曉圓剛要放下手包走過去看看，便只見一個熟悉的婀娜身影從客房裡走了出來。
是Ada。
「你怎麼在這裡？」方曉圓皺起了眉頭。
曉圓，曉圓，雖然她父母給她起名的本意，是要讓她懂得這世間的淺默法則，該圓滑世故的時候就不要鋒芒太露，可她卻始終掩藏不住對不喜歡的人的厭惡之情。
尤其，是在她自己的家裡。
「我來替楚總辦事。」Ada回答出聲。
只是出乎方曉圓的意料，她今天的語氣似乎非但沒有往常那般嬌滴滴的模樣，反而是帶了幾分陰沉。
聽說是來替楚慕時辦事的，方曉圓便不好再說些什麼，可卻還是忍不住地回頭對著楚慕時嘟囔出聲，道：
「總是把亂七八糟的人帶到我的家裡來，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主人放在眼裡？」
「以前你是這個屋子的主人不假，但從今天開始，我也是這房子的一半主人了。」
眼角似笑非笑，楚慕時端著杯子坐在了沙發上。
「你……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你也是一半的主人了？」
訝然出聲，方曉圓瞪圓了眼睛看著楚慕時。
「這房子能租給你，就也能租給我，尤其是我出的房租比較多，現在也可以算作是你的二房東了。」
楚慕時優哉游哉，笑眼看著方曉圓的嘴巴漸漸張大，仿佛能放下一個雞蛋。
「租房子？楚慕時你是不是瘋了？你自己的房子不就在對面嗎？」
「忽然比較喜歡這個方位的景致，只可惜房主不肯賣房子，不然我就買下來了。」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楚慕時又道：
「不過這樣也好，當二房東每個月還有租金收。」
「那……那你是要搬過來住？」方曉圓此刻已經顧不上什麼租金不租金的事情了。
「不然你以為我交房租是閒著沒事兒拿錢打水漂玩？」楚慕時挑眉。
「可……可是你，你搬來了，我，我，我住哪兒？」方曉圓頓時一個頭變作兩個大。
「我不介意把主臥的床分給你一半。」楚慕時輕描淡寫。
「……」方曉圓無語問天。
本想試圖將楚慕時從房子裡趕走，然而幾番鬥智鬥勇下來，方曉圓已經被他那過人的反應和過人的厚臉皮折磨得頭暈腦脹。
以至於滿腦子渾渾噩噩的她，都不知道Ada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房子，以及離開的時候臉上是帶著悲傷失望，還是憤恨嫉妒的神色。
她只記得自己快了一步跑進主臥，然後狠狠地將楚慕時關在了門外，但是再後來發生了什麼，她似乎都有點兒記不太清楚了，又或者，實在是不願意記得太清楚。
只是，楚慕時厚著臉皮搬來與她同住的這件事，已經成為了她無可改變的事實。
而似乎是防著她起了什么半夜開溜的心思，楚慕時竟是每天都比她更早的出現在醫院，跟她一起鬨萌萌睡著之後，再將她帶回家去。
「其實，楚大老闆，我一直有個問題很想問你。」
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方曉圓鼓了鼓勇氣，轉過頭去看他。
正在開車的楚慕時動了動眼皮算作應允，車窗外光影斑駁打在他的臉上，更襯得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多了幾分冷峻。
然而這些什麼冷峻、淡漠。在方曉圓的眼裡統統都是假象。
她眼裡的楚慕時，除了臉皮厚之外，就只有厚臉皮這三個字。
「你每天比我還要早的按時到醫院，又跟我一起按時回到家去整個晚上無所事事，難道說……」
方曉圓的語氣頓了頓，看向楚慕時的目光裡帶了幾分複雜。
「把話說完。」楚慕時這四個字說的是真冷峻，完全沒有在家時的厚臉皮模樣。
「難道說，你的公司投資失敗。徹底倒閉，所以你成了沒事做的無業游民？」
一字一頓出聲，方曉圓的問話險些沒讓楚慕時嘔出一口血來。
「方曉圓，你就這麼巴不得我的公司破產倒閉，我變得窮困潦倒？」
握著方向盤的手還算穩當，只是手背上條條青筋暴起，趁著等紅燈的時候，楚慕時轉過頭來看著她咬牙切齒出聲。
「額……我沒。沒那個意思。」
被楚慕時那要吃人的目光看得一個激靈，方曉圓訕訕的笑道。
「我就是，就是覺得奇怪嘛，當初徐遠傑才開了那麼個小公司，就整日整夜的要出門應酬啊喝酒啊什麼的。
