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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的話蒼嵐並有說出來,郝連昱牙卻已經怔住了,這個人居然可以這麼冷酷地說著這麼溫柔的話。

  他從不自欺,也知道眼前的人正是因為不在乎自己的感受,才會隨隨便便跟自己逢場作戲。卻沒想到這個自負狂傲的人處置感情的居然這麼笨拙,明明心心念念想保護對方卻仍然質疑自己,他躊躇不前是因為覺得自己其實不夠投入。

  他表面的溫柔其實是足以誘人萬劫不復的無情,而他順其放手的無情卻是因為他的溫柔。

  若真的無情又怎會怕自己不夠深情?而可悲的是他這種小心翼翼恐怕很難被他所重視的人了解。

  人就是這樣矛盾,就像郝連昱牙之前是那麼想掌握浩軒蒼嵐的真心,此刻突然希望不了解這樣的他,他的溫柔和遲鈍好像只會讓他陷得更深,也因此,就算他看得再明白也不要把這說穿,否則,他真不知該把自己置於何地。

  朱武自然不明白蒼嵐到底在想什麼,只是把知道的傳給熠岩後,這位將軍的眉頭難得的擰了起來:

  “嵐殿下為什麼沒回去?”

  “是的,沿著清河往上了。”朱武說著又瞄了熠岩手裡的竹筒兩眼,終於還是忍不住:“殿下……雖然說是危急之時方能拆看,不知是不是在信里有什麼交代?”

  “……快三月了,時不我待……”似乎在自言自語,熠岩用拇指輕輕蹭了蹭封口的白蠟,還是把竹筒收進懷裡:“攻城器械怎麼樣了?”

  “還在準備。”略微有點失望,朱武收回目光:“熠岩將軍,真的要先攻打王城嗎?萬一這個時候屈握城出兵來援怎麼辦……”

  “能來最好,我已經派人去屈握城傳信說我們進攻王城了。”

  “什麼……下……下戰書嗎?”朱武怎麼都沒想到的熠岩是這回答。

  看到傻愣愣的朱武,熠岩也是一愣:“是派人假扮北凌王城的信使……應該比下戰書有效吧。”

  “屬下失禮!是屬下想佐了!”朱武嫩臉一紅,暗罵自己蠢材,將軍大人明明是用的一條計,怎麼就想成那些酸不拉幾的過場了,不過說來也要怪將軍那副安然正大的表情。

  說來熠岩將軍怎麼看也是個不會故弄玄虛的耿直人,難不成是跟著莫測高深的熠親王久了的緣故?

  暫不提朱武腹誹之時蒼嵐無端端打了個噴嚏,屈握城還真的出兵救援王城。遠遠看著北凌的士兵向這邊奔行,騎兵在前步兵在後連成一串長蛇,不下五千的隊伍把白雪覆蓋的地面踩成灰白的泥濘,朱武不覺有點憂心忡忡:

  “將軍,敵軍人數似乎和我們不相上下,這樣的布局……就算能打敗屈握城的援兵,也不能阻斷他們的後撤……”

  “這樣是怕會留下後患,直接攻下屈握是不是比較好。”一偏將出列道,熠岩總是身先士卒,也不會對屬下疾言厲色,相處時間一長,本來頗有微詞的諸將都對這位少言寡語的將軍很有好感,反覺得比沈昊哲更好說話。

  熠岩還沒說話,朱武已經答話道:

  “這樣太過費時,而且攻城太過折損人馬,只能出其不意。目前拿下,北凌應該有所應對,攻城是下策,能在這裡把他們圍殲是最好的。”

  “為了速進我們人馬並不多,即使是誘敵出城也不可能全殲敵人的。”一雙幽藍的眼睛仍緊盯著逐漸逼近的軍隊,熠岩好像一頭猛獸,耐心等待著下令出擊的時機,“只能攻心。”說著終於收回了目光,卻是拔刀在手:“敵軍要來了,準備好突襲。”

  四周立刻安靜下來,隨著得陣陣蹄音已經清晰可聞,最前面的北凌騎兵很快從晅軍藏身的斜坡下跑了過去。

  “就是現在!”

  熠岩一聲令下,蓄勢已久的騎兵立刻浪頭般衝下斜坡,把緊跟在後面的步兵隊列攔腰沖斷,北凌的士兵大多都配有防止雪盲的皮革眼罩,卻因此更是視野狹窄,前面的騎兵根本來不及轉頭就被後面掩殺而來的晅軍追上。

  這一仗可以說的一面倒的殺戮,傳令收兵之時,近三分一的北凌軍已經留下了屍體。

  第五十九章 意外

  晅軍取得重川濱的消息總算傳到北凌的邊城樞,這裡雖說美其名曰是借給浩軒廣安,但明眼人都知道怎麼回事,一來算是北凌借兵臣服的表示,二來這位皇帝也確實敗仗吃怕了。好在樞城雖不算大,但到底因為交通便利很是繁華,行宮自然也頗為講究,多少給了浩軒廣安點面子。

  不過饒是它交通便利,浩軒廣安收到消息也是數日後,而且還是順帶收到:

  “晅軍攻下了重川濱?!到底是怎麼……”浩軒廣安吃驚之餘總算想起細作報來的另外一事,“陵陽拓坤因此要處置金鐸?”

