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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幾不可察,她掩飾得很好,但他還是知道。

  然後他的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落在她肩頭那一團殷紅上,微微蹙起眉,「傷口又裂開了,再換一次藥吧。」

  她垂眼看了看,試圖將自己從床上撐起來,君項寒沒急著去攙扶,而是放下手中劍,起身走開幾步對外頭道:「侍竹,來處理一下初瑤的傷。」

  門口有人輕輕應了一聲,隨即傳來門被推開的聲音,君初瑤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有些晃神,隨即又覺得心安。

  她晃神,是因為以往哥哥總對她關心太過,因為知道他的心思,她便很難理直氣壯地接受那些關心,總是一次次退開,唯恐避之不及。但今日他的表現卻有些反常,在她看來,那種反常正是站在了「哥哥」應該站的位置上,她於是便覺得心安,想著他還沒完全恢復記憶也好。

  她這邊在處理傷口,君項寒退出去站到了屏風外,她這下倒覺得他退得有些太遠了,因她實在有事相詢,於是探頭道:「哥哥,宮裡眼下如何了?」

  「你昏迷之後我便請人將你送了回來,然後去收拾了宮裡頭的亂子,眼下還不能算完全解決了這事。梁王后重傷不治,宮裡氣氛不大好。二殿下雖未得逞,卻被幾個親信接應走了,目前不知所蹤,硯藍也是。梁王受了不小的刺激,此刻臥病在床。三軍與戰穹兩敗俱傷,折損過重,短時間內無法恢復原先的戰力,尤其是三軍,人心渙散,急須重整。蒼羽與雲龍情況稍微好些,這兩軍已經交給了離笙。」

  君初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閆律衣呢?」

  「死了。此人留不得,留了必有後患,還有他帶來的十五萬綏軍,已全數殲滅於長寧城外。」

  她輕輕長出一口氣,又有些擔心道:「閆律衣是死了,但綏國豈會罷休?此番梁子可算是結大了,我梁國兵力折損嚴重,難保不被人鑽了空子。」

  「這個不必憂心,綏國失去了前韶,又折了十五萬精兵,眼下只會比我們更糟糕。這也是……」他忽然停住,頓了頓繼續道,「這也是世子的計劃之一。至於祁國,是斷不敢貿然出手的。這一任祁王生性軟弱,對世子相當忌憚,更何況韶國雖是恢復了國號,但實際上還是歸於我梁國統治,如今三國之間,當數梁國最盛了。」他說罷便轉身朝房門走去,「這一劍出手陰毒,你傷得不輕,好好休息,宮裡的事便不必勞心了。」

  君初瑤聽著門「咔嗒」一下被合上,又聽了一會兒確定哥哥已經走遠,才轉身下了床榻,一邊朝桌案走一邊小聲對侍竹道:「給我備紙筆。」

  「小姐,您這傷還未愈,怎麼下床來了?您要做什麼?」

  她沒有答,只是透過半開的窗子看了一眼外頭,隨即嘴角緊緊抿成一線。

  她要做什麼?

  她要去西昭。

  ☆、被困

  夏末秋初的夜裡,風吹過是沁涼的氣息,攜著淡淡的木槿花香,自靜謐之中延展開來,一絲一絲飄蕩著,連同月色下搖晃著的層層疊疊的竹影。

  夜過三更,有人翻牆而出,一個瀟灑的起落,卻在觸地的瞬間不自然地踉蹌了一步,她輕輕「嘶」一聲,知道是牽動了肩頭傷處。

  黑暗裡,不知從哪個角落閃出來一個人,看她這模樣趕緊上前來攙扶。她看清來人後訝異了一瞬,隨即打了個手勢,示意此地不宜久留。

  兩人迅速轉移,腳下步子快得生風,走出好長一路,拐進個深巷,君初瑤才開口,「怎麼是你,離笙呢?」

  寅七答得飛快:「她得留在長寧替主子照看宮中事務,走不開。」

  君初瑤又是一陣訝異,她以為,以離笙對容燁的著緊,必定會跟著她一同去西昭的,況且她今日在信中也指名讓離笙跟她一起去。

  她這邊在愣神,寅七也有些不解地竊竊道:「說來也奇怪,眼下大事已清,我以為阿笙會搶著要去西昭的……誰想她居然讓我來跟著你,難不成是主子還留了什麼要緊的事讓她完成?哎呀,主子也真是偏心,什麼事都只告訴她一個,這叫我們其他人多傷面子……」

  他絮絮叨叨個沒完,被君初瑤一掌豎起打斷,「既然如此,即刻動身,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怎麼樣了?」

  「您儘管放心,」他笑得得意,「馬是最快的馬,乾糧衣物也都齊全,哦,對了,已經傳信知會這一路經過的驛站,」他看看四處,「我們的人也都隱於暗處跟隨。」

  「好,我們走。」

  兩人一路策馬出城,城關處自然是事先打了招呼,因而一切順利,只是剛出了城門,便看見路中間橫著一輛馬車,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這馬車看上去並不十分華貴,無甚雕龍刻鳳的飾物,也不見得有多寬敞,約莫能容下四人,再多一人便會有些擁擠了,但君初瑤和寅七一眼便瞧出了它的考究之處——安全。儘管隱沒於夜色中,仍能看出車身輪廓是經過了特殊改造,一般的刀槍、箭矢、暗器根本釘不進去,越是力使得大,便越容易滑空。這讓君初瑤想起了先前谷里那夜,容燁為她準備的馬車,只是後來她沒坐上那馬車,是孤刃獨自一人去引開了一眾死士。

  這樣一輛馬車,此刻出現在這裡,意味著什麼?

  還沒等兩人上前,便從車裡下了一人,又是那麼一眼,君初瑤就明白了,驅著馬緩緩上前,略有些底氣不足地喊了一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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