你這麼個上市公司的大老闆，卻天天生活這麼有規律，幾乎都要成了朝九晚五的下班族，我這不是奇怪嘛，奇怪。」
打著哈哈，發現自己踩了雷區的方曉圓試圖結束這個令她感到不安的話題。
「有什麼好奇怪的？誰說談生意一定要應酬？」變了綠燈，楚慕時重新發動了車子前進。
「每天說談生意應酬不回家的，要麼是找藉口在外面鬼混，要麼就是自己沒本事要求人。」
楚慕時輕描淡寫的語氣險些淹沒在窗外車流的汽笛聲中，但方曉圓耳朵尖，還是聽了個完完整整。
雖說依著往常的習慣，她總是要在這種時候「打擊」楚慕時幾句臉皮太厚、自視過高之類的話。
可今天卻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這兩句話落在耳朵里，方曉圓卻覺得，一定程度上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求人便是這樣
單單一個「求」字，就已經將你自己的地位身段放到了極低，哪怕再是不願應酬，不願喝酒，可所求之人一句話，你便要不顧一切的往上沖，否則，你的這個一個「求」字便要落了空。
想要不求人，便只能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就像是楚慕時這樣，強大到不需要求人辦事，便不需要看旁人的臉色行事，便更加不需要委屈自己去做那些違心的事情。
他不想去應酬便不去應酬，他不想喝酒，旁人便連多勸一句都不敢。
方曉圓知道，自己應該努力變得更強大起來，只是，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真的強大到楚慕時這般模樣？
楚慕時，你怎麼就能這般優秀呢？
轉頭看看身邊專注著神色開車的楚慕時，方曉圓的心底里湧上一陣莫名的驕傲。
……
與年輕小夫妻的約談，選在了離他們創業公司並不算遠的咖啡廳里。
咖啡廳里琴聲悠揚，坐在圓弧形表演台上的白衣少女彈奏的，正是一首理察·克萊德曼的《秋日私語》，在T城的黃葉紛飛中，讓人感受到一陣甜蜜的憂傷。
「我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坐在對面卡座的女孩兒有些靦腆，紮起的馬尾辮顯示出她青蔥的模樣。
「就是想要一場感覺很清純、很簡潔但又不單調枯燥的婚禮。」
嘴裡說著，那女孩兒轉過頭去看了看身邊的男孩兒。
「我這麼說不知道您能不能明白，因為我們兩個人是在大學裡就開始談戀愛，彼此都是初戀，一路考學啊讀研啊，包括現在攜手創業，都是在一起的。
比起婚禮的華貴隆重，我們兩個人更希望能將這份感情的綿長表達出來，嗯，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我想應該是細水長流而不是轟轟烈烈。」
又是習慣性地轉頭看了一眼男孩子，女孩子的臉上浮起幾分羞澀的笑容來。
那青澀單純的模樣，總是會讓坐在對面的方曉圓微微有些晃神兒，仿佛看到當年的那個自己。也是這般的喜不自勝。
「對啊，感覺這麼些年在一起，都像是老夫老妻了。」
笑著摸摸女孩兒的頭，男孩兒看著她的目光里一片寵溺。
「我明白，校園戀都是純美的，」點點頭，方曉圓拿筆在本子上唰唰的記著，連她自己都沒覺察到自己唇邊揚起一抹清淺的笑意。
「你們是在T城讀的大學嗎？」
「嗯。在T大，本科和碩士都在T大，感覺要在T城一輩子了呢。」女孩子笑著答道。
「那……常約會的地點呢？」頓了頓嗓音，方曉圓笑道：「除了T大的小樹林。」
「那就是T大的圖書館呀，我倆那會兒都忙著學習，約會常去地點就是圖書館和自習室。」
笑著捂嘴，女孩子又道：「說起來，我們兩個也挺無趣的吧？」
「沒有啊，我覺得兩個人能有共同的目標，又肯一起為之奮鬥努力，拼搏青春，就是一件再浪漫不過的事情了。」
搖了搖頭，方曉圓誠心誠意的說道。
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速成婚姻，兩個人帶著挑白菜的目光，將各自的白菜檢驗合格證書遞給對方，相互符合要求便去領證結婚。
至於如何舉辦婚禮，除了極儘可能的華貴重彩之外，他們什麼都不會關心，更加沒有自己的憧憬與想法。
