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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行每逢陶詩欲掙扎說話的時候,就會溫柔耐心地堵住她的嘴,轉而用行動代替語言,帶領她體驗他們曾經共同領悟過的歡愉與悸動。

  她的身軀陷入柔軟的床墊之中,而他就這樣與她緊密貼合,撥弄著她每一寸脆弱的防備,直至她氣喘吁吁,情陷其中。

  陶詩的心裡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愧疚與不安,身體陷入了自然反應里難以抗拒,尤其面前的又是她心心念念多少年的男人。他了解她的每個細微的表情,熟知她的一切,而她就在情慾與理智里苦苦煎熬。

  動了情,想靠近,但是又明知靠近是種罪過,哪怕受到全世界最嚴厲的斥責也不為過。

  她該慶幸她至少還在虛偽地反抗,可以欺騙自己這一切都是祁行一個人的罪孽,可是又有那麼一點理智在告訴她,其實她也是渴望的。

  她閉上眼睛,渾身都在他的撥弄下顫抖起來,緊閉的眼皮之下有滾燙的熱淚淌了出來。而祁行就在這一刻衝撞進來,狠狠地禁錮住她的腰肢,惹來她不由自主的破碎聲音。

  她痛哭失聲,在身體的極樂與心靈的極悲里對他吼道:“祁行,我恨你!”

  而與她身軀交纏的人一言不發地埋頭堵住她的唇,一邊無情地索取著,一邊深深地凝視著她的面容,眼神深刻到只要她一睜眼,就會溺死其中。

  一次,兩次……明明是白天,但套房裡的窗簾厚重又遮陽,幾乎把室內掩映成了黑夜。而這樣的場景刺激了闊別多年的情人,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放縱著,直到陶詩不斷哭喊著不要了。

  祁行抱住她光裸的後背,並沒有離開她的身體,只是沒有再繼續動。

  他一字一句地說:“陶詩,我沒有結婚。”

  懷裡的人霎時一僵。

  “我沒有結婚,沒有和周素凌在一起,從頭到尾都只有你。”

  ——我愛過的人,同床共枕的人,想要從今以後天荒地老的人,從頭到尾都只有你。

  陶詩震驚地問他:“那,祁遂年的公司……”

  “我不要了。”

  “你的事業——”

  “不要了。”

  “你的理想,你的抱負——”

  “全都不要了。”

  “……”

  有滾燙的熱淚流淌而出,一顆一顆沾濕枕頭,她死死咬住嘴唇,慶幸自己背對他,所以沒有發出聲音,他就不會發現。

  祁行緊緊地抱住她,一字一句地說:“你去過上海,去過深圳,去過成都,去過北京。你學了英語和法語,學過小提琴,當過培訓機構的口語教師,同時在那裡旁聽GRE的課程。”

  “……”

  “你十七歲的生日是一個人在麥當勞過的,回家的時候路上有個流浪歌手在唱生日快樂,你把包里僅有的三百塊錢全部給了他。”

  “……”

  “十八歲,十九歲,二十歲。你所有的生日都有這樣的奇遇,要麼是路過的商場裡正在放生日歌,要麼是有人送錯鮮花,祝你生日快樂,要麼是住的社區裡有獻愛心活動,小孩子們一擁而上,送了你很多玫瑰……”祁行停在這裡,輕聲問她,“我說的對不對?”

  陶詩只能哭,哭得渾身顫抖。

  “那些都是我能給你唯一的禮物。我知道你想逃避我,你怕自己成為我的負擔,想要成全我和周素凌,成全我曾經的野心和抱負,得到祁遂年的一切。所以我沒有出現,但那並不代表我不在你身邊。”

  那麼多個白天黑夜,那麼多的轉角街道,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一直都在默默地看著她。

  “那一刻,我痛恨我曾經所做的全部努力就是做祁遂年身邊的寄生蟲,沒有自主權,只能依附於他。所以我一邊默不作聲地繼續留在他身邊,一邊利用他的人脈與資金去發展自己的事業。要讓你完完全全放心地留在我身邊,我只能獨立起來,不依附任何人,僅僅靠自己。”

  所以他投入較之從前更為可怕的精力與野心到事業當中,無所不為。

  六年,他花費六年時間才走到了今天,才走到了他的小姑娘面前。

  有那麼一刻,陶詩覺得整顆心都在融化,像是驟然間爆發的火山,熔岩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燙得她幾近窒息。

  她不過一介孤女,何德何能得到一個祁行,又有什麼本事讓他傾家蕩產、拋棄一切去爭取一個希望渺茫的未來?

