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姥姥家
白老三家媳婦兒給親侄子五分錢壓歲錢的事兒，沒多大一會兒就整個村的人都知道了。
白三叔出門被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
還有人對他說一些奇怪的話。
比如：
「老三，咱過日子是得省著，可也犯不著這樣吧？」
「老三你真是……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
「白老三我真是牆都不扶，就服你。」
白三叔聽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才終於知道緣由。
五分錢，那婆娘怎麼拿得出手？
白三叔氣得臉色發白，渾身都在顫抖。
他分明給準備的是幾張五塊的。
怎麼發出去的時候就成了五分錢呢？還只有侄子一個人得了，兩個侄女五分錢都沒得。
白三叔氣沖沖的回家，跟白三嬸大吵一架。
白三嬸氣得抱著白源就回娘家。
大年三十帶著孩子回娘家。
這還真是頭一遭，村里人都議論白老三的媳婦兒。
白三叔家的事絲毫沒影響到白娓一家子。
他們一家五口，該吃吃該喝喝，一家人樂呵得很。
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吃過早飯，白父白母就帶著白娓三姐弟，拿著準備好的禮去白娓姥姥家。
白娓姥姥家離白娓家並不是很遠，走路也就不到一個小時。
白娓其實不怎麼喜歡來姥姥家。
她姥姥對她們還行，姥爺就比較大男子主義，還重男輕女，死要面子。
白娓和白菀這些年每次來姥姥家，基本上都是被姥爺忽視的那種。
姥爺喜歡外孫和孫子，還喜歡二姨家那長得很好看嘴巴甜成績還好的表姐。
白娓記得最清楚的一回，就是有一回放暑假，她跟二姨家的表姐一起來姥姥家玩。
天熱，大家都想吃冰棒，就去問姥爺要錢。
姥爺給了白娓舅舅家的孩子，給了二姨家的表姐，就是沒給她錢。
還是當著白娓的面給的錢。
那一回後，白娓就很排斥來姥姥家。
「娓娓，你發啥呆呢？你姥跟你說話呢！」白母輕輕推了推發呆的白娓說。
「我剛想事情呢，姥你剛跟我說什麼來著沒聽清。」白娓的姥姥對她媽倒是挺好，可這個好也僅限於白母其他兄弟姐妹不在的時候。
白娓跟姥姥感情很淡，她沒法責怪老人不疼她，也跟她親近不起來。
總而言之，白娓對姥姥家這邊的親戚，沒太大的好感。
大家就當個普通親戚，不近不遠的處著大面上過得去就行了。
「你姥問你學習成績怎麼樣？考試考多少分？」白母幫著又問了一番。
「還行，就考試當天發生了點意外，沒發揮好。」白娓沒細說考試當天的事，一句話帶過。
白母趕緊補充道，「娓娓期末考試的時候發高燒，等下回娓娓肯定能考得很好，上回她還代表學校去省城參加英語比賽，得了二等獎。」
「娓娓真厲害，回頭姥給你吃個大雞腿獎勵一下。」姥姥聽白母這麼說，方才臉上的不高興瞬間消失，笑呵呵的對白娓說。
「謝謝姥姥。」這種話白娓聽太多次了，雞腿卻從沒落到她碗裡過。
姥姥姥爺有六個孩子，白娓的媽媽排行第五，白娓上面還有好些個表哥表姐，雞腿從沒輪到她吃過。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姥爺回來了，手裡拎著兩袋東西，身後跟著白娓二姨一家子。
姥爺這是專門去接二姨一家了。
白娓也見怪不怪。
二姨婆家都是吃公糧的，家境很好。
姥爺是村官，最羨慕吃公糧的鐵飯碗，對二姨一家很看重。
每年二姨一家來，姥爺都會早早的去村口等著借他們。
這待遇，白娓一家從沒享受過。
「五妹你啥時候來的？你咋還穿這衣裳，我送你的那些衣裳你咋不穿？那些衣裳可都是好料子，一件衣服都頂你半個月工資呢！」二姨看見白母一家，眼底閃過一抹輕視，故意大聲說。
「二姐給的那些衣裳我穿著不合身，回頭得空了改小些合身了再穿。」白母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
這都多少年了，她這二姐的脾氣還是一點都沒變。
見面不刺撓自己幾句，她渾身難受。
以前白母年紀小不懂事還會跟她吵架，後來年紀大了結婚了就不吵了，兩人見面總會這麼對刺幾句。
「五妹啊，不是二姐說你，你說你在外面打工一輩子能掙幾個錢？不如來幫二姐家裡搞搞衛生做做飯，我給你開的工資肯定比外面高。這是看在我們是親姐妹的份上才有的待遇，你總不能打一輩子工吧？」二姨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對白母說道。
白母眼底閃過一抹嘲諷的說，「二姐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聽人說二姐你婆婆最近身體不怎麼好，二姐都沒怎麼出門專門在家伺候你婆婆。要我說二姐你這樣也挺好，還省了一筆錢去請人，你婆婆沒準見你伺候她這麼周到的份上，對你越來越好呢？」
兩姐妹相互插刀，相互傷害。
你嘲諷我窮酸，我反唇相譏你在婆家日子難過。
誰又比誰好呢？
「五妹這張嘴是越來越會說了。」二姨眯著眼看白母。
白母勾唇笑了笑說，「都是跟二姐學的。」
二姨審視的眼神從白母身上掃了一圈，落到白娓身上，問道，「這是娓娓吧，一段時間沒見，長高了。」
「二姨。」白娓開口叫人。
長輩的恩怨是長輩的事，她一個晚輩除了裝聾作啞外還能做什麼？
「娓娓你上初中了吧？成績怎麼樣？回頭有空多來二姨家轉轉，讓你表姐給你補補課，別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二姨前面兩句話還像個樣，後面就有點看不起人了。
「初三正是重要的時候，還是不要影響表姐學習。我不會的地方多問問老師就行。」對二姨這個人，白娓的情感很複雜。
當初家裡出事，二姨幫了他們不少。
可介紹那個騙子給她爸認識的人，也是二姨。
白娓真的不知道該感謝二姨，還是該恨她。
「娓娓長大了懂事多了。」二姨剛才就是順口這麼一說，見白娓這麼識相，就誇了她兩句。
說完，二姨好像想到什麼似的，跟白母說，「對了，五妹你啥時候把欠我的錢還我？」
「我啥時候欠你錢了？」白母愣了一下，有點懵的看她二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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