雖然方曉圓無意於評價旁人的生活方式，只是從她個人的角度而言，還是喜歡這樣有故事、有嚮往、有憧憬的客戶。
即便這樣會很累，可她的心裡永遠都是快樂和幸福的，因為她始終相信愛情的美好。
是啊，她始終相信。
即便。她被自己當初的愛情傷得渾身是血，可她，就是這樣執著的相信著愛情。
「那婚禮的元素就將圖書館、自習室和T大的小樹林加進去吧，」在空白的筆記本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布景圖，方曉圓習慣性地拿筆敲了敲紙面：
「能問一句，你們的婚紗照拍了嗎？」
「還沒有呢，差不多打算這周約幾個會攝影的朋友回T大去拍，還有幾個舍友伴娘。都會一塊兒過來。
既然我們兩個人是在校園相戀的，那便去有意義的地方來拍。」
笑得愈發靦腆，女孩子微紅的臉頰上帶著幸福的憧憬。
「那可別忘了去圖書館拍幾張。」似是被感染了一般，方曉圓臉上的笑意始終不曾消散。
在悠揚的鋼琴伴奏聲中，方曉圓又與那對年輕的小夫妻談了幾個細節性的問題，約定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之後，便起身互相道了別。
想想自己在公司還有些工作沒有做完，方曉圓便先去洗手間補了個妝。
誰承想比那對小夫妻才不過晚出了咖啡店不到十分鐘的功夫。方曉圓低頭邊發簡訊邊推門向外，正撞上迎面進門的客人。
「對不起，我沒注意，真是不好意思……」
下意識地道歉出聲，方曉圓放下手機抬頭，正遇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
是……楚……慕……時……
腦子卡機三秒鐘，方曉圓動了動嘴皮，不知此時該作何感想。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兒來，因為她看到了緊緊跟在楚慕時身邊的，還有另外一個人，而且是一個明艷耀目的年輕小姑娘。
那小姑娘目光裡帶了三分挑釁七分嘲笑，看向的人正是自己。
方曉圓覺得，自己此刻應該裝作不認識楚慕時才對，畢竟他們兩個人現在也沒有什麼十分明確的關係----
除了二房東與房客？
只是當她重新低頭向外走去的時候，胳膊卻被誰猛地拽了一下，她的腳步便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臉盲症？沒認出來我？」楚慕時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淡漠清冷中帶了幾許難得的玩味。
「……」方曉圓心裡有些崩潰，明明是您老人家見了我一句話都不說的好嗎？！
我怎麼知道什麼場合「應該認識你」，什麼場合「不應該認識你」？
「哎呀這不是楚總嘛，好巧啊，你也來喝咖啡啊哈哈哈……」方曉圓敷衍著打哈哈，然後肉眼可見的，楚慕時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你這是要去哪兒？」楚慕時直截了當。
「回公司，才剛跟客戶談完細節。我要回去準備一下。」方曉圓實話實說。
反正他都不介意擋著人家咖啡店的大門，那她又有什麼好介意的？
楚慕時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這都什麼時間了你還要回公司去？回去不也應該下班了嗎？」
「今日事今日畢嘛，況且今天中午我去過醫院了，已經跟萌萌說好晚上就不過去了。」方曉圓乖乖答道。
萌萌這兩天病情有所好轉，估計再有幾天就能從隔離病房出來了。
「那你晚上是直接從公司回家？」
又一個問題拋了出來，方曉圓隱約覺得楚慕時今天的問題似乎有點兒特別多。
「嗯，我……」
「楚哥哥，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呀？」
沒等方曉圓的話說完，一聲嬌中帶怯，怯中帶純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方曉圓大腦一個激靈----壞了，光顧著回答楚慕時的問題，都忘記旁邊站著一個漂亮姑娘了。
「那個楚總，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趕緊從他的手裡抽出了自己的衣袖，方曉圓不等楚慕時開口，自己便腳底抹油的先開了溜。
