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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童!

  糟糕,她好像睡得太熟,所以一不小心忘記了點什麼……

  一接起電話,那頭就傳來陸童大喇喇的嗓門兒:“尤可意,你放我鴿子是不是?我都在這兒等了多久了,你居然還不滾過來?”

  “那什麼,就快了就快了!”尤可意一邊裝出焦急的聲音回應她,一邊飛快地掀開被子跳下床,隨手勾起床頭櫃擺著的內衣就往身上套。

  “快了?快了怎麼還一直不接電話?”陸童狐疑地問,“喂,你是不是還沒出門?”

  “沒沒沒,哪兒能啊!都出來好一會兒了呢!就是媽蛋的堵在路上了,你也知道堵車有多神煩啊!”尤可意又裝出一種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再等等我,再等一下!我保證馬上就到!”

  她一邊用肩膀和耳朵夾住手機說話,一邊使出吃奶的力氣用扭曲的姿勢系內衣扣子。

  還好陸童雖然有點懷疑,但還是斬釘截鐵地說:“只給你十分鐘,十分鐘過不來,這頓你請!”

  尤可意鬆口氣,掛了電話就跑到浴室的鏡子前飛快地洗漱,頭髮跟枯糙似的亂蓬蓬的也顧不上了,只隨手擠了點潤發露抹上去,抓了兩把以免太像女瘋子,然後就從衣櫃裡胡亂拿出條裙子套上,最後飛快地拎起包跑出門去。

  早上十一點一十三分,接近飯點,但尤可意昨晚一點鐘才下飛機,回家匆匆忙忙洗了個澡倒頭就睡,於是一覺睡到了現在。

  陸童早在一個星期以前就和她約好了這頓飯,雖然她也不知道陸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看對方那麼嚴肅認真,還提前一個星期就約好了,她也只能認命地前來捧場。

  按照說好的地址趕過去,地點是一家兩人之前並沒有來過的西餐廳,裝潢有點小復古,從落地玻璃窗外看進去特別有情調。尤可意不得不停下來稍微拉扯了一下因為穿得太匆忙而並不太像話的裙子,直到整理得差不多了,才踏進去。

  陸童在搞什麼鬼?吃個飯而已,居然挑了個這麼隆重的地方!

  尤可意一邊往裡走,一邊四處搜尋陸童的身影,搜尋無果,只得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你在哪兒?”

  “你來靠窗的7號桌。”陸童說。

  “7號桌啊……”尤可意往靠窗的地方走了幾步,從五號桌一直走到七號桌旁,然後懷疑地頓在原地,“是7號桌啊,沒看見你人啊!”

  在手機那頭傳來的“銀鈴般”的笑聲里,尤可意的視線對上了七號桌坐著的那位先生,年紀大概和她差不多,西裝革履,穿著得體……

  她一頓,和陸童同時開口——

  “你該不會是給我安排了一場相親吧?”

  “我大發慈悲地給你安排了一場相親。”

  “……”

  尤可意虎軀一震,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說話,就聽見電話那頭的陸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白道:“不要罵我不要罵我不要罵我啊!是我媽覺得你和我堂哥挺合適的,所以非得逼著我給你倆安排一下見面機會,你不用把這個當成相親的,好好處一下就行了,不合適就拜拜走人,反正我就是逼不得已必須完成我媽的任務!千萬別生氣,等你吃完這頓,下頓我請你好不好?”

  “我——”

  話才剛出口一個字,電話那頭傳來嘟聲。

  電話被掛斷了。

  尤可意拿著手機僵在原地,然後看見等待多時的西裝先生站起身來對她微微一笑:“是尤小姐吧?”

  空中多出一隻修長好看的手,男人很有禮貌,所以尤可意也無法拒絕,只能匆匆收起手機,伸出手來與他交握在一起,“你好,我是尤可意。”

  這是一場逼不得已並且突如其來的被相親,尤可意侷促地坐了下來,一想到自己亂糟糟的頭髮、隨手抓出來穿上的深紫色老氣連衣裙以及這張連底都沒打過的臉……天,昨晚熬夜到一點半才睡覺,今天的臉色該有多難看?