  她哭得不能自已,整個人縮成一團,卻又被祁行緊緊地抱進懷裡。

  “傻子,傻,傻子……”她哭著這樣說他。

  “誰 說不是呢?”他低聲笑起來,“可是陶詩,我曾經對你說過,我是個亡命賭徒,要麼失去一切,一身輕鬆;要麼做個大贏家,得到所有。可是六年前你把我拋棄了, 我已經一無所有,我曾經最怕的事情就是當我失去在祁家的身份地位之後,你也要跟著我過那種苦日子。但你走了,我已經失去一切了,還怕什麼呢?”

  他抱緊她,喃喃地說:“所以現在,你還願意回來嗎?”

  她哭成淚人了,轉過身來緊緊抱住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拼命點頭。

  三歲那年的生日時,她對著生日蛋糕許下一個願望:“我希望自己變成一個小公主。”

  七歲那年,天災人禍奪走她的家庭,把她變成一個收人同情的孤兒。她不僅沒有變成小公主,反而失去了從前的完整家庭與幸福生活,痛失一切。

  然而祁行的出現為她的人生帶來天大的轉機,她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一切,哪怕沒有父母,也終於變成了他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她敏感多疑,自卑怯懦,卻被他寵著愛著,獲得了所有人欣羨的一切。

  命運總是如此跌宕起伏,如果沒有經歷過磨難,那麼喜悅的一刻也就不足以變得濃墨重彩起來。

  於是陶詩也終於明白,所謂的公主並非生活多麼富裕,物質多麼滿足,而是在你愛的人眼中,你比世上最珍貴的一切更珍貴。

  她於祁行而言,從來都是公主。

  ***

  結婚那天,婚禮現場來的人並不多。陶詩沒有親人,祁行也沒有邀請社會人士參加,尤其婚禮又是在法國教堂舉行的。

  然而遠遠的,她看見祁遂年坐在椅子的最後一排望著他們,白髮蒼蒼的老人再也沒有了商場上的雷厲風行,也沒有了昔日的意氣風發,僅僅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罷了。他望著自己的兒子與心愛的小姑娘站在一起,慢慢地展露笑顏。

  昔日的他為了事業犧牲了愛情,害得愛人遠走他鄉,害得兒子成長在陌生的國度,受盡磨難。而今,他的兒子卻完成了他遺憾一輩子的心愿,他也該滿足了。

  我,祁行,請你陶詩,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侶和我唯一的愛人。

  我將珍惜我們的友誼,愛你如一,不論是現在,將來,還是永遠。

  我會信任你,尊敬你,

  我將和你一起歡笑,一起哭泣。

  我會忠誠的愛著你,

  無論未來是好的還是壞的,是艱難的還是安樂的,我都會陪你一起度過。

  無論準備迎接什麼樣的生活,我都會一直守護在這裡。

  就像我伸出手讓你緊握住一樣,

  我會將我的生命交付於你。

  從七歲到二十二歲,十五年的時光見證了他們的愛情。

  陶詩緊緊地抱住面前的男人,一如七歲那年將手放進他的手心。

  那一年,尚且年幼到無法理解失去雙親的真正意義的她睜大了眼睛望著這個牽著自己的年輕男人,後者在掌聲和聚光燈里彎下腰來,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她怯生生地回答說:“陶詩。”

  那個男人笑起來,薄唇彎彎,像是天邊彎彎的月亮,眼神里也仿佛盛滿月光。他問陶詩:“你願意跟著我嗎?”

  陶詩不解地問:“那我爸爸媽媽呢?”

  “他們去世了。”

  她已經明白去世的含義了,卻不能體會到父母從今以後都無法像以前一樣陪伴她的悲痛,所以只是天真地問他:“那你會像爸爸媽媽一樣給我買新衣服嗎?”

  “會。”

  “那,會給我做好吃的嗎?比如糖醋排骨,比如可樂雞翅?”

  “會。”

  陶詩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問他:“那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很怕黑,你會陪我睡覺並且給我講三隻小豬的故事嗎?”

  男人的唇角越發上揚,捏捏她軟乎乎的小臉,用一種溫柔到宛如母親唱搖籃曲時的語調對她說:“不止,我還會給你講白雪公主的故事,灰姑娘的故事,還有好多好多你沒有聽過的童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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