以至於她全然沒有聽到楚慕時那聲似笑非笑的「我的單親媽媽小女友」九個字。
自然，也就沒有看到程欣宜那看向自己背影都快要噴出火來的目光。
只是坐在回公司的地鐵上，緩過勁兒來的方曉圓才對自己剛剛的表現感到有些暗暗的懊惱----
憑什麼每次一遇到楚慕時，自己的腦子就跟死機一樣完全轉不過彎兒來，然後就任憑他帶著走？
而且憑什麼，每次落荒而逃的人是自己，明明自己什麼錯事都沒做？
下次偶遇一定要懟得楚慕時落荒而逃！
方曉圓在心裡暗暗給自己定下了目標，卻全然忘記去想。楚慕時的身邊為什麼又換了一個漂亮的姑娘。
回到公司加班加點，方曉圓眼看著牆上掛表的時針指到了八點，才伸了個懶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將工位上的東西收拾好，公司的水電都關好，方曉圓在公司的大門上落了鎖，才踏踏實實的準備回家。
然而她的腳步還沒邁出寫字樓的大門，就被倚靠在門前的一個頎長身影嚇了一跳。
腳步遲滯不前，方曉圓有點兒猶豫要不要上去拍拍楚慕時的肩膀。
「磨磨蹭蹭的做什麼？還嫌現在的時間不夠晚？」
方曉圓猶豫的瞬間。楚慕時轉過了身子，語氣里仍舊是那副慣常的嫌棄與清冷。
「你在這裡做什麼？」方曉圓幾步走了過去。
「你說我在這裡做什麼？」衝著方曉圓翻了個白眼，楚慕時大跨步的往前走，「車在那邊，你動作快一點兒，不然我買好的東西要化掉了。」
「你怎麼買了這麼多的東西？！」
被楚慕時那個白眼兒震驚得不能自已，方曉圓好不容易跟上他的腳步坐上了車，下一個瞬間又被后座上那放著的幾個滿滿的超市袋子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家裡冰箱空了好幾天。不買東西一會兒回去我怎麼做晚飯？」
繫上安全帶發動了車子，楚慕時仿佛看白痴一樣的看了方曉圓一眼，卻讓本就震驚的她，更加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了。
「你，你親自去超市買了這麼一堆東西？」
方曉圓難以置信地指了指那一兜子瓜果蔬菜魚肉蛋奶。
楚慕時投給她又一個嫌棄的眼神兒。
「然後，你說你要回家親自下廚？」
方曉圓壓根兒顧不上再去計較楚慕時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否嫌棄，她只覺得，從下班出門看到楚慕時開始，她這一連串的「震驚」、「震驚」，幾乎都快要可以去UC震驚部上班了。
「要是你來做，我也不介意。」
楚慕時終於開口回了一句話，只是震驚中的方曉圓沒有發現，他唇角揚起的那一絲抹不去的笑意。
皎皎明月朗，淡淡月華濃。
坐在沙發上看著廚房裡楚慕時那忙忙碌碌的背影，方曉圓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玄幻而不真實。
仿佛是她在熟睡中做的一個荒誕而不正經的夢境，但卻又是那般的自然而幸福，讓她即便只是什麼都不做的靠在沙發上，都無法控制唇角上揚的微笑。
只是下午睡多了的萌萌晚上有點難以入眠，所以今天方曉圓回到家中的時間便比平時晚了一點兒。
T城的深秋很冷，她裹了裹有些單薄的外套快速跑向樓道，卻極為意外的發現，自己家與楚慕時家的大門都敞開著。
然而卻似乎沒有聽到人的聲音。
難道是……遭了小偷？
心中一驚，方曉圓放緩了回家的腳步。
可是不應該啊，這裡是高檔小區，安保工作一向到位而嚴密，怎麼會兩家房門大敞都沒有人覺察呢？
在心裡琢磨了一下，方曉圓決定大著膽子先走過去看看。
躡手躡腳的靠近房門，方曉圓聽到裡面傳出隱隱約約的雜亂聲響，像是誰在挪動東西，又輕手輕腳的怕驚動到什麼。
方曉圓扒在門縫兒偷偷向里看。身後冷不丁的響起一個熟悉而淡漠的嗓音：
「到家了為什麼不進去？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天啊，楚慕時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嚇死人的？」
