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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是啊,因為已代燒掉。”男子語帶歉意。

  “香油錢箱上的紙鶴,大概是何時出現的呢?”

  “唔……應該是這半年才開始的吧。”

  水天宮的正門只開到下午五點,但夜間出入口則開放至夜間七點。據這名社務所的工作人員表示,頭一回發現紙鶴的那晚,他照例在關閉夜間出入口前,巡邏神社境內最後一次,卻發現一大串紙鶴擺在香油錢箱上。

  “說是一大串,其實沒到千羽鶴那麼多。我試著數過,恰恰一百隻,是很漂亮的黃色紙鶴。”

  “黃色?”松宮與加賀互看一眼,“只有黃色的嗎?”

  “是的,整串都是黃色的紙鶴。每個月出現的紙鶴顏色都不同。”

  “這樣嗎?”

  “嗯,有整串綠的、青的、紫的,每次只有一種顏色,每串都剛好一百隻。”

  加賀往前一步。“日期是固定的嗎?譬如,每月幾號就會出現。”

  “那倒不一定,每個月都不太一樣。”

  “還是會固定在星期幾呢?比方,都是六、日才出現?”

  “我想應該是平日吧,因為多半在參拜民眾較少的日子出現。”

  “有誰曾撞見那個拿紙鶴過來的人嗎?”

  “恐怕沒有,畢竟對方都刻意挑沒人時過來。但又不是做壞事,我也不明白為何要偷偷摸摸的。”男子苦笑。

  松宮與加賀向他道謝後,步出社務所。即使是平日上午,水天宮境內依然人cháo眾多。

  青柳武明巡訪參拜七褔神後,隨身攜帶的紙鶴下落,成為解謎的關鍵。

  加賀推測,他可能是託付給某座神社代為焚燒。通常神社會替參拜民眾處理祈願圓滿,或持有滿一年的護身符、紙符,這就是所謂的代燒儀式,其中不乏帶著千羽鶴請求社方焚燒的例子。於是,松宮與加賀這天一早就展開七褔神的巡訪參拜,到水天宮之前,先去小網神社,但那邊不曾有人委託處理紙鶴,而且社方原本就沒代燒的服務。

  “這下可以認定青柳先生的目標是水天宮了吧。”

  “還不能斷言,我需要確切的證據,證明擺紙鶴在香油錢箱上的就是青柳先生。”

  “話雖如此,可是紙鶴全燒掉了,能怎麼辦?再者,目前已確定水天宮燒掉的紙鶴,與青柳先生帶去笠間稻荷神社的紙鶴特徵一致,只有顏色的差別。而那是他每個月都會換一種顏色的緣故。”

  “這就是癥結所在,為何每個月都要換色?”

  “沒特別的原因吧。永遠都用同一種顏色的色紙,難度反倒較高。”

  加賀驀地停步。

  “紙的問題啊。修平,換成你會怎麼做?假使想折千羽鶴,要上哪買紙?”

  “隨便都買得到吧,便利商店也有賣摺紙用的色紙。”

  “好,去查查。”

  兩人離開神社,在附近邊繞邊找,途中發現一家文具店。詢問後,老闆拿出各式各樣的色紙,有一百張全一色的,也有多色組合的,而且不同產品的紙質與尺寸各異。兩人買下代表性的幾款後,走出店門。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松宮抱著紙袋問道。雖然是色紙,幾百張裝在同一袋也不輕。

  “還用問嗎?當然是摺紙鶴。”

  “甚麼?”

  “這裡不錯。”加賀在一間家庭餐廳前停步。

  兩人裝作沒看見女服務生鄙夷的視線,自顧自折著紙鶴。松宮上一次摺紙鶴,已是二十多年前,折法卻仍清晰印在腦海。

  兩人折好數隻,順便解決午餐後,離開餐廳直奔水天宮,回到社務所請方才的男工作人員鑑定。

  “啊啊,這個最像,就是用這種紙折的。”

  男工作人員拿起一隻以和紙折成的紙鶴,那是松宮的傑作。

  “不過尺寸不一樣,要再小一點。我看看,嗯,約莫這麼大隻吧。”他捻起一隻小紙鶴,那是以邊長十公分的正方形色紙折成的。

  松宮與加賀互望一眼。剛才那家文具店並未販賣邊長十公分、和紙紙質的色紙,再者,一般摺紙用的色紙幾乎都是邊長十五公分的尺寸。

  “邊長十公分的正方形和紙,這是個重要線索。”加賀步下水天宮出口的階梯,“青柳先生的公司在新宿,要買和紙,很可能直接在鄰近的百貨公司選購,多逛幾家應該就找得到。”

  “賣和紙的店……”松宮低喃著,忽然靈光一閃。他不禁“啊”一聲,差點踏空。

  “怎麼?還好嗎?”

  “恭哥,我知道一家賣和紙的店,就在這附近。”

  “這附近?哪邊?”

  “我們上次去的那間蕎麥麵店……是叫‘紅梅庵’吧?那隔壁就是和紙專賣店。”

  加賀倏地睜大雙眼,指著松宮,點點頭說:“去瞧瞧!”

