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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三的時候,所有人都面臨實習這條必經之路,舒晴在大一的時候參加了學校的黨校培訓,大三上期正式成為了一名黨員,這也就意味著她要接受黨員的頂崗工作。

  所謂定崗,是身為黨員的師範類大學生需在實習期間進入一些條件比較艱苦的鄉村學校進行教學工作,別的學生可以選擇實習的學校,但黨員卻不能。

  教學安排下來的時候,舒晴得知自己被分去了省內唯一的高原地帶,從盆地迅速上升到高原,這跨度不是一般的大。

  輔導員找她談了一次話,大意是這個安排是學校下來的,如果她不滿意,還是可以適當變動一下。舒晴家的狀況輔導員也是知道的,表示如果她能出示一份申請,自己這邊可以盡力為她爭取一下,最好能在離A市比較近的鄉村學校頂崗。

  舒晴頓了頓,搖頭謝過了她的好意。

  “當初入黨的時候,你就告訴過我頂崗的職責,那個時候我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重點在於,顧之曾經一個人單槍匹馬去法國,克服語言和生活障礙取得了優秀的成績,而她尚且還是一個活在象牙塔里的人,如果一直因為家庭特殊而活在他人的保護之下,也許一輩子都獨立不起來。

  他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去學會對兩人的未來有信心,她也該同樣付出足夠的努力去跟上他的腳步。

  結束課業那天,舒晴在寢室里收拾行李,秦可薇拿著份文件急匆匆地奔了回來,十分興奮地遞給她,“瞧瞧,快瞧瞧!該不該請我吃飯?”

  舒晴以為她申請到了去A市的什麼好學校實習,邊笑邊接過來看,結果一看之下,頓時震驚了。

  “你怎麼也要頂崗?”

  不光是頂崗,還和她一樣跑到了條件最艱苦的高原上去……秦可薇也開始從桌子下面搬行李箱出來收拾,“還說呢,你要去那麼艱苦的地方,我卻跑到最驕奢的貴族學校去實習,叫我這種正直善良的人如何接受?當然要捨命陪基友了。忘了說,余治森和我一樣都遞交了申請,剛好有的黨員家裡有關係,又在想方設法地申請不去頂崗,名額很順利地就給了我們,這下子要麻煩您老人家多忍受兩個不請自來的損友了。”

  舒晴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深刻地意識到,原來所謂的友情對她來說如此重要。

  從小學到大學,很多昔日朝夕相處的朋友因為時間和空間的距離最終和她漸行漸遠,她以為這輩子都會這樣過了,很多人來去匆匆,僅僅留下一段相伴的時光作紀念。

  可是此時此刻,面對這樣“理所當然”的陪伴,她只覺得眼睛都有點酸脹。

  秦可薇的余治森的決定並不單單只需要一點義氣,更需要勇氣。因為頂崗的辛苦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到的,尤其是舒晴去的地方又是高原地區,天氣狀況、生活條件以及吃穿住行,樣樣都有很大的問題。

  後來三人碰頭時,余治森說得很輕鬆,“就當去旅行了,長這麼大很少出盆地,這下一出就去了高原,洋氣!”

  秦可薇笑得毫無形象,舒晴也跟著笑,笑著笑著眼睛卻紅了。

  大學四年,如今已然只剩下一年時光,遇見一個顧之,遇見兩個一心為她的好友,值了。

  作者有話要說:從這裡奔向大都市了,轉折點。

  第51章

  對於女兒要去高原頂崗的事情,舒慧穎費了很大力氣才消化了這個消息,最後只說了句:“多久出發?我來a市送你。”

  舒晴趕緊搖頭,哪怕媽媽壓根看不見。

  “別別,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秦可薇和余治森都在呢,我們仨說好了,這次要完全**,不需要家長送的。這周六就出發,只待兩個月,放暑假就回來。”

  舒慧穎頓了頓,才說:“那周五我來一趟,一起吃頓飯。”

  說到底,舒晴雖然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但一直被她保護得很好,這次要去離她很遠的地方實習兩個月,條件前所未有的艱苦,她哪能放心呢?