被嚇了一跳，方曉圓猛地轉身止不住地拍著胸口，胸膛里心臟猛烈亂跳，她抬頭看看他，又看看敞開的房門：
「你不要告訴我，兩家房門大敞著是你故意的！」
「不開著門怎麼搬東西？」端著水杯，楚慕時繞過方曉圓走進了她的家裡。
「搬東西？好好的要搬什麼東西？」跟在他身後進了屋，方曉圓略有些犯愁的說道：
「這房子可不是我的呀，你就算是要找東西抵債也千萬不能搬這屋子裡的東西，這是簡寧親戚的房子，裡面家具電器全都是他們的。
你要是搬走了，我沒辦法跟簡寧交代了，楚慕時，你不能搬。」
跟在楚慕時身後碎碎念，方曉圓看到他伸手去拿電熱水壺，還下意識地伸手去拽住了他的袖子。
「方曉圓，我只是想倒杯水喝。」楚慕時看著自己衣袖上的那隻手，咬牙切齒道：「你要是再沒完沒了的跟我提什麼還債，我明天就找個地方把你賣了！」
「……」方曉圓訕訕的鬆了手。
然而屋子裡窸窸窣窣的動靜卻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方曉圓剛要放下手包走過去看看，便只見一個熟悉的婀娜身影從客房裡走了出來。
是Ada。
「你怎麼在這裡？」方曉圓皺起了眉頭。
曉圓，曉圓，雖然她父母給她起名的本意，是要讓她懂得這世間的淺默法則，該圓滑世故的時候就不要鋒芒太露，可她卻始終掩藏不住對不喜歡的人的厭惡之情。
尤其，是在她自己的家裡。
「我來替楚總辦事。」Ada回答出聲。
只是出乎方曉圓的意料，她今天的語氣似乎非但沒有往常那般嬌滴滴的模樣，反而是帶了幾分陰沉。
聽說是來替楚慕時辦事的，方曉圓便不好再說些什麼，可卻還是忍不住地回頭對著楚慕時嘟囔出聲，道：
「總是把亂七八糟的人帶到我的家裡來，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主人放在眼裡？」
「以前你是這個屋子的主人不假，但從今天開始，我也是這房子的一半主人了。」
眼角似笑非笑，楚慕時端著杯子坐在了沙發上。
「你……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你也是一半的主人了？」
訝然出聲，方曉圓瞪圓了眼睛看著楚慕時。
「這房子能租給你，就也能租給我，尤其是我出的房租比較多，現在也可以算作是你的二房東了。」
楚慕時優哉游哉，笑眼看著方曉圓的嘴巴漸漸張大，仿佛能放下一個雞蛋。
「租房子？楚慕時你是不是瘋了？你自己的房子不就在對面嗎？」
「忽然比較喜歡這個方位的景致，只可惜房主不肯賣房子，不然我就買下來了。」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楚慕時又道：
「不過這樣也好，當二房東每個月還有租金收。」
「那……那你是要搬過來住？」方曉圓此刻已經顧不上什麼租金不租金的事情了。
「不然你以為我交房租是閒著沒事兒拿錢打水漂玩？」楚慕時挑眉。
「可……可是你，你搬來了，我，我，我住哪兒？」方曉圓頓時一個頭變作兩個大。
「我不介意把主臥的床分給你一半。」楚慕時輕描淡寫。
「……」方曉圓無語問天。
本想試圖將楚慕時從房子裡趕走，然而幾番鬥智鬥勇下來，方曉圓已經被他那過人的反應和過人的厚臉皮折磨得頭暈腦脹。
以至於滿腦子渾渾噩噩的她，都不知道Ada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房子，以及離開的時候臉上是帶著悲傷失望，還是憤恨嫉妒的神色。
她只記得自己快了一步跑進主臥，然後狠狠地將楚慕時關在了門外，但是再後來發生了什麼，她似乎都有點兒記不太清楚了，又或者，實在是不願意記得太清楚。
只是，楚慕時厚著臉皮搬來與她同住的這件事，已經成為了她無可改變的事實。
而似乎是防著她起了什么半夜開溜的心思，楚慕時竟是每天都比她更早的出現在醫院，跟她一起鬨萌萌睡著之後，再將她帶回家去。
「其實，楚大老闆，我一直有個問題很想問你。」
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方曉圓鼓了鼓勇氣，轉過頭去看他。
正在開車的楚慕時動了動眼皮算作應允，車窗外光影斑駁打在他的臉上，更襯得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多了幾分冷峻。