  焦急的兩人只想早一刻抵達,所以即使是短程,還是選擇搭計程車。不過,在出發前,得先處理沒用到的色紙。此時,一名婦女牽著小孩走下水天宮的階梯,他們上前解釋原委後,對方答應接收剩餘的色紙。見對方興高采烈的模樣,他倆也心頭一暖。

  那家和紙專賣店位於日本橋本町三丁目,面對昭和大道的一整棟辦公大樓全是公司行號,唯有一樓是和紙店面。走進玻璃大門,右側是展示用的手工抄紙區,牆上掛著和紙製作過程的說明板。據店家介紹,二樓是特別展示室與史料館,還規劃了一區藝廊。

  寬廣的店內陳列著色彩繽紛的商品,不止純粹的和紙,還包括許多和紙製品。看來,要自行找出摺紙用的和紙不太容易。

  於是,松宮請教一旁的女店員。

  女店員微笑著拿出一款名為“和紙十色”的商品,包裝上註明是“手抄紙”,共一百張。尺寸為邊長十公分的正方形,依粉紅、正紅、橘、褐、黃、綠、水藍、青、紫、淺紫的順序各十張,一包定價含稅一千零五十圓。

  “沒錯,就是這種。”松宮將“和紙十色”遞向加賀,“青柳先生應該是買了十包,再挑出同色的,一次用掉一百張。”

  加賀點點頭,接著亮出警徽,問女店員:“半年前左右,有沒有一次大量買下‘和紙十色’的顧客?”

  女店員顯然頗為困惑,回句“請稍候”便快步離去。

  松宮重新端詳“和紙十色”,乍看是既薄又輕的一迭,很難想像一包竟有一百張。為方便一眼看見全部的顏色,設計成各色紙邊緣略微錯開。望著成排的繽紛色彩,松宮不禁覺得拿來摺紙有些可惜。

  不久,女店員偕同一名較年長的女士返回。

  “聽說兩位想了解關於摺紙的事?”女士問道。

  加賀重複方才的問題,女士一聽,緩緩點頭。

  “我想確實有那樣的客人,因為在敝店一次購買大量商品的顧客不在少數。”

  “那麼這位先生呢?是否曾到貴店消費?”加賀拿出青柳武明的照片。

  年長女士的神情微變,眨眨眼,交互看著加賀與松宮。“嗯,這位先生來過店裡。要是記得沒錯,他當時買了十套‘和紙十色’。”

  松宮渾身一熱。

  “那大約是半年前的事,對吧?”加賀冷靜地確認。

  “是的,因為麻煩他多跑一趟,我印象很深。”

  “多跑一趟是指?”

  “客人第一次光顧時,‘和紙十色’的存量不夠,我們便請他一周後再來取貨。”

  加賀點點頭,“了解,感謝妳們的協助。”

  買完“和紙十色”,兩人走回水天宮,途中經過寶田惠比壽神社。

  “青柳先生會不會是在巡訪參拜七褔神的路上,偶然發現這家和紙專賣店?”松宮開口。

  “果真如此,表示當初展開巡訪參拜時,他並未使用紙鶴。那為甚麼突然想到要用紙鶴?”

  “沒特別的原因吧,大概只是一時興起。”

  “有人會一時興起,就辛苦地折一百隻紙鶴嗎?而且是每個月折一批。”

  “……這倒是。”

  返回水天宮後,兩人拿出以“和紙十色”折的紙鶴讓社務所的工作人員鑑定。他將黃色紙鶴放上手心,眯著眼仔細端詳。

  “錯不了,是當時的那種紙鶴。”

  松宮與加賀一聽,互相點點頭。

  “終於能確定供奉紙鶴的是青柳先生。看來,他主要是想參拜這座神社。”松宮步出大門,再度眺望主殿。

  “這個假設應該八九不離十。只不過,青柳先生為何突然虔誠地求神拜佛,此一謎團依舊沒解開……”加賀似乎仍難以釋懷。

  水天宮是以保佑安產聞名,那麼,青柳武明是為誰前來參拜?

  正殿籠罩著莊嚴的氣氛,稍前方有座洗手亭。聽加賀說,正式流程中,參拜者必須先在此洗手漱口,以示潔淨身心。

  面對正殿的右側是販賣處,陳列著各式各樣的護身符與祈褔品。

  松宮遞出青柳武明的照片,販賣處的女工作人員偏著頭說:“好像見過,但不是很確定。”這也難怪,畢竟他們每天都要面對為數眾多的顧客。

  正對主殿的左側有座狗媽媽與幼犬的銅像,四周圍著寫上十二干支的半球體。據傳撫摸自己生肖的半球就能招來福氣,但最有人氣的是幼犬的腦袋瓜,磨得發亮的頭頂閃著金色光芒。

  參拜民眾中有兩女一男的組合。其中一男一女年紀較長,另一名年輕女子則是下腹微凸,應該是懷孕的女兒與雙親吧,他們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神色。

  望著他們,松宮突然想起一名女性。“莫非青柳先生是為中原香織前來參拜……”說到一半,他搖搖頭。“不,絕不可能。那表示青柳先生與八島私交甚篤,跟目前的推論矛盾。”

  “甚麼是目前的推論?”加賀反問。“那不過是項目小組根據搜查資料編纂而成的腳本,符不符合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事實。”

  “那恭哥的意思是,青柳先生是要替中原香織祈褔嘍?”

  “可能性不是零,只不過,你忘記一個重點。”

  “怎樣啦?”

  “中原香織懷孕剛滿三個月,但青柳先生固定參拜七褔神,是在更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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