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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桐無意中聽見主人的話,便上了心,趁著李子軼去了,她便湊到姚謹跟前,問道:“夫人,家裡需要零工嗎?”

  “對呀,你怎麼問起這個?”

  梧桐小心翼翼的說道:“夫人,我的幾個哥哥就是天天給人打零工,可以做這個……”

  姚謹笑道:“那好啊,你現在就可以回家問問你哥哥,他應該知道那處地方,我可以把地包給你哥哥,另外設個期限,只要在限期內完成,隨他們雇幾個人去。【 ]”

  梧桐聽了大喜,連忙回家找人,梧桐的家離這裡不遠,她兩個哥哥大柱、二柱很快就到了,因為敬畏姚世祥是個官,就算是李子軼,那也是個茂才老爺,他一進來就趴下磕頭,磕完才道:“茂才老爺,您有事儘管吩咐。”

  姚謹已經躲到了屏風後面,見他二人拘謹,她無奈看了身邊的梧桐一眼,梧桐只低頭不語,李子軼問道:“你們想不想賺錢?”

  大柱不善言辭,二柱笑著回話:“家中好幾張嘴,正等錢買糧食呢,今年的活計特別不好找,可不正缺賺錢的門路?剛才聽妹妹說夫人有活計與小人做,小人全家人感激不盡。”

  李子軼問道:“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是什麼活計,你看看幾天能做完?我要求越快越好,十天把土地平整完,就有五貫,九天就五貫零一百五十個銅錢,總之早一天完成,就多一百五十個銅錢……”

  姚謹早在梧桐回家找人的時候,就跟李子軼商量好了價錢,五千個銅錢就相當於五兩銀子,也不少了。

  二柱高興的說道:“行,行,完全沒有問題,小人還想問問茂才老爺,您需要找建房的泥瓦匠嗎?小人這活也能幹,還認識兩個會建房的把頭……”

  這話倒是出乎姚謹夫婦的意外,看來這二柱子腦袋聰明得很,李子軼說道:“你先將這事兒料理好了再說。”

  等到大柱、二柱走了,姚謹便開始設計自家的房子,她邊畫邊說道:“家裡上下水要有的、坐便要有、土暖氣也要有……”

  姚謹想到土暖氣,不由得想起楊槐了,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能到京城,他是不是想到京城來推銷土暖氣啊?恐怕未必,京城人習慣在最冷的時候燒幾天炭火,恐怕沒幾個人會安裝土暖氣,畢竟那東西太貴了……那若是想安裝,可就有些麻煩了,當初來京城的時候,買一套帶著就好了……

  李子軼皺著眉頭問:“上下水是什麼?坐便又是什麼?”

  姚謹便給他講了講,兩個人正說得入巷,木棉在門外說道:“少爺,夫人,前院大舅爺傳了話來,說是道衍大師來了,請少爺和夫人帶著孩子快去。”

  李子軼頓時喜上眉梢,他可早就盼著道衍回來了,也好進國子監,姚謹忙說道:“大郎,你的事兒今天還是不要跟他提的好,我猜他剛回來,一準心情不好,不如過些日子咱們親自去找他,也顯得鄭重。”

  李子軼笑道:“好,反正現在咱們建房子,我也沒有空去國子監,不過你說他心情不好,我看未必,他是得道高僧,哪能為俗事煩心?”

  姚謹笑道:“得道高僧還講究‘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呢!他怎麼還為皇上出謀劃策,跟著皇上去打仗?可見他也不過是一個凡心不死的普通人……”

  李子軼笑道:“我總聽二郎說你有文采,今兒算是知道了‘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這兩句話形容高僧很貼切。”

  姚謹不由得一愣,難道現在沒有這句話嗎?

  夫妻倆帶著三個孩子一起去前院見道衍,一路上姚謹還在想那兩句話的出處,貌似《西遊記》中的話吧?對呀,現在西遊記還沒寫出來,要不要把《西遊記》的故事講給二弟聽聽?讓他把這本書寫出來?

  來到大廳,就見姚世祥正陪著一個和尚說話,想來他就是道衍大師了,眼看他已經六十多歲的年紀,頭上燙著戒疤,臉上滿的皺紋,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頜下一部花白的鬍鬚,身穿灰色袈裟,看樣子風塵僕僕,姚謹沒想到他已經這把年紀了,而且居然是自己的堂兄!看來自己的輩分還挺大嘛!看道衍的模樣,大概是才回到京城,便來到姚宅了,回老家他至親至近的人不理他,也只能找姚家兄妹來尋求安慰了。

  姚謹和李子軼趕忙上前見禮,道衍強笑道:“妹妹、妹夫免禮!快過來坐。剛才我跟大郎還在談論妹妹處理火災的辦法,當真是精妙,真難為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姚謹笑道:“不過是借雞生蛋的法子,也沒有什麼稀奇。”她也不敢問堂哥回老家的事情,便隨便說些別的,正說著話,姚世文也來了,他笑呵呵的給道衍行了禮,便說道:“堂兄,我可好久沒有和你對弈了,今晚上殺一盤如何?”

  這時候洪氏進來了,笑道:“二弟休要胡鬧,堂兄遠道回來,疲乏得很,以後再對弈也不遲……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咱們還是先吃飯吧。”

  當即便在廳里擺了兩桌酒席,姚謹仔細一看,卻原來都是素菜,不過哥哥家裡的廚子顯然是個做素菜的高手,這素菜色香味俱全,酒則是素酒。

  其實所謂的“素酒”,就是粗釀的、沒有經過“蒸餾”工藝的酒,只是簡單的將酒糟濾除,餘下渾濁的酒水,這種粗釀的酒度數極底,渾濁不好看。大概是因為不大會引起人的,所以才叫“素酒”把?

