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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謝銅恭敬行了個禮:“敢問夫人誕下的,是個公子,還是個小姐?”

  “是個小公子。”蔚嵐看見謝銅,眉頭皺得更深:“你怎麼也來了?”

  “公子不放心夫人,讓我回來幫染墨照看。”

  “世子,”林夏衝到蔚嵐面前,一看她臉色就知道不好,抬手握住了蔚嵐的手腕,直接道:“你才剛生產完就下床,這不是胡鬧嗎?!趕緊回去!”

  “你也來了。”

  蔚嵐眼中一片冷意:“你們都來了,只有謝子臣一個人在戰場上。”

  眾人微微一愣,蔚嵐閉上眼睛。

  連謝銅都來了,謝子臣的意思,蔚嵐還有什麼猜不到的?

  他直接將人全都送了回來,就是打算在戰場上拼死一搏了。他沒打算活著回來,所以才會讓所有重要的人都離開。

  “王八蛋……”

  蔚嵐低罵出聲,掙脫了林夏,轉身翻身上馬,怒道:“走,回去救人!”

  魏華愣了愣,雖然他不太明白蔚嵐和謝子臣的打算,但卻知道,蔚嵐說救人,必然是謝子臣出了事。

  他不敢耽擱,將林夏往馬上一拉,直接帶著兵馬折回去。

  林夏坐在魏華懷裡,焦急道:“她才剛生出孩子來啊,這樣怎麼能行?她這樣是要落下病根的!”

  “醫得好嗎?”魏華直接道,林夏愣了愣:“醫倒是醫得好……可沒必要……”

  “阿夏,”魏華聲音溫和:“她怕有遺憾,就隨她去吧。如果是謝子臣有事,別說落下病根,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林夏微微一愣,魏華低頭親了親懷裡的姑娘的額頭:“就像我對你一樣。”

  林夏臉驟然紅了。

  哪怕夫妻這麼久了,可這個男人突如其來的溫柔,總能讓她面紅心跳。

  蔚嵐一路快馬加鞭,她走得快,帶著阮康成等人將隊伍遠遠落在後面。阮康成小心翼翼道:“阿嵐啊,他們說……你生孩子……是什麼意思啊?”

  “我是個女的,”蔚嵐直接開口:“聽不懂嗎?”

  阮康成:“……”

  這個消息將他衝擊得整個人都懵逼了。

  然而眼前的事一件接一件,在盛京被圍脫困而出、如今又要趕赴青州救人的情況下,這件事似乎也變得格外微不足道起來。

  星夜兼程趕路,第三天,蔚嵐剛好趕到青州,此時她已經接近虛脫,強撐著自己來到城中,只是剛到城裡,她就發現,整個城空蕩蕩的,也就城樓有些守軍。

  她心中連叫不好,衝上城樓去,尋到了城中管事的人,焦急道:“謝子臣呢?!你們主帥謝子臣呢?!”

  “魏相爺?”

  那管事的守將認出蔚嵐,驚訝過後,立刻道:“謝元帥出城迎戰了。”

  “迎戰?”蔚嵐愣了愣,隨後怒吼出聲:“他二十萬軍,迎什麼戰?!”

  “不是二十萬,”魏華匆匆趕上城樓:“是兩萬。”

  “什麼意思?”蔚嵐回過頭來,捏緊了拳頭,魏華將從部下那裡打聽到的消息告訴蔚嵐:“子臣帶著二十萬人迎戰,然後假裝兵敗,退至雲茶谷,路上讓士兵四處逃逸,實際進入雲茶谷的部下,不足兩萬。”

  “然後呢?到雲茶谷去給人瓮中捉鱉,他是傻子?”

  “他似乎和桓衡有約定,桓衡在那裡布了兵。”

  聽到這話,蔚嵐什麼都沒說,沉著臉就衝下樓去,翻身上馬,直接往雲茶谷的山頭衝去。

  她到山頭時,密林里果然密密麻麻全是桓衡的軍隊,山谷中是喊殺之聲,然而桓衡卻完全沒有動彈的意思,仍由雲茶谷中血流成河。

  蔚嵐往山頭衝去,心裡不斷告訴自己,快一點,再快一點。

  十萬人馬趕不及,她必須要儘快傳說桓衡出手。

  而戰場之上,謝子臣看著周邊人一個個倒下去,眼見著容華的人馬大半殺紅了眼,湧入雲茶谷中,他知道,時候到了。

  按照他和桓衡的約定,他死了,桓衡就會出手。這也就意味著,他去得越早,這青州軍損失越小。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有那麼些不甘心啊。

  他才剛剛成婚沒多少年,他還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甚至不知道那是個大小姐,還是個小公子。

  他還沒有實現蔚嵐的理想,幫著她一統漢室天下,還沒帶著她泛舟湖上、醉酒歡歌。

  他這一輩子,都太過匆忙急促,沒有半刻緩下腳步,好好看一看身邊那個愛著的人,他有那麼多想要帶著她要去的地方,可是卻都無法實現。

  又怎麼,能夠不遺憾?

  可他有什麼辦法呢?

  他沒有辦法。

  他無法眼睜睜看著盛京被困無動於衷,因為蔚嵐在那裡。

  他也無法真的投誠容華求苟且偷生,因為蔚嵐在大楚,他要是投誠,蔚嵐怕是一生都原諒不了他。

  其實他沒有騙容華,他謝子臣從來就是一個汲汲於權勢的小人,如果沒有蔚嵐,這天下姓誰,這江山主人是誰,於他又有什麼關係?

  可他有了蔚嵐。他知道什麼是蔚嵐願意豁出性命的東西,也知道叛國是蔚嵐多麼看不起的事情。

  在蔚嵐面前,他永遠像一個孩子,哪怕是用了性命,也希望她心裡的謝子臣,永遠是一個完美的謝子臣。

  他不會被她厭惡,不會被她唾棄。她會微笑著看他,拉著他的手,叫上那麼一聲,子臣。

  謝子臣抬眼看著周遭,知道時機到了。

  腦海中全是蔚嵐的模樣,走馬燈一般閃過。

  她身著紫蟒頭戴金冠的模樣,她手執小扇風流瀟灑的模樣,她鳳冠霞帔坐在床邊被他挑起蓋頭的模樣,她在水榭被謝清提問含笑侃侃而談的模樣。

  他記得她所有模樣,美好的醜陋的,狼狽的從容的,她仿佛是嵌入他生命,融入他骨血,他世界的所有,無一不烙上她的印記。

  最後是他們第一次相識,他坐在馬車裡,她在馬車外匆匆打馬而過。

  “抱歉,”她說:“在下長信侯府蔚嵐。”

  想到這個畫面,謝子臣低笑出聲,也就是這一刻,長槍猛地刺入他的身體,他聽到一聲暴喝:“謝子臣!!”

  謝子臣抬頭看去,是山頂上的蔚嵐,他猛地縮緊瞳孔,一劍斬向了身後人。

  她才剛剛來到桓衡身邊,甚至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在那千軍萬馬之間,看見了謝子臣。

  她目呲欲裂,什麼都沒來得及說,騎著馬就從山頭沖了下去。桓衡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怒吼道:“蔚嵐,你給我回來!”

  蔚嵐沒有回頭,桓衡趕緊點兵,帶著人就跟了上去。

  蔚嵐駕馬一路衝下去,山路險峻,根本不適合騎馬,她捏緊韁繩,臨到山下,馬才在石頭上,一個趔趄,就將她狠狠摔了出去。蔚嵐準備甩到石頭上,渾身都疼,她卻什麼都沒想,翻身爬起來,就朝著謝子臣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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