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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還有,我們整棟樓的每一屆學生都叫他齙牙,然後有一天他就因為一點屁事,非要開除一個學生,那個家長來求情,開口就喊鮑主任哈哈哈……」

  際修原本的觀念是根據對方的外貌缺陷取得的外號有些不尊重人,可他聽著李破星吐槽那個「鮑主任」的時候卻在思考,可能是因為從來沒住過普通宿舍,他不懂得學生和寢管之間的天生的對立關係。

  際修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三觀幾乎都要跟著李破星走了。

  好像李破星不管做什麼都是對的。

  李破星說著說著就開始打哈欠。

  際修道:「先呆我宿舍吧,等寢管走了再回去。」

  李破星本來是沒打算在際修這裡睡的,可是他實在是困了,前天晚上發情期和際修折騰到了半夜,昨天晚上寫檢討只睡了兩個小時,今天雖然在教室補了覺,可到底還是睡的不舒服,李破星沒一會兒就哈欠連連,他看著際修的床,一時之間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的腿。

  李破星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抹掉了眼角的淚,朝著那張看起來十分具有誘惑力的床走了過去:「際修……我就……我就躺一會兒,待會兒齙牙走了我就走……」

  際修知道李破星困得不行,就只提醒了聲:「把外套脫了。」

  李破星打著哈欠脫了外套,隨手往地上一扔,又把鞋子隨便甩掉,整個人往床上一撲——

  唔,床柔軟地過分,太舒服了,李破星幾乎是一秒入睡。

  際修跟在他後面撿起他扔在地上的外套,疊整齊了放在床頭,然後他又把李破星的鞋放在門口的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放在床邊。

  其實際修有輕微的潔癖,他的宿舍從來沒讓人進來過,連外面可能會被別人誤觸的門把他進門都會順便拿消毒濕巾擦一擦。屋裡的地板更是一塵不染。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可以容忍另一個人不洗澡就直接躺在他的床上,蓋他的被子,枕他的枕頭,而他自己,竟然可以若無其事地幫這人整理衣物。

  可能是因為這是李破星。

  際修想。

  床上的少年往薄被裡湊了湊,幾乎要把整張臉埋進去,應該是白熾燈太亮了。

  際修把燈關掉,開了昏暗的小夜燈,李破星的頭這才從被子裡探出來,眉眼都舒展了。

  際修也難得彎了唇角。

  因為是……星哥啊。

  他十四歲,被流放到這陌生的K7區。

  他的世界是黑的,苦的令人作嘔的。

  被毆打的時候,他看著白茫茫的天空,以為自己要死了,又覺得死了挺好的。

  他又想著如果沒被打死,他也要自己去死,最好死的慘烈一點,比如屍首分離,四肢斷裂,腦漿迸濺,五臟外露。

  他一邊被人毆打,一邊躺在那裡細緻入微地幻想。

  他要坐在最高的樓頂直播自己的死亡,用刀子一點一點劃開自己的皮膚,從下到上,慢條斯理地切,他把自己的腿骨解剖出來,從樓頂扔下去,然後把沒有骨頭的肉切得爛碎,他再用同樣的方法切斷自己的右臂。

  他還要剖開自己的胸膛,從胸口一刀劃到肚臍的位置。扯出自己的腸子,扯出自己的胰臟,一個一個往下面丟,最後他蠕動著從樓頂把自己扔下去,再摔得爛碎一點。

  他要用他所能想到的最殘忍的方式殺死自己。

  他要透過直播告訴A1區那個位高權重的父親。

  看,這是我給你的禮物。

  想到這裡,他忽然就覺得被這些人打死實在是過分平庸,於是他悄悄拾起了地上不知道是誰掉的刀。

  他看了那麼多書,也做過幾次模擬試驗。知道什麼地方會一刀斃命,他也不殺多,他只殺一個,其他人自然就會被嚇跑。

  星哥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星哥被抬進救護車的時候,齜牙咧嘴地給他遞了一根棒棒糖。

  色彩斑斕,香甜四溢。

  ……

  是星哥把他救出來的。

  是星哥把偏執的,病態的,一腳踏入泥潭,並即將要萬劫不復的自己,拽出來的。

  因為是星哥,所以星哥做什麼都可以。

  際修走出去看了看,對面樓已經沒有了寢管的蹤跡。際修走到床邊,對李破星說:「寢管走了。」

  李破星睡地像死豬一樣,動都不帶動一下的。

  際修伸手在他身上戳了一下,李破星這才有了反應,他眼都睜不開,迷迷糊糊地問道:「……嗯……怎麼了……」

  際修重複道:「寢管走了,你該回你寢室睡了。」

  「唔……不想動了…………哥就在你這兒睡一晚……」李破星說著,就把際修拉在床上,並閉著眼把被子分他了一半,嘟囔道「……你也睡吧……都他媽…幾點了……」

  際修被李破星拉倒在床上,一時之間身子有些僵硬。

  沒一會兒,李破星均勻的呼吸聲響了起來。

  又睡著了。

  際修嘆了口氣,換了個合適的姿勢,躺下了。

  這是際修人生第一次和人躺在床上睡。

  身邊多處來了一個人的呼吸聲,際修一開始有些不習慣,可不知怎麼,他最後竟然很快不知不覺睡著了。

  睡得還難得安穩。

  第二天李破星神情氣爽的來到教室,他昨天在際修的宿舍睡得好極了,際修的床特軟,和自己宿舍那個硬板床完全不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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