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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萱瞧著他,忽覺視線有些模糊,忙接過茶盅,掩飾般低頭輕輕吹了吹。

  水面浮著油末,像是鍋沒刷乾淨又燒得水。

  淺淺地嘗一口,果然有股菜味。

  楊萱喝完半盅便不想喝,將茶盅遞到蕭礪手裡,蕭礪看裡面剩著水,隨手喝了,問道:“你要不要再吃點?”

  楊萱不答,目光卻繾綣不舍地留戀在他臉上。

  蕭礪感受到,想起好幾天不曾跟楊萱說說話了,心裡一陣酸楚,有心想握握她的手,或者觸觸她的臉頰,可礙於旁邊有方氏母女在,只得忍住了。

  方母在旁邊道:“楊姑娘再吃兩口吧,怕不是嫌棄阿靜手藝不好?”又笑著轉向蕭礪,“阿礪夸楊姑娘手藝好,我們也沒福氣嘗嘗,你別吃慣了嘴,咽不下阿靜做的飯。”

  蕭礪淡淡道:“我不挑吃的”,對楊萱笑一笑,“你先歇著吧。”

  回身到桌旁坐下。

  方母遞給蕭礪一隻饅頭,另外一隻她跟方靜分開,每人半個。

  方母又往蕭礪面前夾菜。

  蕭礪客氣道:“嬸子我自己來。”

  方母道:“阿礪當差,天天起早貪黑,一個人幹活,養活這麼多口子人不容易,多吃點。”

  蕭礪便沒作聲,悶頭吃了口菜。

  菜果然不太好吃。

  粉條跟豆角吃油,用五花肉燉才香,可菜里連點肉星都沒有,就是油也極少。

  鹽卻放得多,一口菜能就半個饅頭。

  蕭礪不由懷念起楊萱做的飯菜。

  楊萱吃的講究,做的也講究,頭一天吃過的菜,第二天決不重樣。

  她做炸醬麵,炸醬里大塊大塊的肉,配上清口的黃瓜絲,嫩黃的蛋絲,燙好的豆芽,整整齊齊碼在盤子裡,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她包餃子,自己吃素餡,給他和楊桂包肉餡,咬一口香噴噴滿嘴是油。

  蕭礪想得入神,不知不覺手裡饅頭入了肚,可肚子裡好像還是空落落的不飽足。

  而面前的盤子已經是一乾二淨。

  方靜又開始回憶起從前蒸紅薯、烤麻雀的快樂時光。

  方母不時補充兩句,再感嘆幾句蕭礪的重情重義。

  楊萱在屋裡聽著長長嘆口氣,手下動作越發地快,收完衣裳,接著把案面上筆墨紙硯等物品,盡都裝在箱籠里。

  第二天楊萱醒得早,卻賴在床上沒有起,聽著蕭礪擔了水,又聽到方母殷勤地勸蕭礪吃了早飯,再然後方靜熱情地送蕭礪出門,這才懶懶地穿好衣裳,走出房門。

  她跟車馬行約定好了辰正時分過來,時間還早,不用太趕。

  方靜見到她,兩眼幾乎要冒出火來,“日頭都升到半天空了,才起來。趕緊把院子掃掃,去買菜……告訴你,不幹活家裡就沒你的飯吃。”

  楊萱連看都沒看她,逕自去廚房舀水洗了手。

  這會兒邵南小心地提了只瓦罐進來,“姑娘,豆腐腦”,又遞給她一個油紙包,裡面是香噴噴甜絲絲的白糖餅。

  楊萱吃不完一瓦罐,跟蕙心分開,兩人各大半碗。

  吃完飯,等了不大時候,松枝扛著鐵鍬和鋸子先過來了,走進門二話不說,把牆邊的幾棵芍藥花連泥帶土挖了出來。

  梧桐樹帶不走,松枝用鋸子齊根鋸斷,留下個整齊的茬口。

  方靜驚呆了,揚聲喝問:“你是誰,誰讓你來砍樹的?”

  松枝將鐵鍬往地上一杵,“我們姑娘說了,她花銀子添置的東西都要帶走,一針一線都不會留下。”

  正說著話,仍是昨天那幾個魁梧大漢走進來,把梧桐樹扛到牛車上,石桌石椅並芍藥花,屋裡的山茶花等等盡數搬了出去。

  楊萱記得清楚,她來的時候,西次間只是光禿禿的床板子,是她重新換的大床,量著尺寸讓木匠做的衣櫃案幾和其它家具。

  也是她親手給蕭礪縫的被褥,如今鋪在方靜的床上。

  也是她把各處窗子都擦拭乾淨,糊上了綃紗。

  松枝便不客氣,把綃紗盡數扯下來,西次間櫃裡,几上的東西都堆在床上,指使大漢將家具照樣抬了出去。

  方靜傻傻地站在旁邊看著,一個字不敢言語。

  來來回回拉了三趟,才差不多拉完。

  松枝大汗淋漓地問:“姑娘,還有什麼沒帶?”

  楊萱環視著四周,那堆柴火是莊子裡打發人送來的,自然要帶上;廚房裡的油鹽醬醋都是她親自去買的,也不能拉下;還有廳堂桌上的茶壺茶盅,是辛媛送的,更不能不拿。

  最後,楊萱走到東跨院,看著破了好幾處洞的糊窗紙,恨恨地罵一聲傻瓜,“你傻乎乎地把屋子讓給別人,人家可曾想著給你糊糊窗子?半夜裡沒被蚊子吃了,算你走運。”

  進屋將床頭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一股腦抱起來。

  這也是她一針一線縫的,不能扔下。

  把所有東西都帶齊之後,楊萱叫上蕙心跟邵南,一道去了榆樹胡同。

  不等進門,大黃就歡快地迎出來,圍在楊萱腳前拼命搖尾巴。

  昨天下午還蔫蔫的,這才一晚上,立刻就歡脫了。

  楊萱忍俊不禁,輕輕斥道:“去,一邊呆著去。”走進正房,跟春桃交代幾句,見外頭東西已經搬完了,借著馬車順道去了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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