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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個,好象是來找你的。”蒼嵐漫不經心地示意熠岩旁邊還有一人一獸在。

  “……!”熠岩想要爬起身,忽然覺得身體一陣酸痛,這才察覺被子下面,自己和蒼嵐都□著身體,昨夜胡亂扔在地上的衣服尷尬地散在兩位不速之客面前。熠岩稍一移動擋在蒼嵐身前,像以前一樣摸摸巨狼的脖子和它打招呼,卻沒辦法起身穿衣服,只好對著還在發愣的庫克扎道:

  “這麼早,有什麼事?”

  “已經不早了……”庫克扎沒把話說完,他隱約覺得現在不是讓他大哥認識到已經日上三竿這個事實的時候,“……大祭師說有外人進到綠海了,讓我叫你去參加族裡的緊急議事。”

  “布拉……?他還說了什麼?”這麼說著,熠岩不由得看了看蒼嵐,後者似乎一點也不關心他們的說話內容,支著頭像在出神,察覺到熠岩回頭,他調轉了下目光,笑容燦爛:

  “有沒有我能穿的衣服?昨夜你該已經確認了我不用躺著靜養了吧。”

  清晰地想起昨晚的事,熠岩臉上燙了一下,些許奇異的情緒在划過,他忽然覺得自己或是蒼嵐有了一點改變。

  第三十一章 分歧

  芬里爾在族人中間穿行,說不上很友善,但很從容,好象來到自己領地的王者。它早就熟悉這片淹沒在綠色中的巨大建築群,沿著石塊鋪壘平整的地面,集會用的高大華麗的石柱撐起的殿堂就在幽綠的中心。

  直到聽到大祭師布拉的話,熠岩才覺得它的到來也許是想告訴自己某種訊息:

  “終於能見到你了,我的族長,我們森林又開始騷動起來,狼裔的敵人又來到了這裡。”

  身著月白長袍的老祭師鬚髮皆白,他的年齡就是他崇高地位的象徵,而就像大多數權威者一樣,他的聲音也是緩慢而莊重的,不過隨著他的聲音逐漸變大,這種平和已被憤怒打破:

  “已經過去了三個春天,他們放火焚毀的土地才剛剛長出新的生命,這一次我們要守衛自己的土地,他們將不能進入森林半步,這也是神狼的啟示。”

  “敵人?”雖然不是時候,熠岩還是鬆了一口氣,集會並不是針對蒼嵐,不用和最有聲望的長者衝突是再好不過:“是澤瑪塔爾的部族還是……”

  “至強至尊的神狼在上。”老祭師深深地看了熠岩一眼,“澤瑪塔爾的部族從來都不是我們的敵人,雖然他們選擇了依附京國這種我們不認同的生活方式,但是他們也是神狼的子孫,神狼指引著我們,他們最終會記起狼裔的自由與驕傲……”

  “那這次來的是京國?”熠岩臉上一閃而過兇狠的表情,皺緊眉,卻沒有爭辯。

  “正是京國的軍隊,他們還在做愚蠢的嘗試,想要進入被神狼力量加護的美麗土地。我們必須立刻召集所有可以戰鬥的族人,格薩德。”

  很久沒聽到自己的名字,熠岩愣了一下,無意識地喃喃重複著:

  “……格薩德……”

  他也許該告訴蒼嵐自己的名字,那個含義為山與樹木、狼裔特有的古老詞彙,在他最屈辱的歲月這也從不曾放下的驕傲,但是現在卻幾乎自己都要忘記了,甚至願意繼續遺忘它。

  什麼也不用去想也不錯。

  蒼嵐遠遠依在在殿堂門口,熠岩的衣服他穿起來很寬鬆,也因此顯得格外隨意與慵懶。森林乾淨的空氣和冬天午後的陽光是他自有記憶起就不曾留意的東西,遠離了爭鬥與陰謀,甚至覺得可以就這樣下去……如果沒有人在一邊聒噪不休的話:

  “庫克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別再跟我說話,好嗎?”

  這段時間蒼嵐記得的幾個詞,不可避免的有庫克扎的名字。

  庫克扎當然也不知道蒼嵐在說什麼,不過自己的名字和那個笑里的威脅還是明白的,他只好縮了一下,暫時轉移目標:

  “芬里爾,你的毛是不是長長了一點啊?看起來胖了一圈……”

  可惜這隻驕傲的動物還是和以前一樣對他的努力不理不睬,前爪一伸,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有時候庫克扎真的很懷疑所謂聽懂人言只是人類一相情願的猜測:

  “我說……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說話啊……大祭師還說你昨天是在通知我們……”

  “狼王的警告讓我們發覺到森林有入侵者。”老人眼睛眯fèng了起來,不知何時已經把熠岩瞬間的錯愕看進眼裡:“族長不是狼王最好的朋友嗎?昨夜群狼的長嗥竟沒有聽到?”