  道衍、姚氏兄弟、再加上李子軼四個人一桌,姚謹、洪氏、姚孫氏,再加上姚景輝、姚穎、和巧兒一桌,因為素菜做的不錯,大家吃得都挺開心,姚孫氏雖然看著洪氏和姚謹不順眼,但是這樣的場合她也不敢亂說什麼,倒是姚謹怕冷落了她,不時跟她說說話,可是姚孫氏怨恨姚謹跟洪氏走得近,對姚謹愛答不理的,姚謹也不跟她一般見識,只是注意傾聽鄰桌上的談話。

  道衍顯然心情不好,他話不多,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素酒,雖然這素酒度數不高,卻也架不住他喝得多,沒一會兒就醉了,洪氏趕忙安排兩個小廝幫著道衍洗澡,然後送他去休息,姚家兄弟想到不能認祖歸宗,也興致不高,沒一會兒酒席就散了。

  第二天早上,李子軼早早起來舉石鎖,鍛鍊完了便到宅基地去看工程進度,姚謹則去後花園散步,其實她一直想跑步來著,又怕家裡的下人看到不好,也只能改成散步了,卻不防正遇到了道衍,姚謹見他正看著遠處東方的魚肚白出神……

  姚謹知道他的心結,原本她還以為道衍是個仙風道骨似地人物,現在看卻只覺得他是一個心事重重的平凡人罷了,姚謹想要勸慰,卻又不知道從何勸起,她不由得想起《三國演義》開篇的那首臨江仙,用來安慰這位堂兄倒是不錯,姚謹便吟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道衍聽了姚謹吟出的這首詞,不由得渾身一震,他嘴裡喃喃著“……是非成敗轉頭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說得好,說得好啊。”

  正文 拈酸

  拈酸

  姚謹看見道衍一會兒低頭思索,一會兒面露微笑,真是懷疑他是不是腦子有什麼毛病,不就是得了一首好詞嘛!何至於這樣!

  姚謹有心轉身離開,又怕有失恭敬,終於等到道衍回過神來,他衝著姚謹笑道:“好,謹娘這首詞做得好,充滿了哲理,意境也深邃,就像是看盡了多少紅塵事似地,帶著一種豁達……很不錯,比堂兄我看得開,看來堂兄遁入空門這麼長時間,佛法都白學了。”

  姚謹一陣汗顏,忙笑道:“堂兄,你說錯了,這首詞不是我做的,是我來京城的時候,大船經過長江,正巧在船舷上聽到鄰船的一個書生吟誦,妹妹覺得好,便記下了。”

  道衍笑道:“你這個女娃子也太低調了些,堂哥又不是外人,我知道你是怕得了才女的名聲,你那女婿會覺得被媳婦比下去了臉面上不好看,所以才這麼說,是不是?你放心,堂哥不隨便對人說就是。”

  姚謹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哪有那麼偉大?不過既然道衍答應不往外說,那就好,免得時不時的有人讓她作詩詞,那可要出醜的……姚謹正惦記著家裡的兩個孩子快醒了,雖然有奶娘照看,這兩個孩子醒來還是得看見她這個娘才不哭鬧。

  姚謹正打算跟道衍告辭,道衍卻笑道:“你那女婿,是想著進國子監吧?”

  姚謹有些愕然,這老和尚,都快成精了,居然輕易的就看出來了!姚謹忙笑道:“是啊,他今年沒有進學,原本有這樣的打算,只是堂兄心情不好,也不敢跟您提起,哥哥便是想幫忙,怕是也幫不上,所以大郎最近正忙著家裡蓋房呢!”

  道衍說道:“不是什麼大事兒,交給我來辦吧。不過,進國子監最好等到來年會試之後,那時候沒有得中進士的,會有一大批人進國子監,那樣大郎去了才不會引人注意。”

  姚謹笑道:“那最好了,到時候還要麻煩堂哥多操心。”

  道衍說道:“這算不得什麼,一家人莫說兩家話,有事你可派人去雞鳴寺找我,我暫時住在那裡。今天還要多謝你指點迷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哈哈哈,枉我道衍出家這麼多年,居然如此看不開,還要你一個小姑娘開解……謹娘,跟你兄嫂說一聲,我走了。”他說著,邁開大步就走,姚謹忙喊道:“堂兄何必著急?吃了早飯再走吧!”

  道衍混若未聽見,他寬大的僧袍在晨風中獵獵飛舞,人居然轉眼便不見了,須臾,遠處傳來他洪亮豪邁的歌聲,唱的居然就是姚謹剛才安慰他的這首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金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姚謹心頭掀起駭浪,難道堂哥居然會輕功嗎?他怎麼這麼快就不見了?

  姚謹回到屋子,廚娘正在生火做飯,只見火炕上的濕泥冒著熱氣,梅子正拿了一坨泥巴在抹炕面上正冒煙的裂fèng,滿屋子裡都有一股子泥土味和煙味,姚謹問道:“其餘的幾鋪火炕都抹了沒有?”

  梅子說道:“放心吧夫人,奴婢都抹過了,一準不冒煙。”

  梅子這小丫鬟雖然能吃,卻也能幹,而且從來不偷jian耍滑,唯一的缺點便是嘴笨了些,不過姚謹也不喜歡那種陽奉陰違的人,待她當然也與別個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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