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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周曼笑著一點頭,放下餐盤,從口袋裡抽出一張餐巾紙,一隻水筆,當即記下。

  三天之後,一起吃飯。

  又三天之後,一起喝酒。

  第十天,李周曼有了新男友,名叫張遠遊。

  與張遠遊相處時,比起戀人,他更像朋友,沒有林海那樣隔三差五的電話簡訊,卻也時而會出現在她下課的空教室里;不會殷勤地給她買早飯買零食,偶爾約她去校外市區玩,偶爾和她一起喝酒,都是興致來了便找她,興致散了便各自回去。唯獨有次,李周曼收到一把粉色的玫瑰,心裡吐槽了張遠遊的審美,笑道,“我還是喜歡桔梗,白玫瑰也好。”

  從此以後,李周曼桌上經常出現淡綠色的桔梗,看著也賞心悅目。張遠遊是上海人,好處是李周曼可以和他一起做校車回家,雖然李周曼很少回家。

  和張遠遊在一起,感覺很不錯,張遠遊沉默寡言遠甚陳放。大多數時候和他說話,只得到一聲“嗯”。好在李周曼知道他有在聽,而講到張遠遊感興趣時,兩人話可以多到如面對面的推銷員,相談甚歡。

  張遠遊喜歡搖滾,是個跨校樂團的貝斯手,喜歡JOY DEVISION,NIRVANA。李周曼也曾經喜歡英國搖滾,對JOY DEVISION和它的後身NEW ORDER 有特殊感情。兩人在一起每每講到搖滾歌曲,黃昏總變成夜晚,不知不覺間。

  陳放雖被留戀著,可離得遠,時時不得見,更像飄忽不定的來客,時而輕叩她的門,時而訴說些什麼,卻終是形影相弔,不可尋覓。更何況,她是個貪心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6 章

  陳放自那日與李周曼見過之後,消停了很多日,一如往常工作回家,只是最近項目多了,時而加班。有兩次十一點回到家,妻子已經睡了。

  那日之後,妻子大多不怎麼和自己言語,家中氣氛也日漸冷淡,不到必要時竟全然無話,偶爾顧賀會對他發火。那已是心知肚明,只是一層玻璃紙兩人不願捅破。陳放心有愧疚,對妻子的怒火只是一味退讓容忍,不強爭辯。

  直至那日深夜,陳放洗好躺回床上,已是凌晨一點,他正昏昏欲睡。

  忽聽見妻子道,“陳放,你去哪裡了。”

  他被這聲音驚醒,坐起,轉向顧賀,“你沒睡著?”

  顧賀的聲音極清醒而冷靜。

  “你去哪裡了?”

  顧賀又一遍重複,也隨他坐起。

  “我在單位。”陳放道。

  “沒錯,你在單位。”顧賀應道。

  陳放明顯聽出不對,“你有什麼事麼?”

  “可十天之前呢,你在哪裡?”

  陳放回想起日期,十天之前恰是他留在上海的當天。他不由得心裡苦笑,真的到這一天了。雖心裡已想過千百回,真的發生時,仿佛毫無預備似的。

  “我在同學會。”

  “說謊!”顧賀的聲調尖利了,卻更冷漠,“你的大學在上海上的麼?”

  陳放沉默了。

  顧賀繼續道,卻先苦笑出聲了,“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們都是南林畢業的吧。陳放,你不覺得荒唐麼。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陳放依舊沒有言語。

  顧賀道,“承認你都做了些什麼吧!”

  陳放苦笑出聲了,手中的溫度漸漸流逝,停滯在床單上亦覺得冰冷。他本低著頭,又聽見顧賀的話語在耳邊重複。已沒了半刻前的銳利,只余苦澀,悲哀的哽咽似的聲音,“你承認啊。”

  陳放終於望進她的眼裡,四目相對,陳放仍被顧賀眼中的怨與悲所震懾,他看見一張欲哭無淚的臉,一對黯然無助的眼睛,罪魁禍首是他自己。“對不起。”他開口吐了三個字。

  顧賀終於流出眼淚了,“你打算怎麼辦。”

  陳放此刻心中已無多少掙扎,亦無多少悔,只餘一點點疲憊和難以言說的愧,他答不上來,終於開口“還是讓我來問你吧,你打算怎麼辦?”

  “我要你兩個里選一個。顧賀斬釘截鐵,“要麼,和她斷了,要麼,我們離婚。”

  “對不起,顧賀。明天一早我們談吧。”陳放的態度顯而易見,“既然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我放不開她。”

  顧賀失聲哭泣。

  陳放只好重複一遍又一遍,“對不起。對不起,顧賀。”

  夜深了,人未眠。泣涕不止,淚濕被褥。

  陳放在哭泣聲中坐了一夜。顧賀在被淚水淹沒之前,天微微亮了。

  陳放輕輕撫過她的肩。顧賀抖去他的手,道,“滾。”

  陳放倒一杯熱水在床頭,離開了。

  傍晚,陳放看著離婚協議書,想了一會兒,簽下字。

  物質確實可以彌補精神,顧賀本來不信,但當這協議拿在手裡以後,她沒有原來那麼委屈難受了。

  陳放開口,“什麼時候去民政局。”

  “過幾天,這幾天我請不出假。”

  “可以。”

  “你等都辦完了再搬出去吧。”

  “好,你暫時別告訴我父母。”

  “可以。”

  “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是怎樣知道的。”

  “你去問那個李周曼吧。”

  “她告訴你的?”

  “算是吧。”

  “她沒理由告訴你。”

  “不,她夠愚蠢,才暴露了你們。”

  陳放聞言不說話了。

  “陳放,你大概是一路走下來太順風順水了,才會這麼不知珍惜。無論是我,還是你父母買給你的房子。”

  不知道下一次,你不發一言放棄的,會不會是那個李周曼。這句話顧賀沒有說。

  因為此事,李周曼和陳放的西藏之行推遲了。李周曼這些天和張遠遊開心得不得了,沒有任何異議。

  在民政局辦完一切時,顧賀鬆了口氣。

  臨行,陳放道,“幸好你開口的早。”幸好……你還年輕。

  顧賀聞言不免動容,“再見。”

  “再見。”

  回去路上,陳放獨自開著車,竟差一點又往原來的家開了,即使掉頭,往另一座小房子開。

  也是父母給他的,這麼算來,至二十五六的今天,他似乎一事無成。回到小房子,收拾完及至傍晚,已疲倦餓了,他開著餐廳的一盞燈,坐在燈下想。

  前路茫茫。

  仿似鍾南山夜雨,寒霧繚繞。

  第二天開始,他請完了今年剩餘的年假,打開筆記本電腦,在房間裡坐了一整日。

  第四天,他清晨驅車往上海卻沒有去找李周曼,他投的簡歷得到了回應,五份簡歷,三份得了回應,臨行前帶上了專業書幾本和他的筆電。

  年假到期時,他不得不趕回南京。科長對他這樣頻繁的請假——尤其是在事務繁忙時——有微詞,已是面露不悅了,他進辦公室抱歉後,忙回去處理壓了一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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