  熠岩臉上不易察覺地一紅,乾脆閉緊了嘴巴,大祭師的目光卻移向門口的人影:“難道是因為你帶進來的那個異族人嗎?他讓你聽不到森林的聲音了,我的族長。”

  “嵐殿下……”

  “他並不是我們的殿下,族長,能讓我們俯首的只有無上的神狼,不管他在其他人面前如何尊貴,他都只是異族,難道你忘記了他們是如何踐踏我們的森林、搶奪我們的寶藏、殺害我們的手足?”大祭師對待做錯事的兒子一般慈祥而痛惜,熠岩臉色微變,卻還是寸步不讓的堅定:

  “嵐殿下他不是其他的異族人,他是神狼的化身。”

  他不認為自己想法有錯,在他最絕望的時候,蒼嵐的出現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就像他從未曾忘記狼裔一族都深信不疑的神狼傳說,他們的祖先被世人無端的敵視,在最危難的時候,銀白的神狼現身了,帶領先族進入了這片土地,並且從此庇護著這裡,它的力量讓任何外族都不能入侵。

  只可惜這些他永遠無法讓別人了解,大祭師當然也不能,老人口氣更加嚴厲:

  “你為何要袒護他,族長,異族是不被允許進入綠海的,他必須要接受神狼的審判……”

  “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嵐殿下,就算是大祭師你……!”熠岩眼中猝然跳動著藍焰,把在場人都嚇了一跳,雖然立刻被一個聲音熄滅了,蒼嵐走進來的時候自然到沒有人想起要阻止他闖進部族的會議:

  “怎麼了?熠岩?”

  “異族人,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叫浩軒蒼嵐,”蒼嵐有些無謂地回頭,卻是無可挑剔的完美風度,似乎一點也不吃驚這個看起來很精明的老人會說中原話:

  “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不能進來。請恕我無禮。”略一欠身,又向熠岩低笑道:“什麼事讓你這麼激動。”

  熠岩還沒整理好該如何回答,大祭師代替了他說話:

  “我們正在商議如何處置闖進森林的異族。”

  “真是重要的集會,幸好您說的異族沒有包括我。”

  “即使你矇騙了我們族長,狼裔的規則也不能對你在例外,異族人。”老祭師一句話還沒說完,熠岩已經是備戰的姿態攔在蒼嵐身前,可惜本該被威脅的人似乎並沒有什麼異議:

  “確實你們的族長很好騙,我以後會提醒他的。”

  “你不想知道是什麼樣的規則?”

  “不想。”

  眾人不免面面相覷,由始自終都微笑著的人以及老祭師好象在生氣卻又發作不出的神態實在叫人不明所以:

  “那樣也沒關係,只要你看過我們處置抓到的敵人,就會知道狼裔的規則。”

  敵人很多情況下都是指能威脅到自身的人,被帶進來的人無疑可以勝任這個稱呼。

  狼狽不堪,所有人看到那人時都是這種感覺,但同時那種隱而不發的刀鋒般銳利氣息又讓他們忽略了這一點,他簡直好象引死渡生的黑色使者。

  “……刑夜?”

  聽到蒼嵐不太確定的聲音,熠岩才發覺對面的人似曾相識。身上的勁裝到處都有破損,上面乾涸的不知是血液還是泥濘,黑髮也凌亂披散著,只有一雙眼睛依舊寒星一樣,裡面的焦躁憂鬱在抬眸的一瞬間變成激動。同時,蒼嵐也好笑的勾起嘴角:

  “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這也太慘了點吧?”

  刑夜呆看著笑得沒心沒肺的人,就像一個幾乎絕望的奢想突然實現,反而難以置信。半晌,他突然毫不費力甩脫抓住自己的兩個人,衝到了蒼嵐跟前半跪下去:

  “屬下失職!請殿下降罪!”

  本來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應該好象模子刻出來的——不帶任何感情卻一字字擲地有聲,此刻卻因為嘶啞的聲音扭曲了。而他企圖弓身垂頭來隱藏難以竭止的心情,更讓人注意到他肩頭微微發震。一個人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但卻很難控制身體的語言。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有點發愣,誰也沒記起要去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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