然而這些什麼冷峻、淡漠。在方曉圓的眼裡統統都是假象。
她眼裡的楚慕時，除了臉皮厚之外，就只有厚臉皮這三個字。
「你每天比我還要早的按時到醫院，又跟我一起按時回到家去整個晚上無所事事，難道說……」
方曉圓的語氣頓了頓，看向楚慕時的目光裡帶了幾分複雜。
「把話說完。」楚慕時這四個字說的是真冷峻，完全沒有在家時的厚臉皮模樣。
「難道說，你的公司投資失敗。徹底倒閉，所以你成了沒事做的無業游民？」
一字一頓出聲，方曉圓的問話險些沒讓楚慕時嘔出一口血來。
「方曉圓，你就這麼巴不得我的公司破產倒閉，我變得窮困潦倒？」
握著方向盤的手還算穩當，只是手背上條條青筋暴起，趁著等紅燈的時候，楚慕時轉過頭來看著她咬牙切齒出聲。
「額……我沒。沒那個意思。」
被楚慕時那要吃人的目光看得一個激靈，方曉圓訕訕的笑道。
「我就是，就是覺得奇怪嘛，當初徐遠傑才開了那麼個小公司，就整日整夜的要出門應酬啊喝酒啊什麼的。
你這麼個上市公司的大老闆，卻天天生活這麼有規律，幾乎都要成了朝九晚五的下班族，我這不是奇怪嘛，奇怪。」
打著哈哈，發現自己踩了雷區的方曉圓試圖結束這個令她感到不安的話題。
「有什麼好奇怪的？誰說談生意一定要應酬？」變了綠燈，楚慕時重新發動了車子前進。
「每天說談生意應酬不回家的，要麼是找藉口在外面鬼混，要麼就是自己沒本事要求人。」
楚慕時輕描淡寫的語氣險些淹沒在窗外車流的汽笛聲中，但方曉圓耳朵尖，還是聽了個完完整整。
雖說依著往常的習慣，她總是要在這種時候「打擊」楚慕時幾句臉皮太厚、自視過高之類的話。
可今天卻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這兩句話落在耳朵里，方曉圓卻覺得，一定程度上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求人便是這樣
單單一個「求」字，就已經將你自己的地位身段放到了極低，哪怕再是不願應酬，不願喝酒，可所求之人一句話，你便要不顧一切的往上沖，否則，你的這個一個「求」字便要落了空。
想要不求人，便只能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就像是楚慕時這樣，強大到不需要求人辦事，便不需要看旁人的臉色行事，便更加不需要委屈自己去做那些違心的事情。
他不想去應酬便不去應酬，他不想喝酒，旁人便連多勸一句都不敢。
方曉圓知道，自己應該努力變得更強大起來，只是，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真的強大到楚慕時這般模樣？
楚慕時，你怎麼就能這般優秀呢？
轉頭看看身邊專注著神色開車的楚慕時，方曉圓的心底里湧上一陣莫名的驕傲。
……
與年輕小夫妻的約談，選在了離他們創業公司並不算遠的咖啡廳里。
咖啡廳里琴聲悠揚，坐在圓弧形表演台上的白衣少女彈奏的，正是一首理察·克萊德曼的《秋日私語》，在T城的黃葉紛飛中，讓人感受到一陣甜蜜的憂傷。
「我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坐在對面卡座的女孩兒有些靦腆，紮起的馬尾辮顯示出她青蔥的模樣。
「就是想要一場感覺很清純、很簡潔但又不單調枯燥的婚禮。」
嘴裡說著，那女孩兒轉過頭去看了看身邊的男孩兒。
「我這麼說不知道您能不能明白，因為我們兩個人是在大學裡就開始談戀愛，彼此都是初戀，一路考學啊讀研啊，包括現在攜手創業，都是在一起的。
比起婚禮的華貴隆重，我們兩個人更希望能將這份感情的綿長表達出來，嗯，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我想應該是細水長流而不是轟轟烈烈。」
又是習慣性地轉頭看了一眼男孩子，女孩子的臉上浮起幾分羞澀的笑容來。
那青澀單純的模樣，總是會讓坐在對面的方曉圓微微有些晃神兒，仿佛看到當年的那個自己。也是這般的喜不自勝。
「對啊，感覺這麼些年在一起，都像是老夫老妻了。」
笑著摸摸女孩兒的頭，男孩兒看著她的目光里一片寵溺。
「我明白，校園戀都是純美的，」點點頭，方曉圓拿筆在本子上唰唰的記著，連她自己都沒覺察到自己唇邊揚起一抹清淺的笑意。
