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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丫鬟因為有李子軼在,說什麼也不肯,姚謹氣道:“你們坐在外面,萬一凍病了怎麼辦?哪有那麼多講究?”

  李子軼說道:“若是不想進來,那就回家好了。”

  二人只得進了車廂,姚謹換了鹿皮靴,李子軼笑道:“偏偏你就想著那些奇怪的主意,後跟墊的那麼高,走路多不方便……”

  “誰說不方便了,我覺得方便的很,楊家大小姐看著也喜歡,她在女子會館那麼一穿,聽說很多人都跟著學呢!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你娘子是走在時尚前沿的人。”

  “站在時尚前沿的人。”這話聽著就新奇,姚謹這麼一說,梅子和木棉都捂著嘴笑,李子軼也笑道:“嗯,我們謹娘穿了高跟鞋是很好看,走起路來步態優美,人也越發娉娉婷婷……”他還待再說,姚謹忙打斷他的話,“停、停,茂才老爺如此甜言蜜語的,莫不是真的看好了那房子?今天一定要買嗎?”

  李子軼笑道:“那院子是二進院,後花園非常美,還能聽到雞鳴寺的鐘聲,就跟咱們潭拓鎮老家的院子差不多大小,當真是‘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萬籟此俱寂,但聞鍾磐音’……”

  姚謹氣道:“那到底是住宅還是寺院啊?聽你吟詩,我還當你要買一動寺院……”

  李子軼笑道:“當然不是寺院,不過後宅子有一座土山,從山上就能看到雞鳴寺。”

  姚謹問道:“你還是先說說,需要多少銀子?”

  “要價是三千兩,被我講來講去,答應兩千四百里賣,面積比咱們潭拓鎮的房子小點,但是這個價錢已經很便宜了,若不是房主家裡急等著用錢,他還未必願意賣呢!我也都打聽過了,這房子什麼毛病沒有……”

  姚謹不由得嘆了口氣,她當然也想住好房子,不過若是買了這房子,家裡所有的錢就都得花光了,那可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手裡沒有多少銀錢,姚謹總覺得不踏實,不過在京城投資買房,倒是只有賺沒有賠的……

  李子軼見姚謹沉吟,便說道:“行了謹娘,咱們先去看看,買不買再商量,對了,剛才我看見你在看信,三郎都說了什麼?”

  因為有兩個丫鬟在,姚謹便把能說的提了提,車窗外的大雪,仿佛梨花瓣兒一般,一片跟著一片,窸窸窣窣,迷迷離離的飄落,等到了雞鳴寺不遠的那處宅子,天地間已經變得白茫茫一片。

  李子軼帶著姚謹下了車,輕車熟路的帶著姚謹進了大宅,那宅子的主人面帶淒色,興致不高,見李子軼帶了妻子來,他也不好陪著,便任憑李子軼夫婦自己去看,兩進的房舍姚謹看得都很滿意,及至到了後花園,只見那山上一座涼亭,周圍有樹林掩映,山下一灣荷塘,這一高一低互相映襯,沿上一帶竹欄相接,尤其是還有一片梅林,十數株紅梅如胭脂一般,映著雪色,分外顯得精神,雖然還沒完全開放,卻聞見一股寒香拂鼻……

  姚謹看著心中也很歡喜,李子軼笑道:“走,咱們去山上看看。”

  夫妻倆拾階而上,路旁都是瑤林瓊樹,上面掛滿了雪花,來到山頂的涼亭四下遙望,到處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雞鳴寺的所在,恰在此時,遠處傳來雞鳴寺悠遠的鐘聲,清幽之意境讓姚謹心靈為之悸動,夫妻倆肩並肩的站著,此情此景,正是琉璃世界、蒼松翠柏、白雪紅梅,別有一番風味,也難怪李子軼看好了這處房子了。

  等到鐘聲歸於寂靜,李子軼吟道:“曠劫無塵世界中,恣吹野曲吹來風。看看本來無一物,滿山雲樹雪花瑩。”

  姚謹聽了忍不住笑,這是一位叫慧暉的宋代僧人寫的詩,充滿著禪家意趣,居然被李子軼更改了幾個字便吟誦出來了,李子軼嘆氣道:“娶一個有才華的妻子,也未見得好,若是你也是如你孫嫂子一般,此刻豈不是讚嘆你的夫婿吟誦了一首好詩?”