  “啟奏陛下,陵陽大將軍還命人將金鐸將軍捆了遊街示眾。”

  “金鐸是朕舉薦的人!他這是有意要讓朕難堪!”氣急敗壞地一拍書案,浩軒廣安霍然起身在大殿內躁急地來回踱著步。

  侍立一旁的丞相如昕見狀默不做聲,一直等到浩軒廣安步子漸緩,才道:

  “臣以為,陵陽拓坤此舉未必是沖陛下而為,”如昕接替國丈如衡的相位,遠比其父為相時要穩練得多,“北凌王尚未立儲,陵陽拓坤不過是不想減了自己聲望,把這失守的過錯全部推往金鐸將軍身上罷了。”

  “他倒想撂得乾淨!”

  “陛下,當務之急是要不要派人為金鐸將軍說情……”

  浩軒廣安的盛怒平息了一點,依舊是兩手直抖,“說情!那個狂妄自大的陵陽拓坤哪裡容得別人說情!”咬牙切齒地踱了幾步,又道,“朕一國之君!堂堂一國之君!豈能向他這個屬國的皇子低聲下氣!”

  如昕聞言便閉了嘴,兩人都是心知肚明,自從濟水之戰敗北以來,浩軒廣安和陵陽拓坤的立場基本是對調了過來,現在也只能逞下口舌之快而已。

  浩軒廣安陰螫的目光投向殿外的天空,仿佛陵陽拓坤本人就在那裡,“他現在在北凌如日中天!朕由得他囂張!朕順著他!若日後……”說到這,他狠狠地磨了磨牙,那‘咯吱’好像真真在碾磨著誰的筋肉,聽得如昕全身一縮,忙順勢更低了頭。

  一個陰狠的主子同陰狠的對手一樣不好對付。

  若說有什麼東西比這兩樣更難對付的,那應該算是複雜多變的茫茫天地了。

  在辛達的指揮下,船隊漸漸靠攏,轉進了支流。河面很快變窄,兩船並行時更是窄得能掃落冰棱,枝頭上的冰棱,沒有足夠的技術也許就能把船駛上岸。就這樣一條小小的河溝居然水深到可以駛入海船,若不是是兩岸樹木雜亂橫生,誰都會以為這是條人工修築的運河。行不多時,河道一轉,立刻可聞陣陣隆隆聲響,面前出現的確是絕境!兩邊不下十丈高聳山壁毫無立足之地,山峽間衝擊而出河水雖未到形成瀑布,卻是絕非船隻可以逆流而上的洶湧激流!

  船上的人一片啞然,終於還是最沉不住氣的屠老三先喊了起來:

  “兀那婆娘!這是到了還是沒到啊?怎麼一個鳥人都沒瞧見?!”

  “老三!你給我嘴巴放乾淨點會死啊!”話剛落音,雷貄倒先大怒起來,於是屠老三隻能很委屈地嘀咕著躲到一邊看著當家的對著‘兀那婆娘’大獻殷勤:

  “大統領可別跟老三一般見識,這傢伙不會說話。你們的營寨隱蔽得好啊,完全無跡可尋!”

  “這種粗野漢子在我的船上也有不少,”辛達卻是不以為意地微微一笑,“這上面就是我們的營寨了!”

  “上面?”抬眼望著陡峭的崖壁,雷貄有點懵了。“這裡能上去嗎?”

  “當然能。”

  辛達說著打了個呼哨,隨著從上面傳來一聲呼應,浪花翻滾,一串黝黑髮亮的東西從河面彈了出來,眾人仔細看去,才發現那是從上面的垂下的幾條鐵索,之前放鬆了搭上岸邊竟幾不可見。

  “這裡居然藏著鐵索,”任何新奇的事物庫克扎都是感興趣的,“難道是要用這個把船拉上去?”

  “說對了。”辛達已經讓人放下小船,不多時,便已經把懸空垂下的鐵索繞著船身扣穩了,小艇上的人劃開後聽得幾聲哨音,接著便是那粗大鏈條嘩嘩作響,硬生生把碩大的船身拉離了河面!

  “船飛起來了……”目瞪口呆地看著河面越來越遠,庫克扎左右一張望,盯住了還在船上的磔單,“這要多少人才能把我們拉起來啊?”

  “如果是靠人來拉的話,很多人都不用做事了。”磔單眯著眼睛,有些心不在焉,“是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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