  可是不放心也得放手,因為她也明白,舒晴不可能一直活在她的羽翼之下,小太陽要發光發熱,就要經歷暴雨洗禮,學會自己突破橫亘在眼前的厚重雲層。

  周五晚上有法語課,舒晴和秦可薇因為是頂崗實習,所以比別人離校得更早,也就不去上課了。

  站在學校門口等舒慧穎時,那輛黑色的沃爾沃停在了她面前,顧之搖下車窗,從副駕駛的座位上拿起一個盒子,伸出窗外遞給了她。

  “什麼東西?”舒晴接了過來,搖了搖,挺重的。

  “複習資料,怕你實習的兩個月里把我教過的東西忘完了,所以……”剩下的不言而喻,顧之知道她在等媽媽,看了眼手錶,唇角彎彎的,“玩開心點。”

  車窗被他升了起來,沃爾沃在舒晴的注視之下開進了學校。

  步行街的餐館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人滿為患,舒晴倒是很慶幸環境很嘈雜,不利於媽媽長篇大論地抒情。

  她挑了些高興的事情說,比如大四的學姐頂崗歸來,說是頂崗雖然條件不如城市裡的學校,但是教學機會遠遠大得多,你可以**教課、管理班級,教師技能可以得到很大的提升。而在城市裡,你只能跟在班主任後面屁顛屁顛地打雜,說好聽點是實習老師,說難聽點就是個保姆。

  舒慧穎看出了她在寬慰自己,只撇嘴說:“就你這火爆脾氣,但願當了老師之後不要誤人子弟。前幾年不是有個新聞嗎,說是有個老師一氣之下把不聽話的學生扔出窗外了,你給我收斂點,不該做的傻事千萬別做……說到這兒,你到時候能申請個樓層低點的教室上課嗎?”

  舒晴:“……”

  話嘮母女湊在一起,一頓飯吃得特別歡快。

  舒慧穎臨時決定要陪女兒在步行街口子上的那家酒店住一晚,也能好好叮囑些必要的事情。

  飯後兩人在校園裡散步,舒晴看了眼時間,正在祈禱別碰上顧之,就聽媽媽忽然咦了一句,“那不是你們顧老師嗎?”

  顧之正從左邊的教學樓里走出來,手裡拿著法語書,微微側過頭來,就看見了停在原地的母女倆。

  頓了頓,他遠遠地朝兩人點了點頭,舒慧穎卻忽然快步走了上去,叫了聲“顧老師”。

  她略帶歉意地為上次在電話里誤會他的事情道歉,然後提到舒晴每次回家都很努力地學法語,要不是遇見了這麼個好老師,也不會有那麼大的動力。

  顧之的唇角泛起一抹好看的笑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舒晴,“不敢居功,是她自己努力,有上進心。”看到舒媽媽一臉笑容,他頓了頓,又說,“我聽說舒晴要去頂崗實習,她一直很聰明,對教學也有很大的興趣,一定會是個很棒的老師。雖然那邊的條件比不上a市,但是更能鍛鍊人,也是種很好的工作經歷和生活歷練。”

  來自老師的誇獎令舒慧穎有些受寵若驚,連連笑著道謝,最後看著顧之離去的背影,她對舒晴嘆口氣,“要是今後你的男朋友有你們顧老師一半好,我就放心了。”

  舒晴心頭一驚,嚴肅地點頭,“沒錯,顧老師真是個好男人,誰嫁給他,這輩子就有福氣了。”

  媽媽點頭。

  舒晴又補充了一句:“你看他這麼溫柔善良、和藹可親,肯定也會孝順丈母娘的,所以丈母娘也有福氣,對吧?”

  媽媽再點頭。

  舒晴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頗有深意地笑了。

  這一夜,舒慧穎和女兒同床而睡,在黑暗裡絮絮叨叨地念了很多。

  第二天在校門口分別時,舒晴笑得很燦爛,朝著大巴車上的人揮手,舒慧穎也笑著跟她說再見,而大巴終於發動,在女兒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間,做母親的忽然淚如雨下,把旁邊的人給嚇了一大跳。

  她一面擦淚,一面又止不住地嗚嗚哭著,同時又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哭得像個孩子,可就是控制不住眼淚。

  后座的人忽然站起身來,和她旁邊的那個男生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個男生欣然站起身來和他換了座位。

  於是舒慧穎正哭得傷心時,一包紙巾忽然遞了過來,她一愣,淚眼婆娑地抬起頭來,卻赫赫然發現昨晚那位被她稱讚過的“好男人”正默默地看著她,眼裡帶著關切的神色。

  顧老師的手穩穩地停在半空,紙巾放在他的修長好看、指節分明的手裡,而他用一種低沉悅耳、柔和動聽的聲音問道:“你還好吧?”

  都說人悲傷的時候最不應該聽人安慰,越安慰越覺得委屈,根本停不下來。

  舒慧穎哭得稀里花啦的,伸手接過那包紙巾,一邊擦淚一邊開始說自己的擔心,女兒從來沒有離她那麼遠,哪怕是來讀大學,也離她不過一個小時的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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