  她想扶額,想嘆氣,卻還不得不強裝笑臉地對西裝先生微微笑著。

  最可怕的是這位先生個子挺高,相貌也不錯,五官端正,氣質良好……越發襯得她面容枯槁、年老色衰。

  尤可意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卻聽見西裝先生溫和地說:“尤小姐不用尷尬,其實我也是十分鐘前才接到我堂妹的電話,告訴我這頓飯不是和她一起吃,而是和她的一個朋友吃。所以我們都是被相親,你不用覺得局促不安。”

  尤可意抬頭看著他,卻看見他朝她一邊笑一邊眨了眨眼,“不用當成是相親,就當交了新朋友,隨意吃頓飯就好。”

  沒想到他人這麼好,尤可意頓時放鬆不少。

  這果然就是一場輕鬆且沒什麼負擔的飯局,西裝先生名叫章潤之,名字是復古了點,但是人很好。

  他問尤可意:“尤小姐在哪裡高就?”

  尤可意不好意思地說:“我是個跳舞的,成天東奔西走,並沒有固定的工作地點。”

  章潤之對舞蹈並沒有什麼了解,所以乍一聽還以為尤可意可能是什麼表演團隊的人,再看尤可意的形象氣質,雖然未施粉黛,但光是坐在那裡就給人一種挺拔健康的感覺,笑起來的時候很甜很漂亮。

  他笑著說:“果然跳舞的人就是氣質好。”

  他本人在一家GG公司當經理,快到而立之年,事業也算小有成就,所以家裡人也開始替他操心感情上的事。

  尤可意對此深有感觸,畢業以後她就按照媽媽的心意進了文工團,四年裡小有名氣,在各大國際芭蕾比賽里都露過臉,也受邀去各地進行過一些演出。而今二十六歲了,父母不再擔心她的前程,就轉而開始操心起她的終身大事來。

  可是說到終身大事——

  章潤之笑著問她:“尤小姐這麼漂亮,個人條件也很好,怎麼跑出來相親了?沒有對象嗎?”

  這是試探性的話,尤可意並不傻,看得出章潤之對她還是頗有好感,所以才會問出這句話來。

  她頓了頓,微笑著言簡意賅地說:“我在等人。”

  一句話,章潤之頓時會意,從她略微疏離的表情里察覺到什麼,就此打消了剛才冒出來的一星半點繼續發展的念頭。

  ***

  總體說來這還是一頓比較愉快的午飯,章潤之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看出了尤可意對她沒興趣之後,就沒有再試圖培養感情,而是以朋友的態度和她聊聊天。

  離開的時候,尤可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付錢,卻被章潤之按住了正在拿錢包的手。

  章潤之似笑非笑地說:“尤小姐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我,叫我堂堂大男人把臉往哪兒擱?”

  尤可意從他的手心裡移開手背,臉上一紅,也就笑著不再爭。

  這間餐廳環境雅致,每張桌子都被植物環繞,所以談話空間很隱秘,不會被人聽去。

  但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另一張桌前坐著的一個男人卻目不轉睛地看著七號桌的方向。他穿著淺咖啡色的襯衣,下著休閒西褲,面上沒什麼表情,只是一直觀察著這對談笑甚歡的男女。

  直到注意到男人的手忽然間握住了女人,後者面上一紅,慢慢地縮了回來。

  他的表情頓時一滯,眼神里似乎驟然被什麼陰影籠罩了,漸漸暗了下來。

  尤可意的臉上是像桃花一樣粉紅潤澤的色彩,她微微低著頭,睫毛輕顫,看上去很是害羞。

  那樣的表情明明看著都覺得美好,卻在他的心裡灑下一把荊棘的種子,鋪天蓋地都是扎得人遍體凌傷的刺。

  穿淺咖啡色上衣的男人目送兩人離去,那對男女無論從身高、長相還是穿著上來說,都匹配得無可挑剔。

  他握著紅酒杯的手漸漸增加了力度,以至於指節都泛白了。

  從洗手間歸來的女人重新坐在他對面,年紀雖然已經過了五十,但看上去卻仍然保養得不錯,皮膚也不見幾絲皺紋。

  她看了眼男人,問道:“怎麼了?不高興?”

  男人搖搖頭,“沒有,就是碰見了熟人,感覺和一樣不太一樣了。”

  女人笑了笑,“何止是人不一樣了呢?你走了四年多,這個城市都變了很多。”她抬頭上下打量男人兩眼,“就連你也變得不一樣了,不是麼?”

  男人沒說話。

  她抿了一口杯子裡的紅酒,“當初你一開口,就又是要我幫你處理那樁案子,又是要我給你錢,我也只是念在你是我兒子的份上才最後一次出手幫你,結果沒想到——”她微微一笑,彎起唇角的樣子竟然和坐在對面的年輕男人有那麼幾分神似,“結果沒想到,你倒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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