  姚謹笑道:“你在我孫嫂子面前吟詩,豈不是對牛彈琴?她又聽不懂。”

  “嗯,那倒也對。”李子軼點點頭“那像你洪嫂子也不錯呀,她肯定不會去讀什麼古詩,這慧暉的詩本就不怎麼出名,我便吟誦了出來,她也不知道。”

  “哼!”姚謹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你貫會掩耳盜鈴。”

  李子軼一把抓住姚謹的手“謹娘,這宅子咱們買了吧?”

  正文 翻船

  等到姚世祥得了信,李子軼已經把房子買了下來,姚世祥也沒法,他特意去新買的房子看了看,雖然跟他的大宅子沒法比,卻也不錯了,姚世祥便沒再說什麼,只說讓他們夫婦過了年再搬走,姚謹也不便反駁,恰好利用這段時間訂做家具什麼的。

  轉眼就到了三十,孩子們都換上了新衣裳,姚景輝和姚穎剛過晌午就跑了來,姚景輝因為娘親最近還好,他心情好了不少,笑呵呵的對姚謹說道:“姑姑,爹爹說了,今年是永樂元年,皇上高興,皇宮裡晚上要放煙火,文武百官也都分了好多煙花,爹爹也得了好多,都是市面上沒有的花樣,可惜兩個表弟太小了,要不然咱們正好一起玩。”

  姚謹笑道:“我可不希望他們這麼快長大,那樣姑姑就老了,晚上讓你叔叔和姑父陪你放煙火好了。”

  姚穎問道:“姑姑,過了年你真的要搬走嗎?”

  “當然了,姑姑家買了房子了。”

  姚穎嘟著嘴巴說道:“可是你們搬走了,巧兒就不能陪著我學繡花了,再說我一個人讀書識字也沒有意思……”

  姚謹笑道:“那還不容易?姑姑還打算給巧兒請一個學琴的師傅呢,以後你來姑姑家,和巧兒一起學琴吧,這樣就能總見面了。”

  姚穎頓時眼睛就亮了“行行,我最喜歡學琴了,上次去女子會館,我看見大堂里那個彈琴的女子能彈出那麼好聽的曲子,我好羨慕人家,可是娘總說學那個沒用……”

  姚謹笑道:“怎麼會沒用?學了也陶冶情操啊。”

  姚景輝也笑道:“是應該學學,別人家的女孩子都學,穎兒和巧兒當然也不能落後……姑姑,爹爹讓你和姑父早點過去,洪姨娘讓廚房準備了好多好吃的,光是餃子餡就準備了好幾種,今年過年能吃上韭菜餡的餃子,洪姨娘說了,多虧了姑姑的主意。”

  姚謹不由得得意的笑了,李子軼正在逗著兒子玩,聞言笑道:“景輝,你以後還是少誇你姑姑的好,免得她找不到北。”

  姚景輝有些莫名其妙“找不到北?什麼意思?”

  巧兒笑道:“我知道我知道,爹爹的意思就是說娘太高興了會發懵,就找不到方向了。”

  姚謹笑道:“巧兒,你是哪伙兒的?”

