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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之的腳步猛然一頓。

  而舒晴也在同一時間掛斷了電話,急匆匆地轉身往外走,結果險些撞上了他。

  “怎麼回事?”

  他關切的聲音讓她一下子紅了眼睛,但她沒有哭,努力維持鎮定地說:“爺爺心臟病突發,被送進醫院了,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說是情況危急……”

  最後幾個字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

  顧之的眉頭微微蹙起,果斷地說了句:“我送你回去。”

  舒晴惶然地點頭,表情頗有些慌亂無措,大晚上的早就沒有回去的大巴了,所以媽媽也讓她明天再請假趕回去。

  還好,還好有顧之。

  懷著上下起伏的心,舒晴忐忑不安地坐上了顧之的車,心急如焚地朝爺爺趕去。

  她只知道爺爺生病了,眼下情況危及,卻渾然不知等待她的會是一場怎樣的鬧劇。

  作者有話要說:狗血來了,爺爺病危不是重點,重點是家庭糾紛與鬧劇。

  聽說本次事件里,張亦周會和顧老師有對手戲。

  第四十四章

  算起來,舒晴自從春節以後就沒有再見過爺爺了。

  四個月的時間裡,老人家因為年紀大了,身體迅速顯出疲態,有一回上三樓花了整整二十分鐘,但他性子倔,誰也沒說。

  後來莊莉帶著聰聰來看他的時候,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見他神情懨懨的,強打精神也仍是老態畢現,便催促著他去看醫生。

  爺爺眉頭一皺:“看什麼醫生?我就是醫生,我說沒事就是沒事。”

  結果話音剛落,拿著水壺倒水的手因為一時乏力,熱水瓶砰地一聲砸在地上,內膽頓時炸裂開來。幸好水壺裡沒多少水,只是打濕了他的腳背,紅了一片而已。

  聰聰當場就嚇哭了。

  諱疾忌醫的毛病大多數老人都有,總覺得病就是看出來的,那麼多癌症病人在確診以前過得毫無異樣,而一旦進了醫院,短時間內就迅速消瘦下去,然後一命嗚呼。

  莊莉頭上還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四個兒女都勸過,無奈老爺子壓根不聽。

  而這回終於被來勢洶洶的突發性心臟病打倒,進醫院的時候直接被送進了搶救室。

  舒晴跑進醫院的時候,顧之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臂,“爺爺現在情況不明,你要鎮定,所有人都很擔心,不缺你一個。”

  他在告訴她,這種時候絕對不可以亂了陣腳,否則就是火上澆油,引發所有人的慌亂情緒。

  舒晴咬牙點頭,和他一起快步走入電梯。

  爺爺已經被搶救過來了,現在在重症觀察室里,家屬們紛紛做在門外的長椅上。

  舒慧穎看見女兒竟然連夜趕來了,急忙站起身來迎向她,目光卻停留在了顧之身上,有些詫異。

  “這是……”

  舒晴壓根忘了這回事,被問了個措手不及,當下心中一跳,心慌意亂地說:“這是顧老師,教我法語的,這麼晚了沒有大巴,我就麻煩他送我回來了。”

  顧之頓了頓,微不可察地看了眼舒晴僵硬的姿勢,禮貌地跟舒慧穎點頭道:“你好,我是顧之。”

  他穿著挺括潔白的襯衣,看似簡單,但袖口和衣襟處的扣子都刻有繁複優雅的花紋,在醫院的白熾燈下閃耀著淡淡的銀色光華,簡單的休閒西褲,還有一雙考究而不失時尚氣質的皮鞋。

  而最引人矚目的是他周身流露出來的從容氣質,好似玉石一般溫潤內斂,不露痕跡卻又令人無法忽視。

  舒慧穎愣了片刻,感激地對他說:“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顧之等在走廊上,舒晴也沒來得及和那些人打招呼,急急地拉著舒慧穎,開始追問爺爺的病情。

  暫時的搶救措施之後,爺爺的狀況很不好,現在還要觀察幾天,但據醫生所說,應該免不了動一場手術。

  舒晴一邊聽媽媽講,一邊隔著冰冷的玻璃窗看著病床上毫無知覺的人,視線很快模糊了。

  那個從前每回見到她都笑得和藹慈祥的人破天荒地沒有對她笑,而是靜靜地躺在白得刺眼的病床上,臉色和身上的被子一樣蒼白。

  “既然遲早都要做手術,為什麼不立馬進行?”她趴在玻璃上,努力忍住眼淚。

  舒慧穎遲疑了片刻,還是如實說了:“醫生說爺爺年紀大了,身體狀況不太好,如果做了手術,就算最後成功了,也很有可能醒不過來,所以觀察的這幾天裡他們會做出一個手術評估,最後會尊重家屬的意願,看是否接受手術可能造成的後果,再決定要不要動手術。”

  舒晴死死咬著嘴唇,在控制住情緒之後,一字一頓地問道:“那他是怎麼發病的?之前不是還很好嗎?就算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也不至於心臟病突發吧?”

