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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周曼搖頭,拉著陳放走開,道:“這樣的一般是看看。不會買的。”

  陳放應了一聲。

  李周曼後來挑了挑了兩盒面貌精緻的酥點。陳放道:“你愛吃甜食。”

  陳述的句子,帶一點點疑問。李周曼應道:“甜的我都愛吃,”想了想,補道,“紅豆餡的除外。”

  陳放很自然的掏出錢包,李周曼道:“我自己付。”

  語氣斬釘截鐵,說的響些,聽起來凶凶的。一時整個店都聽見,不少人回頭看去,一時尷尬不已。

  陳放便淡淡接道:“你要是喜歡糕點,下次來南京找我,南京很多。”

  李周曼呆呆地點頭。收齊錢包,捧著糕點,陳放替她拿著。出了店門,李周曼知會一聲便去對過的街上買煙。

  “大衛杜夫沒有,牡丹賣完了。”老闆娘半死不活地語氣分外氣人。李周曼抱怨道:“怎麼不多進一點。萬寶路總歸有吧。”

  待她付完了錢拆煙盒,老闆娘道:“為什麼不多進一點呢?因為這條路禁菸。”

  李周曼氣的咬牙切齒,悻悻地出了店,見馬路對面的陳放手裡多了個面盆似的甜甜圈。

  當夜,妻子打來,與平常無二致的話聽起來竟有幾分陌生。他只當自己受李周曼影響,未多做留意。李周曼同樣的,和林海打了日復一日雷同的電話。

  第二天醒轉,李周曼起來洗漱,又重回床上,陳放坐在吊椅里看書。

  李周曼半睡半醒,口渴起來喝水,陳放看得認真,沒有理會她,她重新躺回去,一覺睡到中午。

  陳放道:“你想裝死到什麼時候?”語氣一如往常,平平淡淡,白開水一般。

  李周曼聽了那話,心裡莫名喜歡,笑道:“人家說,娶回來白玫瑰,日子久了淡而無味變成白開水。你從來是白開水。”

  陳放聽了,也沒什麼喜怒,只笑道:“你呢?是牆上的蚊子血麼?”

  李周曼負氣道:“好。”便拉緊被子蓋好:“蚊子血再睡一覺,你坐完上午再坐一下午吧。”

  陳放哄道:“您別生氣,我說著玩的,過分了。”

  李周曼不理他。

  他走到床前撩撥她,道:“我亂說的。你別睡。再睡下去真的到晚上了。”

  李周曼睜開眼:“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陳放道:“你不翻身不磨牙了。”

  李周曼坐起來,道:“我磨牙很嚴重麼?”

  陳放道:“不。”

  李周曼重新睡下。

  “只是像只飢餓的大兔子不停啃蘿蔔。”

  李周曼重新坐起來,道:“才沒有呢。”

  “你怎麼知道?”

  “就是知道,我只有睡著翻身的時候磨兩下牙。哪有你說的那樣。”

  “你挺清楚的嘛。騙不了你。”

  李周曼不至於蠢到脫口而出林海告訴她的,便問:“你剛剛看什麼呢。”

  陳放此時已收起了那書,在茶几前泡著一杯綠茶,神仙般悠閒地坐著。端起茶杯,隨口答道,“工作有關的。”

  李周曼道:“什麼?”

  陳放道:“專業課。”

  李周曼在床上爬著,伸手夠過他的包,抽出那本厚書:“景觀設計高級。”

  她笑:“死胖子什麼時候這麼用功了?”

  陳放聞言也笑了,他明明一點兒也不胖,心道指鹿為馬的李周曼,他拿回自己的書放在膝蓋上,懶懶地:“準備考職稱啊。”

  李周曼驚笑:“你也考證?”

  陳放道:“小瞧人。”

  李周曼大笑,挪到靠近他的地方,道:“我以為你是對證書毫無興趣的傢伙,像廟裡和尚。”

  陳放道:“在你眼裡,我除了對證書職稱毫無興趣,還有什麼?”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

  “善良勇敢正直聰明豁達樂觀心胸開闊。”

  “真話呢。”

  “卑鄙偽善貪婪愚蠢小肚雞腸冷漠自私傲慢兇殘。”

  “夠了夠了。”

  李周曼笑:“你怎麼不生氣。在你眼裡我呢。”

  陳放笑了。

  “笑什麼?”

  “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你是一個特別的人。”

  李周曼望著他,他沒有再說,她便一直望著。他翻開書假裝看,一頁頁翻得緩慢,她仍望著,直到他坐不住了。

  他對著書頁里黑白的亭台樓閣,“我喜歡你。”

  李周曼出乎意料又順其自然地笑了:“真的麼?太好了。”

  陳放抬眼看她,眼帶笑意:“只是‘太好了’麼?”

  李周曼笑得放肆,上前解他衣扣,“讓我來告訴你吧。”

  陳放微用力吸一口氣,抓住她手腕,吻了上去。

  李周曼躺在床上,想著此行的無聊,又想到此行的有趣之處多因廈門的無聊,世界真是奇妙啊。她如此感嘆著,衣襟已經完全敞開了。

  陳放不知過了多久,窗簾外透出遠方的微光,淺淡如水,照映著整個房間。側過頭,見李周曼正看著自己,府下身吻了她脖頸,輕輕地。

  李周曼微笑著,像個天使。

  他道:“你上午睡的精神太好了是吧。”

  李周曼抿了抿嘴,對他先下手為強的做法不以為然。

  他與李周曼近在咫尺地對望著,他伸出手撫摸著李周曼的面容,從嘴唇到面頰,再向上至眼睛,李周曼的睫毛很長,在燈光下,陰影像蝴蝶般合上翅膀停滯著。

  後來李周曼坐起來,他們穿戴好去覓食。再次回到賓館,一夜無話。

  次日上午,他們換到一間離溫泉近的民宿。高四層而四面皆是房間,中間圍起的大片空地,錯落擺放著白色鞦韆和茶几。內部結構是巨輪模樣,藍白底色拼接,橫斜相支的桅杆木欄點綴著每個過道。巨大的船錨和船舵分別矗立船頭船尾。

  打開白色房門,雙人床潔白得耀眼,室內日光更是明明晃晃,一整面牆漆成冰川與海,瑰麗的藍與平淡的白相接。白色鞦韆懸在床畔,貝殼般明亮。

  李周曼道:“這兒好亮。”

  “不喜歡麼?”

  “沒有。”

  “不喜歡可以換。”

  “沒事。不用。”

  陳放李周曼買的糕點放在長櫥柜上。李周曼道:“沒有大床房麼?”

  陳放見她坦率,微微愣了一下:“應該有。”

  李周曼看著他。

  “你等我一下。”

  李周曼坐在鞦韆上等,不一會兒,聽見樓梯上腳步聲。陳放道:“走吧。在兩樓。”

  新房間裡,李周曼收拾完東西坐到鞦韆上。讓出一個位子給陳放,陳放也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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