「你們是在T城讀的大學嗎？」
「嗯。在T大，本科和碩士都在T大，感覺要在T城一輩子了呢。」女孩子笑著答道。
「那……常約會的地點呢？」頓了頓嗓音，方曉圓笑道：「除了T大的小樹林。」
「那就是T大的圖書館呀，我倆那會兒都忙著學習，約會常去地點就是圖書館和自習室。」
笑著捂嘴，女孩子又道：「說起來，我們兩個也挺無趣的吧？」
「沒有啊，我覺得兩個人能有共同的目標，又肯一起為之奮鬥努力，拼搏青春，就是一件再浪漫不過的事情了。」
搖了搖頭，方曉圓誠心誠意的說道。
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速成婚姻，兩個人帶著挑白菜的目光，將各自的白菜檢驗合格證書遞給對方，相互符合要求便去領證結婚。
至於如何舉辦婚禮，除了極儘可能的華貴重彩之外，他們什麼都不會關心，更加沒有自己的憧憬與想法。
雖然方曉圓無意於評價旁人的生活方式，只是從她個人的角度而言，還是喜歡這樣有故事、有嚮往、有憧憬的客戶。
即便這樣會很累，可她的心裡永遠都是快樂和幸福的，因為她始終相信愛情的美好。
是啊，她始終相信。
即便。她被自己當初的愛情傷得渾身是血，可她，就是這樣執著的相信著愛情。
「那婚禮的元素就將圖書館、自習室和T大的小樹林加進去吧，」在空白的筆記本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布景圖，方曉圓習慣性地拿筆敲了敲紙面：
「能問一句，你們的婚紗照拍了嗎？」
「還沒有呢，差不多打算這周約幾個會攝影的朋友回T大去拍，還有幾個舍友伴娘。都會一塊兒過來。
既然我們兩個人是在校園相戀的，那便去有意義的地方來拍。」
笑得愈發靦腆，女孩子微紅的臉頰上帶著幸福的憧憬。
「那可別忘了去圖書館拍幾張。」似是被感染了一般，方曉圓臉上的笑意始終不曾消散。
在悠揚的鋼琴伴奏聲中，方曉圓又與那對年輕的小夫妻談了幾個細節性的問題，約定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之後，便起身互相道了別。
想想自己在公司還有些工作沒有做完，方曉圓便先去洗手間補了個妝。
誰承想比那對小夫妻才不過晚出了咖啡店不到十分鐘的功夫。方曉圓低頭邊發簡訊邊推門向外，正撞上迎面進門的客人。
「對不起，我沒注意，真是不好意思……」
下意識地道歉出聲，方曉圓放下手機抬頭，正遇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
是……楚……慕……時……
腦子卡機三秒鐘，方曉圓動了動嘴皮，不知此時該作何感想。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兒來，因為她看到了緊緊跟在楚慕時身邊的，還有另外一個人，而且是一個明艷耀目的年輕小姑娘。
那小姑娘目光裡帶了三分挑釁七分嘲笑，看向的人正是自己。
方曉圓覺得，自己此刻應該裝作不認識楚慕時才對，畢竟他們兩個人現在也沒有什麼十分明確的關係----
除了二房東與房客？
只是當她重新低頭向外走去的時候，胳膊卻被誰猛地拽了一下，她的腳步便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臉盲症？沒認出來我？」楚慕時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淡漠清冷中帶了幾許難得的玩味。
「……」方曉圓心裡有些崩潰，明明是您老人家見了我一句話都不說的好嗎？！
我怎麼知道什麼場合「應該認識你」，什麼場合「不應該認識你」？
「哎呀這不是楚總嘛，好巧啊，你也來喝咖啡啊哈哈哈……」方曉圓敷衍著打哈哈，然後肉眼可見的，楚慕時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你這是要去哪兒？」楚慕時直截了當。
「回公司，才剛跟客戶談完細節。我要回去準備一下。」方曉圓實話實說。
反正他都不介意擋著人家咖啡店的大門，那她又有什麼好介意的？
楚慕時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這都什麼時間了你還要回公司去？回去不也應該下班了嗎？」