  在她的觀念里,引發突發性心臟病的原因要麼是喝酒,要麼是抽菸,而爺爺的生活習慣良好,從來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又怎麼會跟心臟病扯上關係?

  舒慧穎的臉色微微一變,目光冷冷地越過舒晴,落在莊莉身上,“這個就要問問你小姑姑了。”

  幾乎全家人都在,舒慧穎這麼一說,莊莉的臉色也不好看了,聲音尖銳地問道:“你什麼意思?我又不是醫生,問我有什麼用?”

  舒慧穎沒說話,反倒是舒晴的大姑呵斥了一句:“你還說!要不是你三天兩頭吵著鬧著要爸重分財產,他至於心臟病突發嗎?”

  舒晴心跳驀地停了,轉過身來盯著大姑,“重分財產?”

  大姑沒說話,她就掃視了一圈走廊上的人,除了大姑以外,二姑夫妻倆和兒子聰聰都在,莊敬偉和李欣帶著張亦周也來了,除了大姑父,全家人幾乎到齊了。

  舒晴的目光一個一個看過去,最後還是莊敬偉神色黯然地說:“前陣子你爺爺市中心那套老房子要拆遷了,政府的意思是在新城區賠償我們三套房子、兩個門面,以前你爺爺說過會把房子留給你,但是現在多出來了……”

  說到這裡就沒了下文,舒晴的臉色越來越來難看,終於冷冷地盯上了莊莉,“所以你就去找爺爺,要他把房子留給你和郭聰?爺爺不答應,你就三番兩次地找他吵,是不是?”

  她的語氣帶著嘲諷和恨意,一字一頓,簡直像是刀子一樣往莊莉臉上戳。

  莊莉何曾當著眾人的面被一個小輩這麼指責過?當即站起身來,把聰聰往懷裡一拉,對舒晴怒道:“你什麼意思?怎麼,當初你爺爺說了把房子留給你,你以為所有東西都該是你一個人的了?是,我是找他鬧了,那也是應該的!你媽當初帶著你離開莊家,連姓都給你改了,你爺爺是好心好意可憐你那么小就沒了爸,跟著你媽過苦日子,所以才那麼說,你還當真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應該得到那些東西了?

  “現在有三套房子、兩個門面,憑什麼給你一個人全占了?你是他孫女,聰聰也一樣是他孫子,我也不說什麼重男輕女的話了,至少這些房子裡有一半也該是聰聰的吧?再說了,這房子如今加上門面一共五套,我們一家一套也說得過去,你怎麼不想想你爸爸用那點可憐的工資還養著張亦周和李欣兩個人,要是你獨占那麼多房子,良心過得去嗎?亦周還要出國,比你有出息,也比你該用錢,你拿這些房子還真是拿得心安理得啊!”

  張亦周?又是張亦周!

  舒晴終於被她逼得怒不可遏,“你還是不是人?為了房子,逼得爺爺心臟病突發,現在住在重症監護室里奄奄一息,你還有臉在這裡跟我理論房子的事?”

  憤怒,悲痛,失望,仇恨,很多的情緒一起湧上心頭,舒晴簡直恨不得給莊莉一耳光。

  大姑也是又氣又怒地看了眼莊莉,咬牙朝醫生辦公室走去。

  李欣和張亦周沒資格參與這事,只能坐在那看著,莊敬偉好像很疲憊,卻還是開口道:“晴晴,這時候別說這些了,等你爺爺——”

  “我跟你說話了嗎?”舒晴驀地轉過身去,語氣森冷地打斷父親的話,然後又一次掃視一圈在場的人,“爺爺早就身體不好了,你們身為兒女不聞不問,任由他發展到今天這種狀況——”

  “我們怎麼沒問了?晴晴你也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我們勸過,只是你爺爺他根本不聽。”二姑欲爭辯。

  舒晴忽然冷笑道:“勸過?當然,你們有理由,說爺爺諱疾忌醫,說他不願意進醫院,說他老來固執、不聽勸,三言兩語就解決了這件事,你們也就不再提了,是不是?”

  她的眼睛紅得酸痛難忍,模糊的視線里只有影影綽綽的幾個人影,看都看不清了。

  可聲音兀自強硬又尖利,“爺爺過得有多省,你們不是不知道,要不是過年過節我們去家裡看望,他連水果都捨不得買,去年電熱毯壞了,他大半個冬天都那麼將就著過來了,冷得腳上全是凍瘡。而你們呢?大姑父在政府上班,在市中心買了三套房子了,大姑你是外企的人,每年獎金比我媽半年的工資都要高;二姑父做木材生意,每天打麻將都是一百玩起,一圈下來就可以輸出去好幾千;我爸就不說了,再看看小姑姑和小姑父,兩個都是國企的中干,不說工資多高,至少過日子是溫飽有餘了。你們問問自己每年去爺爺那兒看了他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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