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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顧老師的招牌微笑!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如果說告白失利後的第一節法語課,舒晴靠著宋予矇混過關了,那麼第二節、第三節,總有一天她會找不到藉口和擋箭牌,扎紮實實地撞在槍口上。

  她就這個問題進行了一整節馬克思大課的深思熟慮,最終也沒得出論。

  隔天晚上又有顧之的課,想不出法的人只得隨手拈來個毫無技巧性的迴避策略——打開手機給宋予發簡訊,“明晚法語課之後,一起去小吃街?”

  之所以找他而不找秦可薇或者余治森,是因為她覺得顧之和那兩隻太熟了,換做是宋予,可能就沒那麼好打斷兩人之間的談話,單獨找她談話了。

  於是第二天的法語課上,舒晴依舊嚴格履行了目中無“人”的政策,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顧之。

  以往的課上,她從來都是專注地望著講台上的他,不知是因為她的座位太顯眼,還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太過灼人,很難令人忽略她的存在。

  可是如今驟然減少了這樣一道矚目的眼神,顧之不淡定了。

  課上到一半的時候,他說:“面請人來念一上的內容。”

  如果指名點姓要舒晴來,難太過刻意,於是他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圈,“第一排剛好五個人,一個一個來吧。”

  第一個人磕磕巴巴地念了,秦可薇盯了舒晴一眼,也站起來順利成任務,因為怕舒晴會緊張,她還刻意錯了幾個詞,得一會兒舒晴要是發揮失常,對比就太過鮮明了。

  哪裡知道她的擔心是多餘的,舒晴目不斜視地站起來,捧著十分流利地念了自己的那一段。

  正準備坐時,互聽顧之淡淡地說了句:“等一。”

  屁股還沒沾著座位,她十分僵硬地半蹲在那裡,然後又伸直了腰,依舊目不斜視地盯著上。

  “有幾個需要聯誦的地方忽略了,跟我讀一遍。”

  顧之十分耐心地帶她重新來過,到了其中最複雜的一處時,他連續教了幾遍。

  舒晴覺得自己念得這不是挺好的嘛,比前兩個不知道好到哪裡去了,怎麼他就是不放過她?

  可也不能直說,只能認命地跟著念。

  豈料一刻,講台上的人似是有些無奈,只得十分耐心地說:“口型不對,看我念一遍。”

  ……

  於是,顧老師的目的達成了。

  舒晴僵硬地抬起頭來,看見他定定地望著她,然後念出了那句話:“n’aal’ard’allerben”

  (你看起來不太好。)

  然後是一句:“'eadeafae”

  (這並不是你的錯。)

  她知道,事實上這些話是這樣的:

  你看起來不太好——因為表白失敗,你無地自容了。

  但這並不是你的錯——因為喜歡一個人從來就不是錯。

  舒晴如遭雷擊,定定地站在那裡,一瞬間,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他深深的眼神,和看似沒有說出口的千言萬語。

  那種重量幾乎壓垮了她,叫她想不顧一切奪門而去。

  她險些脫口而出:“既然拒絕了我,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好?至少在我恢復那點可憐的從容以前,你站在那裡就好,不要對我笑,不要安慰我。”

  她想像不出這世上還有這樣的老好人,就連為了坦誠以待而拒絕了別人的心意都會心懷愧疚,都要如此溫柔又充滿關懷地竭盡所能給予她一點安慰。

  這只會令她更無地自容,更遺憾。

  說這兩句,看著舒晴沉默的表情,他終於讓她坐。

  接來的時間,舒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的,如坐針氈的過程一直持續到課,直到宋予如約而至,笑眯眯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為了去小吃街敲你一頓,我連晚飯都沒吃。”

  舒晴如釋重負地拿起包,對不明就裡的秦可薇說了句:“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啊。”

  “喂!”秦可薇站起來叫她,豈料舒晴就跟逃難似的,飛快地拉著宋予的衣袖跑出教室。

  講台上的某人臉色頓時就冷了來,漆黑一片的眼眸里充斥著某種深不可測的情緒,就連教室里的溫度都瞬間降了不少。

  秦可薇默默地收拾好包,然後低聲說了句:“顧老師再見!”