  巧兒上前就抱住姚謹的胳膊“巧兒當然是跟娘一夥兒的。”

  一家人說說笑笑來到前院,只見姚世祥住的主院門框上已經貼好了春聯,窗戶上也粘好了剪紙,家裡的下人也都換上了新衣裳,到處一派喜洋洋的場景,姚世祥又在院子裡舞刀弄棒,看見姚謹夫婦來了,遂笑道:“怎麼才過來?你嫂子還說今兒早點吃年夜飯,吃完了咱們好打馬吊。”

  洪氏一看人都齊了,時間也到了申時,便張羅著吃年夜飯,眾人團團圍坐,須臾間各種佳肴上桌,最後是熱氣騰騰的餃子,其樂融融的吃完了飯,天已經黑下來了,姚景輝便帶著兩個妹妹和幾個丫鬟,拿了火燭在院子裡燃放煙花玩耍。

  洪氏已經六個多月的身孕,精神頭依然不減,張羅著丫鬟拿馬吊牌,馬吊是由四人打,每人先取八張牌,剩餘八張放在桌子中間。四人輪流出牌、取牌,出牌以大擊小。打馬吊牌有莊家、閒家之分。莊無定主,可輪流坐。因而三個閒家合力攻擊莊家,使之下莊。

  姚謹不喜歡玩,便站在一旁看,姚孫氏看著洪氏不順眼,不時的冷冷瞥她兩眼,姚世祥玩的正高興,當然不會注意到這事兒,忽然他聽到一陣鳥叫,便“哎呦”一聲,洪氏忙問道:“怎麼了?”

  姚世祥說道:“今天光顧著高興,忘了餵我的鳥兒了。”

  洪氏笑道:“我去餵吧!謹娘,你過來玩一會兒,我還真有些累了。”

  姚謹笑道:“還是讓孫嫂子玩吧,我去看看哥哥養的鳥兒。”

  姚孫氏一聽讓她跟丈夫一起玩,自然樂意,連忙在洪氏的位置上坐下了。

  洪氏便拉著姚謹去看隔壁屋子裡籠中的鳥兒,這隻鳥兒體型有些大,嘴尖銳且長,嘴角寬闊,腳粗壯,爪甲硬而鋒利,眼球居然突出,看起來非常有神。姚謹驚訝道:“嫂子,我早就聽穎兒說哥哥養了一隻鳥兒,還以為是畫眉之類的,這鳥兒看起來很兇猛啊!”

  洪氏笑道:“可不是,它叫起來聲音喝亮著呢!外面樹上那些鳥兒一聽見它叫,就嚇得全都飛跑了。你哥哥說,它好像是一隻隼,凶著呢!吃的都是鳥兒,你哥哥養著要斗鳥兒,他的同僚都玩這個。”

  洪氏從旁邊的鳥籠子抓出來一隻麻雀,扔到這個裝著隼的籠子裡,隼便開始追逐麻雀,麻雀身子雖小,卻很靈活,兩隻鳥兒在籠子裡上下翻飛,倒也沒用多長時間,這隻麻雀便成了隼嘴裡的食物。

  姚謹看著真有些不習慣,洪氏卻面不改色,她洗了手,回屋裡歇了會兒,清官、明官熬不住,早早的睡了,巧兒卻說什麼也不睡,跟著穎兒提著燈籠滿院子跑,不時的放一支煙花,時間過得飛快,一晃兒將要到子時了,大家一起去外面放煙花爆竹。

  姚景輝便拿來大紅的鞭炮來,姚世文親自上前點燃,就聽“噼噼啪啪”的聲音大響起來,院子裡的丫鬟們都捂著耳朵,洪氏有些受不了,便回了屋子,姚謹守著兩個兒子,生怕他們被吵醒之後害怕。

  院子裡歡聲笑語不絕,忽聽不遠處也是響起了鞭炮聲,一時間,這聲音延伸開去,整個京城都籠在了這鞭炮聲里,震天動地的一番響,便是站在對面說話都聽不清,接著就是放煙花,美輪美奐的煙花升起,宛如一朵朵jú花在高空盛開,七彩流光,絢爛奪目,整個京城的上空都是一片煙花的海洋,清官、明官被爆竹聲震醒了,姚謹便和兩個奶娘輪流抱著他們看煙花,到底是男孩子,居然一點都不害怕,直到小半個時辰後,夜空才慢慢平靜下來。

  一時放完了煙花,時間到了子時三刻,新的一年開始了,李子軼說道:“往年這個時候,潭拓寺的鐘聲便響了,今年聽不到,這心裡便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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