「今日事今日畢嘛，況且今天中午我去過醫院了，已經跟萌萌說好晚上就不過去了。」方曉圓乖乖答道。
萌萌這兩天病情有所好轉，估計再有幾天就能從隔離病房出來了。
「那你晚上是直接從公司回家？」
又一個問題拋了出來，方曉圓隱約覺得楚慕時今天的問題似乎有點兒特別多。
「嗯，我……」
「楚哥哥，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呀？」
沒等方曉圓的話說完，一聲嬌中帶怯，怯中帶純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方曉圓大腦一個激靈----壞了，光顧著回答楚慕時的問題，都忘記旁邊站著一個漂亮姑娘了。
「那個楚總，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趕緊從他的手裡抽出了自己的衣袖，方曉圓不等楚慕時開口，自己便腳底抹油的先開了溜。
以至於她全然沒有聽到楚慕時那聲似笑非笑的「我的單親媽媽小女友」九個字。
自然，也就沒有看到程欣宜那看向自己背影都快要噴出火來的目光。
只是坐在回公司的地鐵上，緩過勁兒來的方曉圓才對自己剛剛的表現感到有些暗暗的懊惱----
憑什麼每次一遇到楚慕時，自己的腦子就跟死機一樣完全轉不過彎兒來，然後就任憑他帶著走？
而且憑什麼，每次落荒而逃的人是自己，明明自己什麼錯事都沒做？
下次偶遇一定要懟得楚慕時落荒而逃！
方曉圓在心裡暗暗給自己定下了目標，卻全然忘記去想。楚慕時的身邊為什麼又換了一個漂亮的姑娘。
回到公司加班加點，方曉圓眼看著牆上掛表的時針指到了八點，才伸了個懶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將工位上的東西收拾好，公司的水電都關好，方曉圓在公司的大門上落了鎖，才踏踏實實的準備回家。
然而她的腳步還沒邁出寫字樓的大門，就被倚靠在門前的一個頎長身影嚇了一跳。
腳步遲滯不前，方曉圓有點兒猶豫要不要上去拍拍楚慕時的肩膀。
「磨磨蹭蹭的做什麼？還嫌現在的時間不夠晚？」
方曉圓猶豫的瞬間。楚慕時轉過了身子，語氣里仍舊是那副慣常的嫌棄與清冷。
「你在這裡做什麼？」方曉圓幾步走了過去。
「你說我在這裡做什麼？」衝著方曉圓翻了個白眼，楚慕時大跨步的往前走，「車在那邊，你動作快一點兒，不然我買好的東西要化掉了。」
「你怎麼買了這麼多的東西？！」
被楚慕時那個白眼兒震驚得不能自已，方曉圓好不容易跟上他的腳步坐上了車，下一個瞬間又被后座上那放著的幾個滿滿的超市袋子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家裡冰箱空了好幾天。不買東西一會兒回去我怎麼做晚飯？」
繫上安全帶發動了車子，楚慕時仿佛看白痴一樣的看了方曉圓一眼，卻讓本就震驚的她，更加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了。
「你，你親自去超市買了這麼一堆東西？」
方曉圓難以置信地指了指那一兜子瓜果蔬菜魚肉蛋奶。
楚慕時投給她又一個嫌棄的眼神兒。
「然後，你說你要回家親自下廚？」
方曉圓壓根兒顧不上再去計較楚慕時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否嫌棄，她只覺得，從下班出門看到楚慕時開始，她這一連串的「震驚」、「震驚」，幾乎都快要可以去UC震驚部上班了。
「要是你來做，我也不介意。」
楚慕時終於開口回了一句話，只是震驚中的方曉圓沒有發現，他唇角揚起的那一絲抹不去的笑意。
皎皎明月朗，淡淡月華濃。
坐在沙發上看著廚房裡楚慕時那忙忙碌碌的背影，方曉圓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玄幻而不真實。
仿佛是她在熟睡中做的一個荒誕而不正經的夢境，但卻又是那般的自然而幸福，讓她即便只是什麼都不做的靠在沙發上，都無法控制唇角上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