  身後傳來他低低的回應聲,“再見”二字聽起來跟“永別”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

  宋予把面前的滷肉飯朝舒晴一推,“飯來了,別發呆了。”

  舒晴如夢初醒地啊了一聲,趕緊拿起筷來。

  漫不經心地在米粒上刨了幾,她聽見宋予無奈地說:“雖然知道你叫我來小吃街並沒有一點非分之想,但是好歹給個面,別這麼沉默啊。好歹對牛彈琴試試,說不定你會發現這頭牛還是略通音性。”

  舒晴笑了出來,“哪裡敢把外院為數不多的白馬給貶低成黃牛?”

  宋予似有深意地對她彎嘴笑了,“遇不上伯樂,千里馬也是黃牛。”

  他的娃娃臉上閃耀著一種青春又肆意的光芒,那種勇敢和曾經的她一模一樣,那雙一笑起來就彎彎的眼睛也溫柔地望著她,好像藏著什麼掩飾不住的情緒,呼之欲出。

  舒晴一愣,手裡的筷啪的一聲落在桌上。

  宋予趕緊給她換了雙乾淨的,開玩笑似的說:“怎麼,我面目可憎到嚇得你筷都拿不穩了?”

  他甚至對著一旁放髒碗的水桶假意照了照,“雖不是天上謫仙凡塵,但好歹一朵梨花壓海棠,不至於這麼打擊我吧?”

  若是平常,舒晴一定會笑,可是眼她連笑容都擠不出來了。

  因為她敏感地察覺到,宋予的眼神里藏著一些超出友情的熱度,甚至有些像她望著顧之時的樣。

  這頓飯吃得潦糙而無滋無味,她覺得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

  *

  其後的一段時間裡,不止舒晴的日難熬,顧之似乎更難熬。

  首先是身為年級幹部的舒晴每周都要去輔導員辦公室值班,外加經常跑辦公室交各種資料,這種情況無一例外會碰見很多老師。

  顧之好幾次剛走出辦公室,就看見走廊盡頭才出現的人嗖的一又消失了,想來是繞道多走一圈,等到他不在的時候再來。

  還有幾次正對辦公室的門,抬頭看著腦的時候,會十分清楚地察覺到門口有人以光速掠過,等他的視線划過去時,那人已經消失在門前。

  最離譜的是有一次他去輔導員辦公室拿法語班的名單,恰好碰到舒晴在值班,他沒看清腦後的人是誰,就敲了敲門框,說了句:“我來拿三班的資料。”

  腦後的人好像呆了兩秒,然後從抽屜里翻出了他要的東西,連臉都不露一個,直接從腦後面伸了只手出來。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桌前,卻沒伸手去拿資料。

  “舒晴。”他的聲音有些冷,那隻伸在半空中的手十分明顯地抖了抖,他的臉色瞬間比剛才黑了十倍不止。

  他是豺狼虎豹嗎?

  就在氣氛看似會僵持去的時候,腦後的人忽然噌的一站起身來,“不好意思,顧老師,我尿急!”

  她胡亂地把手裡的資料塞給對方,然後就匆匆朝著大門外奔去,那速度起止是尿急,簡直就是膀胱要裂了的時候才會有的生理反應。

  辦公室里僅剩的那個人慢慢地伸手拿起了那摞名單,面無表情地走到腦前面掃了眼。

  打開的網頁上顯示如問題:

  “如何在同一個地點減少碰見機會?”

  帖面的回答有這些:

  1l:同事?辭職唄!

  2l:目測是欠債不還的人,lz你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借錢不還、家死”?

  3l:二哥蛇精病,不想見面就是欠債不還了?

  ……

  其中有一樓是這樣的:如果真的因為牴觸情緒而不想見面,那就假裝沒有看見吧,擦肩而過也好,一不小心對視了也好,若無其事轉移目光就行了。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對方也就明白了,總有一天會習慣的,相見或者不見也就沒什麼區別了。

  顧之的手微微一動,那些資料忽然間紛紛揚揚地撒落在地,平整潔白的紙張鋪散一地,看上去頗有些狼狽。

  他的目光定格在那句“相見或者不見也就沒什麼區別了”,心底有一處柔軟的地方好似忽然被一鞭狠狠抽中,一些cháo濕而滾燙的液體很快流淌而出,帶著微不可見的疼痛感。

  她是真的定決心了?

  告白不成功帶給她這麼大的情緒波動,尷尬到她甚至想要和他成為陌生人,從此就算擦肩而過也假裝不認識?

  顧之慢慢地蹲□來,從容不迫地撿起散落一地的紙張,眼前忽然浮現出很多幕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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